「倘若分虎衛營三萬士卒前往司州相助主公破敵,俊乂卻讓何人領軍?」戲志才的這番思索足足有半個時辰,權衡再三之後他還是在心中有了決意,算上被他調去冀州相助趙雲的白虎朱雀二營,此時幽州便只剩張合的虎衛營及裴元紹的玄武營加上一萬并州營騎軍,倘若虎衛營三萬士卒一去,幽州的總兵力在四萬上下,以眼下形勢而言應付一些突發事件應是足夠其用,當下便首先出言對張合問道。
張合聞言心中一喜,軍師有此問足見已是贊同了自己的方案,他與高覽二人謀劃良久,這些重要的問題早就成竹在胸,立刻出言道:「合受主公所托不能輕離,我營中副統領高亭軒足當此任,當日主公便曾言及亭軒乃是將才,足以擔當一面,且這段時日合與之相交頗深,他也絕非無義之輩,且虎衛營中士卒亭軒皆已熟悉,乃是恰當人選」「小說章節更新最快。」
當日劉毅在冀州得到四員大將,顏文二人他知之極深,立刻便委以要職,倒是高覽鞠義雖亦是將才但畢竟新降,一時難見其心,便將之帶回北平後將鞠義任為龍驤營副統領,高覽則做了張合的副手,除了張合對鞠義猶有恨意之外劉毅尚且記得似乎高覽與俊乂的關係是頗為深厚的,事實也證明了他的判斷,高覽到虎衛營中之後便在訓練高句麗士卒之上讓張合見到了他的統軍之才,劉毅見後對此亦是讚賞有加,隨著相處時日越久,二人之間竟是越來越為投機!
劉毅決定親自出兵司州之時調用了一萬虎衛營大軍,其中就有高覽親自訓練的四千高句麗士卒,可出乎張合意料的是主公將之交給了白虎營統領周倉率領,出於軍令如山,俊乂當時未有任何表示,可在散帳之後卻是單獨前往問之與劉毅,並非是他與周倉交往不佳,而是出於一片公心,白虎營在周伯明的率領下屢建戰功,可在張合心中若論統軍之能高覽實在其上,主公之決斷似乎有所不妥,且如此也會讓高覽覺得自己還未得到主公的信任,這對他而言亦是一種打擊。
軍令的下達絕對不容置疑,可麾下將領可以盡情說出心中所想,此乃劉毅治軍一向的規矩,見張合前來也向他詳細的加以解釋,虎衛營與張合都不能輕離幽州,而一旦有變高亭軒就是領軍的恰當人選。當然俊乂之言也讓劉毅覺得自己太過關注司州之事而忽略了麾下將領的感覺,便與張合一起找到高覽再說此事,高亭軒見劉毅如此感激不盡,主從二人經此之後便再無芥蒂於心。這件事情很是表明了劉毅對於高覽的信重,也就成了張合此時支持高覽領軍的有力依據。
「俊乂既也這般說,高亭軒確是最佳人選,營中人馬你自行調配,待主公將令一到便立刻起行,來人,立刻前往城外并州營駐地請侯成將軍來此議事,此外再請田豫大人前來。」這件事情劉毅當時就與戲志才提起過,讓他對高覽可以放手而用,而對於主公看人的眼光,戲志才絕不會懷疑,問及張合也只是想知道他的意見罷了,出言之後又是指令連連,侯成乃是并州營副統領,如今正駐紮在北平城西整補兵力,至於田豫那是劉毅軍的大管家,出兵之事可少不了他,戲志才決定之後便是雷厲風行,隨即又開始伏案奮筆給主公作書相告。
見軍師如此言行,張合面上更有欣然之情,雖然身為文士,可戲軍師的殺伐決斷絕不在武將之下,他派人去請侯成張合更是心如明鏡,軍師是覺三萬虎衛營士卒尚且不夠,并州營盡數而去也能給主公最大的依仗,這四萬大軍倘若及時趕到,他相信以主公的用兵定能將司州戰局徹底扭轉,就算退步而言也能大大降低主公的風險。
「來人,將此信速速發往洛陽,此乃十萬火急!」戲志才作書一蹴而就,又將隨身侍衛喚來將手書與之讓其立刻發出,如此之大的兵員調動戲志才必須要得到劉毅的許可,這與他的擅專之權無關。
那侍衛接信便飛奔而去,一般劉毅軍中傳信也是有等級的,紅黃青白,以紅色標記為最高,當用速度頂尖的信鴿傳訊,而這十萬火急他尚是首次聽軍師說出,自然要將速度提到極致,哪怕快上一分也是好的,戲志才此時又轉而對張合言道:「俊乂亦可派人讓高將軍速來此間,再帶上一萬精銳士卒,須得是忠誠絕無問題的老兵方可。」
張合聞言便立刻喚來自己的親兵讓他前往幽州馬場處虎衛營駐地傳令,可這一萬士卒卻令他頗為不解:「軍師,某非北平城中有何動靜不成?」想了片刻也只有這個解釋最為合理了,主公走時親衛營士卒只帶了兩千,尚有三千精銳留在城中,加上朱明掌控的兩千禁軍,如今軍師還要調虎衛營士卒,想來此事當非同小可。
「暫時還沒有動靜,此舉不過未雨綢繆,俊乂你親率這一萬士卒與城東軍營駐紮,一旦有變定要迅速進入城中!今日楊司徒前來說起近日天子似乎性情有變,往日頗為勤奮好學如今卻頗為荒廢,對司徒只言身有不適,可卻是夜夜笙歌,楊司徒很見憂心……幽州之重便在北平,目下只要此處無事便一切安矣!」戲志才對張合倒是不加隱瞞,但也未解說的太過詳細,其實他所知道的消息恐怕要比楊司徒還要詳細,天子自從前番為了子嗣之事又納了幾位美人之後就對那王美人極為沉迷,十日之內倒有五六日要往她處就寢,可謂聖眷極隆。
對此戲志才並未置可否,只對楊彪言及天子久來無子,如今心急亦是常有之事,只要令醫者為他詳細調理身體,其餘諸事可暫且聽之,待皇叔回後自有計較,楊彪聽候斟酌良久卻也惟能如此。其實在志才心中隱隱間並不覺得天子此舉是什麼壞事,但有些事情他與張合只能見諸於心卻不能宣諸與口,也許這樣的劉協也是他們想看到的。
張合聞言也不深問,當即轉變了話題,與軍師說起軍營之事,包括高覽出兵的所需及北平城中的佈置,當年董承之亂他便身在幽州,虎衛營亦曾參與賈詡的平亂,其中利害之處自然知曉!如今主公在外,眼下宮中朝中就是他與軍師要注意的要害了,身為武將的他在這一點上比戲志才還要乾脆的多,誰敢暗中對主公不利定要無情打擊!
