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凡和慕容婉兒被押在後排座上,周圍的兩個彪悍的男子掏出手裡的槍頂著他們,面色冷酷不已。[e點]
這是兩把老式的五四式手槍,散發著沉重金屬色的槍身沉甸甸的,散發出妖異陰森的冷光來。
車裡的光線很昏暗,王一凡看不清他們的表情,只覺得這兩個人的目光如同野獸一樣,殘忍而嗜血。
只要他稍有異動,這兩把手槍裡就會立刻射出子彈來,將他和慕容婉兒打個透心涼。
慕容婉兒緊緊地靠著王一凡,他立刻就感覺到了她身上的顫抖。
他伸手抓住婉兒的小手,只覺她冰涼的手心裡隱隱有一星汗水。
王一凡用力捏了捏她的手指,用沉穩的眼神讓她慢慢鎮定下來。
他緩緩坐直了身子,一臉平靜地問著副駕駛上的裴元俊:「裴大公子,你這是打算將我們往哪兒帶啊?」
前排的裴元俊慢慢地扭過頭來,臉上似笑非笑地回答:「當然要帶你們去一個好地方了。王一凡,你知道這麼長時間以來,我們父子倆都是怎麼過的?」
王一凡深深地吸了口氣,悠悠地問:「你說說看。我覺得這個故事,一定會很精彩……」
裴元俊的臉上浮現起一絲煞氣,他惡狠狠地說:「就是因為你!世基地產的資金鏈才會突然斷了,本來搞到錢行長的貸款後,還可以支撐一下。但是,jq4132項目鬧得那麼沸沸揚揚的,那些借款的傢伙頓時警覺起來。一夜之間,催要還款的電話如雪片一樣……」
「所以,你們父子倆就只能夾著尾巴出逃了?我倒是很好奇,你們捲走了這麼多錢?為什麼不去加拿大這樣的地方,而偏偏跑到這個邊陲之地!別和我說你們也是過來享受雲南的美好風光的!」王一凡一邊說著,一邊開始估算起當前的局勢來。
身旁的兩個大漢明顯是熟手,不是當過兵就是犯過大案的要犯,用槍的姿勢很純熟,相互間的動作配合得也很好。
如果只有王一凡一個人的話,他倒還可以試著拚一拚。但現在有了慕容婉兒在身邊,他卻有些投鼠忌器了。
裴元俊的臉上苦楚一片,流亡的歲月中那一幕幕不堪回首的往事,在他的腦海裡不斷浮現出來。
他一臉戾氣地回答:「實話告訴你,其實我們這次逃出來,並沒有帶多少錢。高利貸是把殺人不見血的快刀,我們不斷地借錢,不斷地還錢。到最後才發現,賬上居然只有幾百萬了。去加拿大什麼地方根本不現實,老賴不是都押回來了麼?你當我們是傻子?」
「那你們現在,就跑到這裡,搞起打家劫舍的買賣了?」王一凡的目光掃了掃身邊的兩個人,一臉鄙夷地問。
「哼,你也太小看我們了!」裴元俊正回答著,懷裡的手機已經響了,他接起電話,口氣變得緩和起來:「爸,我在來的路上了。對,很快就到。還有個事,這次我遇到了兩個熟人!」
他不懷好意地回頭看了看王一凡和慕容婉兒,接著說:「這兩個人你一定也很想見,是我們的老朋友了。就是那個王一凡和慕容婉兒……」
忽然,這輛越野車的車身劇烈顛簸了一下,車裡的眾人也跟著震顫了起來。
裴元俊也被震得七葷八素,一腦袋狠狠地撞在了座位前的檯子上。
司機用力地把住方向,一腳一腳地踩著油門,沉重的車身如同海盜船一樣不斷前傾後倒,四隻巨大的輪胎在水泥路面上發出「吱吱」地巨大摩擦音。
好不容易,這輛越野車才慢慢地橫在路上停了下來,裴元俊揉了揉被撞得生疼的額頭,對著司機大吼道:「你到底在搞什麼東西?」
