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光宗緊接著就是重重一腳穿心腿,這個光頭帶著風聲摔在了包廂裡那個方格玻璃長條桌上,稀里嘩啦的碎玻璃渣落了一地,他捂著胸口怪叫了起來,顯見是肋骨斷了。
身後兩個光頭臉色一變,舞著刀怪叫著砍了過來。
見這群傢伙動刀動槍就像是不要命似的,陳光宗也動了真怒。
以往鬥毆中還留著幾分後手,現在他再也不手下留情了。
他將那只奪來的槍用力插在腰間,猛地衝上前,一個箭步,其中的一個光頭只覺眼前一花,臉上已經生生吃了一腳,一嘴的牙齒掉了十幾顆,含著血吐得一地都是。
剩下的一個光頭一刀當頭劈來,陳光宗身子微微一晃,這一刀剛好從他的背後劈過。
他微一側身,左手乾脆利落地扣住那光頭的喉嚨,用力一扭。
「喀喇」一聲喉骨斷裂,這個光頭一手捂著喉嚨,一手伸出來指著陳光宗,滿臉不相信地樣子慢慢軟倒在地,口裡不斷噴出白色的泡沫,身上劇烈地抽搐了幾下後,就此不動。
包廂裡的小姐臉色嚇得煞白,打架鬥毆這種事情她們見得多了,但這種出了人命的事情卻很少見。
尤其是這個平時看起來面和心善的陳光宗,居然這麼狠,這麼凶!真是讓她們大出意料。
地上兩個痛得滿地打滾的光頭一下子就愣住了,求生的本能讓他們迅速爬了起來,飛快地向著包廂外跑去。
但還沒等他們伸手拉開包廂的門,就被陳光宗狠狠一腳將門踢上了。
這兩個光頭欲哭無淚,差點沒跪下來求饒了。
可陳光宗哪管這一套,一手一個拖到了包廂的角落裡,就是一通亂拳,直打得他們鼻碎血流、眼眶迸裂。
陳光宗還不解氣,丹田氣一運,雙拳如鐵錘一般砸在這兩個人的太陽穴上。
這兩個光頭起初還掙扎幾下,後來就乾脆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眼睛裡、鼻子裡、耳朵裡和嘴裡都慢慢地滲出血來。
陳光宗打得累了,緩緩站起身來,包廂裡的幾個小姐早已嚇得抱成了一團,幾個看場子的小弟也都趕了過來,伸手試了試那三個光頭的鼻息,面如土色地小聲對他說:「陳哥,這下有麻煩了!這三個傢伙全都掛了!」
陳光宗忽然笑了,他回頭指了指地下的三個光頭,若無其事地吩咐道:「去,找個麻袋套了,身上綁塊大石頭,扔進海裡去!」
那幾個小弟面面相覷,但還是照著他的話將這這三個光頭抬了出去。
陳光宗走出包廂,晃晃悠悠地來到洗手間外的水池旁,用力扭開水龍頭。
嘩啦啦的冷水流了出來,陳光宗看了看眼前的自己,忽然胃部一陣強烈的痙攣。
他對著水池哇哇地吐了出來,晚上吃的晚飯、水果、喝的茶水被全部吐了出來,胃裡漸漸空了,他還用力地抱著水池不斷地吐著。
他的臉上滿是鼻涕和眼淚,嘴裡劇烈地喘著粗氣,渾身軟綿綿得沒有一絲力氣,只有那一對拳頭還握得緊緊的。
他還記得,小時候在東北學功夫時,師傅在耳旁的淳淳教誨:習武者萬不可恃武凌人,更不可用這一身武功來殺傷人命。
這麼些年來,他一直努力克制著,今天終於還是忍不住下了死手。
他慢慢地扶著水池站了起來,雙手捧著冰冷冷的自來水灑在臉上,陣陣寒意讓他面上的毛孔全面收縮了起來。
他癡癡地看著自己的一雙手,忽然恨恨不已地猛搓了起來。
這雙佈滿老繭的手頓時被搓得發紅,可他還是覺得洗不掉手上的血腥似的猛力搓著,也不知過了多久,他才慢慢地停了下來,洗手池前的鏡子裡,這張死灰般的慘白臉上沾滿了水珠,表情扭曲、目光駭人!