「末將侯成,見過軍師、張將軍。」并州營的駐地就在北平左近,戲志才相召的軍令又頗為急切,因此侯成聞訊之後便即快馬趕來。
「侯將軍且坐,來人,大公子可曾用過晚膳?戲某今日身有要事,竟差點將之忘卻,你快去安排。」張合微微點頭示意,戲志才則是請侯成入座,剛要出言卻見屋外天色已暗,方才與張合皆是全神貫注一時竟未察覺,此時方才憶起大公子劉桓尚在書房之中等候自己,不過今日他怕是難與之有所交談了,因此立刻吩咐侍衛前往通傳。
「方纔見軍師與張將軍有要事相商,屬下不敢打攪,大公子見軍師許久未至,知是定有要事纏身,本來久候亦是無妨,可這幾日老夫人卻又抱恙,因此讓屬下在軍師得空時加以稟報,請軍師勿要以他為念!」侍衛聞言方有一人進屋躬身言道,原來劉桓已是去了。
戲志才聞言這才放下心來,大公子行事日漸有成者之風,這讓他心中很是欣慰,觀劉桓此時形狀氣度,卻要在遠在袁本初諸子之上了。當下也不再多想,立刻命人傳來晚膳,三人便在堂前用飯,過不多時,田豫亦是趕了過來,一眾便就出兵增援一事再作細商,對此侯成心中只有欣悅,身為將者他自然希望可以馳騁疆場為主公出力,不過并州營正在整補之時,因此還要留下一些精幹繼續為之,在座皆然其言!至於田豫的表現就更為積極,他相隨主公的時間與軍師相若,對劉毅的關切也不在二人之下,此時心中所想便是如何為行軍提速!
這一番商議很是詳細,大約一個時辰之後,高覽也趕到了府中,一萬虎衛營精銳已在路上,將按戲志才的部署進入北平城東的軍營之中,來時高覽就對今日所議有了期待,雖然傳信之人並未明言可張合此時未歸已經極能說明問題了。不過真正聽到軍師號令之時他還是難掩面上興奮之色,此趟前往司州他定要在虎衛營本就輝煌的戰史之上再添絢爛的一筆,也要借此報答主公軍師及張將軍的一片信任。
州府之中一干軍將為了議出兵之事直至深夜還是意猶未盡,皇宮內院的毓秀宮中,內房的燈火卻也未熄滅,此處乃是王美人的寢宮所在,亦是天子近來流連最多的所在,不過這王美人雖得聖眷,卻不似尋常女子一般恃寵生嬌,反而規勸天子還要以皇后及其他妃嬪為意,更要以國事為重,在宮中頗有口碑,到底是書香門第的閨秀。
可此時臥室之中的情況卻有些反常的詭異,一個宮女打扮之人坐與桌前,而王美人在她面前卻顯得極為恭敬,一張精緻面容之上的謙恭絕非作偽,那宮女望之二十許年紀,生的樣貌平常,但對於王美人的行動卻是安之如素,似乎此乃天經地義之事一般。
「小姐,這天子已經答應奴婢可以在皇宮藏書閣中盡情瀏覽古籍,想必所需之物當很快便有線索,近月以來他對奴婢已很是沉迷,觀其心思,對大將軍劉毅卻是極為敬重,那份真情絕非作偽,難道門主的估計有誤?劉郎生此人並無取而代之的野心?」王美人輕聲出言,這陣軟語聽得極為悅耳,可其中的稱呼卻是令人心驚。
「呵呵,劉毅此人雄才大略,如今實力更是強悍,我當年便曾勸過門主不要與之為敵,可如今卻是難以回頭了,觀此人行徑,在乎自己的羽毛尤甚自身,那韓遂張魯二人怎能與之相比,縱然一時得勢日後定要為之所擒,不過此時言此已是徒勞,只可盡力行事了。」那宮女的出言其聲更見清越,還要在王美人之上,與之面容很是不符,不過言語之中提到劉毅二字卻是若有所感,但又難以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