那司機劇烈地喘了幾口氣,臉上滿是後怕的表情:「老闆,我們的車,好像是爆胎了……」
裴元俊的臉馬上就板了起來:「怎麼可能?出來的時候剛剛換的輪胎,怎麼這麼快又爆胎了!」
身旁的司機也是一臉茫然,裴元俊咬了咬牙,對著後面的人喊道:「全都下車,看看是怎麼回事!」
後排座上的兩個大漢押著王一凡和慕容婉兒下了車,司機也跟著跑了下來,他查看了一下輪胎,臉上立刻就煞白一片:「老闆,不對啊!這個輪胎,不像是正常的爆胎,而是……」
「到底是什麼?你給我說清楚一點!」裴元俊也開始緊張起來,他從背後拔出一把手槍,警惕地看著四周。
此時的天已經完全黑漆漆一片,這輛越野車停在一條簡陋不堪的水泥路上,周圍是荒蕪一片的曠野,上面一些不知名的植物隨風搖曳,從車的後方,隱隱可以看到玉龍雪山那模糊不清的影子。
這條路非常僻靜,上面連一輛汽車的影子都看不到,高原上的寒風刺骨,慕容婉兒的身子抖得很厲害,王一凡輕輕抱住了她,腦子裡轉得飛快。
那個司機有些害怕地回答:「這個輪胎,可能是被人用槍射爆的,從彈孔上來看,是用7.62mm彈頭的手槍!」
「你在胡扯些什麼!」裴元俊怒罵道,不過他的臉上也有了一絲驚懼,能在如此黑暗的環境中,用射程很近的手槍準確將車胎擊破,絕對是頂尖的高手。
他扭過頭,強自鎮定地問:「趕快換上備胎,我們要馬上離開這裡!」
那司機嗯了一聲,低頭檢查了起來,不過很他就一臉失望地抬起頭來:「老闆,恐怕不行了。這裡的三個輪胎都被射破了……」
「沒用的東西!」裴元俊用力地踢了他屁股一腳,對著電話喊了起來:「爸,我們在路上出了點問題,可能有人來伏擊!你趕快多派點人過來……」
押著王一凡的其中一人慢慢走向了越野車,他一頭鑽到了汽車的底盤下,伸手在裡面摸索了一下,就拿著幾個大大的塑料袋爬了出來。
塑料袋裡裝著慢慢的白色粉末,看到那大漢一臉緊張的樣子和他們手裡的槍,王一凡心裡頓時瞭然。
他冷冷一笑,語帶諷刺地對裴元俊說:「搞了半天,你們裴家父子居然找了這麼個一本萬利的好營生啊!真是跨行業、跨地區發展的典範啊……」
裴元俊不理會他那犀利的諷刺,將手機重新塞回到口袋裡:「王一凡,你管得著麼?你最好還是想想你現在的處境吧!」
王一凡臉上微微一笑,神情居然有些成竹在胸的意味,一旁的裴元俊看得不明所以。
忽然,只聽「咻咻咻咻」幾聲,一旁拿著槍的兩個大漢應聲而倒,眉間兩個並排的彈孔裡泊泊地流著紅黃之物,滿臉不相信的樣子。
那個蹲著檢查車胎的司機見狀大驚,抱著頭就向無邊無際的曠野裡飛快地跑去。
同樣是「咻咻」兩響,他的身子就像個被伐倒的大樹一樣,慢慢地向前栽倒在地上。
裴元俊的臉上完全變了,他匆忙躲到越野車後,斜靠著後視鏡,慢慢伏下身子。
黑暗中,只有呼嘯的風聲和他自己的心跳聲在噗通噗通亂響,幾個手下死不瞑目地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
忽然間,一隻冰冷的大手摀住了裴元俊的嘴,同時一把鋒利的匕首跟著緩緩地刺進了他的心窩。
摀住他嘴的是一個陌生的中年人,他的右胳膊緊緊地夾住裴元俊的喉嚨,左手上的匕首慢慢深入。
裴元俊的瞳孔張得老大,身上劇烈地抖動了起來,臉上的五官早已猙獰扭曲,喉嚨裡嘔嘔地想要說些什麼。
從他的表情上來看,他並不想死,但現在已經由不得他了。
