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5-05
袁軍的攻勢依舊猛烈,半山之上的劉毅一時處於被動,自是心情不佳,可在半山之下,通火通明的袁軍帥帳之中,傳令兵來來往往的不斷匯報著前線的最新動向,雖是頗有進展,可堂中正坐的袁紹臉上依舊一片寒霜,高柔的兩萬人馬被甘寧伏擊幾乎全軍覆沒的消息已經傳到了他的耳中,接連的失利豈能讓他此時還有好心情。
「枉我與軍師臨行前多番叮囑,一定要謹慎用兵,他卻還……似此等人為將,累死三軍,吾亦有用人不當之過,傳令下去,將那高柔梟首示眾,若有再違軍令者,定斬不饒。」袁紹一掌排在案幾之上,怒聲言道,便算是老弱居多,可一戰盡損他也承受不起。
「主公不可,此番甘興霸這伏兵之計極為巧妙,高將軍也是立功心切,值此大戰之時,正是用人之計,主公當抑制怒火,責令其穩守渤海,若再有范,兩罪並罰!現劉毅就在這廉山之上,還需小心謀劃,劉郎生善攻,守禦卻非其所長,如今我軍已經佔據主動,只要擊破當面之敵,戰局便能扭轉。」袁紹盛怒之下,一干人等皆是噤若寒蟬,此時也只有田豐敢於出言,他保高柔一是因戰況緊要,斬殺大將影響士氣,二來得知此戰經過之後也不得不讚歎甘寧設計之巧妙,那等情形下換做旁人怕也要中計,倒不能全怪高柔無能,眼前袁軍攻勢強大,已經連破劉毅兩道防線,當面的戰局才是關鍵所在。
「既是元皓為他求情,便饒其一命,元皓所言不差,觀劉郎生過往戰例,幾乎無守禦之局,如今我軍兵力大佔優勢,必要擊潰敵軍,各位還有何妙計,儘管言之。」袁紹此時倒還是從善如流,聞聽田豐之語強自將怒火壓下,又對眾人言道,此時雖有優勢但還談不上勝勢,攻擊不可有絲毫間斷,一旦被劉毅喘息過來怕要生變。
「主公,劉毅在此阻擋主公大軍不外乎怕我軍加入黎陽戰場,其實黎陽會戰雖然關鍵卻還及不上劉毅本人,可讓南皮大公子趁夜出兵與我軍合而擊之,若能生擒劉毅則丟失此城也在所不惜!」許攸出言道,此時他雖然為幽州提供了不少訊息但心中卻還並未堅定,冀州大戰的走向才是決定性的因素,似乎眼前便是個絕好時機。
「嗯?子遠此計雖險卻未嘗不能出奇制勝,元皓你看如何?」袁紹聞言略加思索心中一動,生擒劉毅?若真能如此此戰可謂全勝,一個南皮城當然比不上對方主腦的份量,當下又對田豐問道。卻不知他不問倒還罷了,這一問之下許攸心中更是不忿,這人一旦起了妒忌之心,便為為其所蒙蔽,與其智謀的高低沒有任何的關係。
田豐聞言先是看了許攸一眼,這段時日他的表現頗為奇怪,很少在主公面前與自己作對,他當然不知許子遠如今已經在和劉毅暗通款曲,只當他顧全大局,心中倒頗歡喜,此人論智謀才學並不在自己之下,就是氣量狹小了一些,如今能識得大局,主公之幸也!如今聞聽他這條計策確有可行之處,不過以眼前局勢看來,還不到行險之時,無論廉山還是黎陽,冀州軍並未處於下風,當下便也言道:
「子遠此計頗高,不過也很有風險,劉郎生既然敢前來與主公一戰,必定會對南皮有所防備,況且城下尚有高順的遼東營,我軍現今處於有利不宜行險,待得高敬方有異動之後再行此計不遲。」說完田豐也對許攸微微一笑,表示了對他這條計策的欣賞。
「嗯,田軍師此言為正論,待敵之變我軍再變也可。」這個善意的微笑看在許攸眼中卻變成了一種炫耀,他心頭火起面上卻是不現,還對田豐回以一笑之後言道,此時內心的天平已經完全傾斜了。
「主公,前方的攻勢還需加強,待到天明,主公可親自前往督戰。」田豐聞言微微頷首,又對袁紹言道,此時心中隱隱有著一種疑慮,許攸的表現的確反常,可隨即便是自責,平素他幾乎未和自己意見一致過,而今別人以大局為重,自己反而疑神疑鬼,殊為不當。
袁紹聽了欣然從之,天明則親往前方督戰,袁軍見主公親臨士氣大震,攻勢愈發的猛烈起來,若非洪彪率領的親衛營士卒及時加入穩住陣腳,防線恐怕危矣,便是如此,情況也並不樂觀。
「軍師,我一定要下去迎戰,袁本初到了前方,敵軍士氣大振,再如此下去,必定難以堅守。」半山之上的劉毅面沉如水,斷然言道,此時北平營中新招募士卒過多的弱點顯現出來,雖然經過極為刻苦的訓練,但操練畢竟難比實戰,較之對面經驗豐富的袁軍士卒,新兵們就顯得極為吃力了,前番劉毅軍一直處於攻勢之中,這個隱患被最大程度上的壓制了,可一旦進入陣地防禦處於被動,它便顯露無疑。