陳光宗在心裡大聲問道:「我到底幹了什麼!幹了什麼!」
肩膀被人從身後輕輕拍了一下,他轉過頭,卻是王一凡一臉溫和地站在他的背後。
「擦擦吧!」王一凡伸手遞過一包面巾紙,陳光宗用顫抖的右手接了過來,顫抖著擦了起來。
王一凡的身後還站著一個面孔陰鬱的中年人。
他的臉很普通,五官搭配也不起眼,但那一雙陰冷的眸子裡,卻透著股滲入到骨髓裡的殺氣。
「王哥,我……」陳光宗張著嘴,卻被王一凡打斷了後面的話:「我都知道了,這一段時間,難為你了!」
他拍了拍陳光宗的胳膊,柔聲說道:「你還記得,在你第一次從看守所裡放出來的時候,我和你說的那些話麼?」
陳光宗慢慢地抬起了頭,王一凡的那幾句話不斷地迴響在他的耳朵裡:「你還年輕,受到的挫折和磨練還不夠,如果選擇了我這條路,將來你一定會後悔的!」
眼前王一凡還是當時的那副神態,他輕輕問道:「現在,你還後悔麼?」
「不!」陳光宗倔強地抬起了頭。[e點]
剛剛還有些茫然的目光中,此刻已經充滿了堅定,他的臉上也漸漸開始變得麻木起來。
這是一種漠視,對生命和週遭一切的高度漠視。
王一凡的眼神也開始認真起來。這一刻,他已經明白了,陳光宗已經徹底走上了黑道這條不歸路,永遠不能回頭了。
陳光宗忽然抹了抹臉,一副若無其事地拉著王一凡的手問:「王哥,你不在這麼些天,都跑哪裡去玩了?這位是?」
他指著一旁這個陌生的中年人,臉上充滿了疑惑。
王一凡看了看身邊的男人,笑著回答:「他是我新招的司機,他叫……」
他猶豫了一下,既然這個李孝一已經徹底改頭換面了,再叫過去的名字就不合適了。
就在他躊躇不決的時候,李孝一已經向陳光宗伸出了手:「你叫我老李就行了。」
陳光宗握住了他的手,這雙手上佈滿了老繭,十個手指都很有力。不知道為什麼,站在他的身邊,總有種讓人不寒而慄的感覺。
陳光宗抽出手來,故做輕鬆地說道:「既然你們來了,就好好在這裡玩一下吧,我給你們開一個包廂!」
說著,他就要轉身叫服務員。
「不用了!」王一凡沉聲說道:「我們只是隨便過來看看。你還是回去休息休息吧,第一次,總是沒那麼好過的……」
陳光宗點了點頭,默然無語地走了出去。
等他的背影消失不見了以後,身旁的李孝一才冷冷地說:「你這個小弟很不錯。他比我當年第一次的反應小多了……」
他長長地出了口氣,一副過來人的樣子緩緩說道:「第一次總是很難的,但以後,慢慢就會習慣了。直到這種狀況,變成了一種本能……」
王一凡看著他那冷酷無比的表情,忽然問了句:「你有計算過麼?到目前為止總共殺過多少人?」
李孝一搖了搖頭:「沒有,我從來不去記這種事。在戰場上,你不殺人,別人就要殺你。根本就沒有第三種選擇。」
「可這裡不是戰場!」王一凡糾正道。
李孝一看著王一凡,眼中滿是嘲諷的意味:「其實這裡,比戰場上更殘酷!」
……
陳光宗也不知道是怎麼回到了家。
自從他在璀璨明珠上了班以後,就從客車廠的宿舍裡搬了出去,在璀璨明珠旁租了一個兩室一廳的房子,和朱昭穎一起住。
他重重地敲了敲門,朱昭穎喊了一聲「來了」,就匆匆地開了門。
看到眼前陳光宗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朱昭穎不免有些擔心。
她將陳光宗扶進了家,攙到沙發上坐好,就匆匆泡了杯茶遞了過來。
雙手握住滾熱的茶杯,陳光宗的面色才慢慢緩和了下來。