這個中年人的胳膊如同鐵棒一樣紋絲不動,手裡的匕首卻落得很慢,他的嘴裡輕輕地說著:「再忍一忍,很快就好了……」
他臉上的微笑,就如同是在哄著不肯入睡的孩童一樣和藹可親,但這一幕卻讓他胳膊裡的裴元俊不寒而慄。
他的眼珠子都快蹦出眼眶了,一張臉上被死亡的痛苦完全扭曲,雙腳用力在地上蹬了幾下,抓著那中年人胳膊的兩隻手卻慢慢地放了下來。
身後的慕容婉兒見到這可怖的一幕,忍不住附身嘔吐了起來。王一凡緊緊地抱著她,心裡也是驚怖不已。
雖然同為經過特種作戰訓練的特種兵,但眼前這個李孝一更像是魔鬼一樣,渾身上下都散發著致命的殺氣。
準確來說,李孝一就是個人間的凶器,他週身上的任何一處,都能在瞬間取人性命。
他不由得想起之前在飛機上李孝一對他說過的話:「我知道你的身手也很不錯,但看得出來,那些招數都是後天培訓出來的。你要想成為一個真正的特種戰士,還需要一段時間的實戰磨練!」
真正的特種戰士,恐怕就如同他現在這樣。舉手投足之間,就輕易結果了四條性命,心裡卻沒有一絲恐懼和不安,有的只是安靜和祥和。
李孝一慢慢地放開裴元俊,站起身來。他掏出一包煙,取出一隻在月下點燃,防風打火機的橘黃色火光,照亮了他這張看不出一絲表情的面孔,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煙,神情輕鬆而愜意。
王一凡抱著慕容婉兒,低聲說道:「你說得沒錯,在這方面,我確實不如你!」
李孝一搖了搖頭,慢慢地走上前來:「其實,我很羨慕你!在列車上分別以後,我也想試著去過一下你所謂的新生活,找回一點屬於自己的自由來。可是……」
他苦笑了一聲,臉上一片黯然:「可是我失敗了!幾十年形成下來的老習慣,是很難丟棄的。所以,我又找到了你,一直跟在你們的後面。在香格里拉大街,我看到你們被這幾個傢伙綁架,但那裡人多眼雜,所以……」
「所以你不方便動手,而是一直跟隨到了這裡,才出手救了我們?」王一凡問道。
李孝一點了點頭:「沒錯,我悄悄地躲在底盤下面,跟著這輛車一直到了這裡,才開槍射爆了輪胎,然後在車停下來前,滾到一旁的溝裡。」
他的臉上滿是灰塵,隱隱可見被石子劃出來的血痕,身上的那件衝鋒衣上也是破破爛爛的,想來扒著汽車底盤的這段時間並不好過。
李孝一看到了王一凡的目光,伸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土,若無其事地說:「沒什麼!都習慣了。這種情況對於我來說,算不上最壞……」
正說著,裴元俊口袋裡的電話又響了,嘀鈴鈴的鈴音在空曠的馬路上不斷迴響,顯得格外驚心動魄。李孝一走了上去,看也不看就拔出了手機的電池,將它丟在一旁。
他從地上撿起兩把五四手槍和幾個彈夾,伸手丟給王一凡:「趕快準備一下,我們要離開這裡了!」
王一凡接過槍,輕聲安慰了慕容婉兒兩句,張口問道:「我們現在在哪裡?」
李孝一打量了一下四周,不是很肯定地回答:「這裡應該是在邊境線以外了。看情形是一處三角地帶,基本上屬於三不管的地方。這群傢伙很會選地方,這裡用來走私販毒,那是最合適不過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