「好,子平,需得率人寸步不離主公左右。」此時的戰況使得戲志才也不再堅持,他和劉毅一樣看出了問題所在,眼下的情況也只有主公親往方可改變局勢,身為謀臣當然決斷,甘寧的奇襲乃是劉毅軍策劃良久的隱藏手段,給予冀州極大的打擊,而袁紹暗藏的這兩萬精兵亦是他們所料未及,此時就是對方顯示威力的時候了。
劉毅不再多言,便披掛下山,到得後營正值新一輪輪換的士卒即將上陣,統軍的乃是營中校尉王明,劉毅到後便帶著這支生力軍殺了上去,這一輪上陣的士卒有五千之眾,見主公與他們一道並肩作戰,無不奮勇爭先,劉毅在普通士卒中的地位絕不僅僅是統帥這麼簡單。
前方陣地上,袁軍不顧對方飛蝗一般的箭雨,如海浪般一波又一波不知疲倦的衝向劉毅軍臨時構築的柵欄,最前排那些高大的長盾也使得北平營的弩箭難以建功,守禦戰與主動攻擊又有所不同,器械之利在此處顯得極為重要,而在這一點上,他們的準備並不充分。
北平營的弓手們分作五排,不斷的將箭矢撒向敵軍的人潮之中,由於是當道立寨,地勢平坦,滾木礌石都難以用上,光憑箭矢很難阻擋敵軍的攻勢,昨日便被他們殺了進來,若不是洪彪及時帶領親衛營趕到,後果堪虞,若在平常對戰,北平營的士卒並不懼與敵混戰,可守禦又有不同,能夠衝上來的袁軍士氣極高,與之相比北平營就要處在下風了,在戰力大致相等的情況下他們的被動也是常理,此時洪彪已經集結了連同親衛營在內的兩千老兵,準備隨時展開肉搏。
「大家撐住,將軍來了。」便在此時一聲大喝從後方傳來,正是管亥的聲音,疲累不堪的士卒們回頭一看,主公偉岸如山的身影果然出現在了視線之中,這一下原本顫抖的手臂又恢復了強勁,那種疲勞的感覺也得到了極大的舒緩,主公是不敗的,他親自帶領援軍前來,一定可以守住,幾乎每個守軍心中此時都是這個念頭,這便是將領在軍中起到的作用,只要劉毅在,哪怕他什麼都不做,也能在最大的程度上提升麾下士卒的戰力,這一點已經被無數次的實戰驗證了。
「兄弟們,給我加把勁,把他們打下去,想破我陣地,他袁本初還缺一副好牙口!」劉毅的高聲呼喝得到了前線士卒們的一片附和之聲,作為生力軍的五千人馬加入也使得本來搖搖欲墜的戰線重又穩固起來,箭雨的濃密程度與精準性立刻為之一變。
「洪彪,你小子打得什麼仗,就他媽的一味死守,你就不會反衝擊一下?老子平常教你的都被你小子下酒了。」洪彪見主公前來心中一驚,這裡不時會有流矢紛飛,剛要說話,劉毅二話不說飛起一腳踢在他的股上,口中大聲斥責。
「主公,我是恐敵軍勢大又是士氣高昂,一旦反攻失利的話會被他們尾隨殺入陣地,那時就危險了。」劉毅的一腳當然不會施什麼力氣,管亥洪彪等人平素攔著他上陣之時也沒少挨過,親衛營中不但不會覺得難看,反倒以此為榮,讓將軍教訓不是丟臉的事,洪彪的言語從目前的形勢上來看也的確頗有道理,畢竟他的任務是堅守。
「士氣高昂?老子倒不信他們有三頭六臂,讓兄弟們集合,我帶他們上,為將者當隨機應變,攻守之間,士氣為先,老子今天再好好教教你,兄弟們,老子看前面這幫混蛋就不順眼,我們東征西戰,何曾打過這樣憋屈的仗,是漢子的就跟老子上去。」
「願為將軍效死。」洪彪集合的這兩千士卒本就是百戰老兵,再聽劉毅這麼一激一個個雙眼血紅,高喊之聲響徹雲霄,陣地上一時士氣大振,將軍一句話,便是刀山血海他們也不會有半點畏懼。
「主公不可,將軍不可。將軍,讓彪子上,不把他們的氣勢打下去我就不會來了,你在這兒看著就行。」洪彪與另一個校尉急忙出言,這可是步戰,混戰之中什麼意外都有可能發生的,洪彪此時更是額上青筋冒起,一副擇人而噬的樣子。
「什麼他娘的不可,老子受夠了,不能再看兄弟們白白流血,洪彪你他娘的長本事了,敢跟老子搶,這是軍令!」劉毅高聲罵道。
「諾,諾。」見主公提到軍令,一旁管亥也未加阻攔,洪彪哪會再有言語,劉毅見狀也不多言,上前一戟挑開了作為屏障的柵欄,當先便衝了出去,管亥洪彪李元霸急忙跟上,兩千士卒見主公如此都是熱血沸騰,紛紛隨在其後如猛虎下山一般的衝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