「你今天到底怎麼了?是不是夜總會裡出什麼事了?」雖然陳光宗一言不發,但朱昭穎還是敏感地察覺出一些異常來。
陳光宗故作輕鬆地擺了擺手:「沒事,就是有幾個客人喝多了,吵了幾句。」
朱昭穎這才鬆了一口氣,她心疼地揉著陳光宗的太陽穴,勸慰道:「小陳,不如你不要干了。聽說那裡天天有人搗亂鬧事,我心裡實在放心不下啊!」
陳光宗勉強一笑:「沒事的,我們的夜總會很正規地。」
他看了看房間內,發現一邊的茶几上放著幾張彩頁,好奇地問:「你在看什麼?」
朱昭穎的臉上浮起一絲紅暈,她拿起那幾張彩頁遞了過去:「你看看,現在的人結婚都流行拍婚紗照,我選了幾家來做個比較……」
陳光宗伸手拿過彩頁,上面的幾家婚紗照公司都是一些聽都沒聽過的小公司,不過卻有一個好處,就是便宜。
陳光宗歎了口氣,輕輕地捧起朱昭穎的臉,柔聲說道:「結婚,是一輩子才有一次的事情,所以,我希望,你能做一個最漂亮的新娘。錢什麼的我不在乎,我們現在又不是沒有這個能力了……」
他的嘴被朱昭穎的小手輕輕掩住了:「其實,這也就是一個儀式。小陳,我也早就過了那種愛做夢的年紀了。現在我想要的不多,只要能和你一起白頭到老就行了。現在媽和大哥還沒接過來,我們還是能省一點,就省一點的好。」
她忽然抽身出來,走向洗手間,嘴裡說著:「你忙了一晚了,先洗個澡吧,去我幫你放熱水。」
陳光宗長長出了一口,努力將之前在包廂裡的一幕從腦海裡擦去。
他慢慢地脫去了衣服,將全身浸泡在溫暖的熱水中,盡量讓全身都放鬆下來。
忽然,洗手間的門被「喀喇」一聲推開了,朱昭穎穿著一身輕薄如絲般的睡衣走了進來。
陳光宗猛然愣住了,雖然和朱昭穎在一起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但性格內斂的朱昭穎卻很少如今天這般主動過。
她的身子慢慢地靠了過來,一雙手輕輕地摟住了陳光宗的脖子,嘴裡小聲說:「我知道你最近很辛苦……」
陳光宗頓覺身上被一個軟乎乎的身體貼住了,他忽然站了起來,渾身上下濕漉漉地站在浴缸中,用力地吻住了朱昭穎的嘴唇。
朱昭穎被吻得喘不過氣來,今天的陳光宗和平時大不一樣,他很衝動也很熱烈,一雙有力的胳膊將她的背勒得生疼。
可是朱昭穎卻沒有掙扎,也沒有叫痛,她知道今天一定發生了什麼事,但她不問。
而是任由著陳光宗用力地抱著自己,陳光宗的動作開始大了起來。
朱昭穎身上的衣服很快就被他身上的水浸得透濕,他乾脆伸手解開了她身上的睡衣,將她這一副香香軟軟的身子抱了進來。
陳光宗那充滿飢渴和熱情的厚嘴唇在她光滑的脖子上、豐滿的雙峰間和平坦的小腹上遊走。一雙手用力地揉搓了起來。
朱昭穎有些吃痛,但還是咬緊了嘴唇不發出一絲聲音,她用盡全力,來安撫這個內心荒亂不已的男人。
浴缸裡被白濛濛的水蒸汽佈滿了,微弱柔和的燈光下,兩個人緊緊地貼在了一起。
陳光宗就像一隻失控的野獸一樣,低吼了起來。
「輕,輕一點。」朱昭穎終於還是忍不住叫出了聲,
埋在她胸前的腦袋慢慢地抬了起來,那一雙佈滿血絲的眼中,狂暴之氣漸漸退去,轉而換上了一副溫情脈脈的眼神。
小小的浴室,被男人暢快淋漓的喘息聲和女人嬌媚婉轉的呻吟聲充滿了。
還有,那被他們擠得溢出浴缸的陣陣嘩啦啦的水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