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龍子所講解的陣道,的確有獨到之處,不過,一講到精妙之處,他便開始說一些可以做多種解釋的話。
這些可以做多種解釋的話,若是做出看起來正確實際上卻錯誤的解釋的話,就會將修煉者對陣道的理解帶入歧途。
常山在火屬性陣道上的造詣沒有七龍子高,不過,他在陣道上的見識卻一點也不比七龍子低,當然不會被七龍子誤導,殿內的其他人就不好說了。
安江當初說起七龍子的時候,說他名聲不錯,不少大勢力都請他給一些後輩弟子講解陣道。
如今常山真的見了七龍子,才知道,什麼叫名不副實,什麼叫沽名釣譽。
換做常山,若是有勢力邀請他給人講解陣道,他會有所保留,卻絕對不會做出故意將人往歧途引的事情。
七龍子說話很慢,原本不用一個時辰便能說完的話,他整整說了一天時間。
講完了他對陣道的一些認識,七龍子拿出了七面陣旗,在眾人頭頂上方佈置出了一個玄妙的陣法。
陣法一經催動,在大殿內出現了燥熱的氣息的同時,眾人便感覺到了一股危險的氣息。
常山在火屬性陣法上還沒有達到宗師之境,不過,他的元神之力強大,在看不透上面那個陣法的玄奧的情況下,他還是看到了陣法之內的情況。
這是一個火屬性攻擊陣法,陣法之內是一面火海,火海之中有七條顏色各異的火龍在飛舞。
「這個陣法應該是七龍子的得意陣法吧!這個陣法中有七種火焰,至少應該是一個中品仙陣。」
常山眼中精光一閃,凝神觀察起了陣法之中的各種變化。
不一會,在常山剛剛看出了陣法的一點玄妙的時候,七龍子收了陣法。
見到眾人臉上或震驚、或沉思、或迷惑的神情,七龍子滿意的點點頭,緩緩說道:「這個陣法名為火龍陣,為老夫兩百年前所創,勉強算是一個中品仙陣。」
聽到剛才他們見到的陣法是中品仙陣,不少人臉上出現了震驚的神色。
七龍子停頓了好一會,對著眾人道:「你們也許無法理解火龍陣的玄妙,不過,如果在陣道上悟性不低的話,應該會對火龍陣產生一些獨特的感悟。」
說完這話,七龍子又在眾人臉上掃了一圈,對著殿外喊道:「坤靈子,將記名弟子名冊拿進來。」
「記名弟子名冊?」
常山愣了一下,很快便想到了那本他簽過名字的冊子,眉頭輕皺了一下,暗道:「連最起碼的師德也沒有,卻將聽他講道的人都當作自己的記名弟子,他還真是恬不知恥。」
坤靈子端著托盤,慢慢從眾人中間穿過,走到高台跟前,跪了下來,將手上的托盤高高舉了起來。
不同的人對同一件事的看法可能會是天差地別的,常山覺得七龍子太過裝模作樣,像世俗間那些騙吃騙喝的神棍;殿內卻也不少人覺得七龍子這樣做才符合他陣道宗師的身份,眼中流露著艷羨之色。
七龍子將所謂的記名弟子名冊招到手上翻看了一下,在眾人臉上掃了一圈,以他那獨特的說話方式問道:「明崖山人是誰?」
「早知道他會在講道的時候看那本冊子,就不開這個玩笑了!」
常山眉頭輕皺了一下,起身站起,拱手道:「是我!」
隨口回了一句,常山才想起安江交代他的話。
七龍子皺著眉頭將上下將常山打量了一番,問道:「你姓什麼?」
「常!」
「你不是天風宗的人?」
常山猶豫了一下,搖搖頭,以七龍子那種一字一頓的說話方式,回道:「晚輩是聽說前輩在天風宗布道,所以就請人帶晚輩前來聆聽前輩布道。」
七龍子點點頭,沉聲說道:「你是不是天風宗的人都無所謂,既然你在名冊之上已經簽了名,老夫自然會盡心指點你。」
在殿內其他人身上掃了一圈,七龍子看著常山問道:「你對老夫的火龍陣有什麼感悟?」
常山想了想,一字一頓的回道:「晚輩悟性不夠,只感覺到火龍陣十分的危險。」
「你是陣修?」
「是!」
七龍子搖了搖頭,皺眉說道:「一個陣修,對所有陣法都應該有極為敏銳的感應力,你不應該像普通的修煉者一般,只感覺到火龍陣的危險。」
「晚輩受教了!」
一字一頓的回了一句,常山又對著七龍子拱手行了一禮,然後盤膝坐了下來。
常山學著七龍子說話,已經算是向七龍子服輸,不想,七龍子卻不想這麼簡簡單單的就放過常山。
見到常山坐下了,七龍子剛剛舒展開的眉頭又皺了起來。
「明崖山人,老夫的話還沒說完。」
常山眉頭一皺,起身緩緩說道:「前輩請講!」
七龍子剛才還說他話沒說完,等到常山站起來了,他卻沉默了起來。
在七龍子沉默著的時候,殿內其他人都將目光轉到了他的身上。這些人中,十人之中有九人臉上都帶著譏諷之色。
常山等了半個時辰,見七龍子還沒有開口說話的意思,他眼中寒光一閃,淡笑一聲,又盤膝坐了下來。
七龍子原本在閉目養神,在常山坐下之時,他眉頭一皺,睜開雙眼看向了常山。
「要想在陣道上有所成就,最起碼的條件是有耐性。」
「不用前輩提醒,常某在推演陣法的時候,一直很有耐性。」
常山以他正常的說話方式回了一句,在七龍子眉頭緊緊皺起的時候,開口問道:「前輩的陣法名為火龍陣,可知道龍與蛇有什麼區別?」
七龍子臉上閃過一抹陰沉之色,沉聲問道:「龍與蛇有什麼區別?」
「龍與蛇的區別在於,龍不在乎其他生靈怎麼看它,蛇卻扭動著身軀,來顯示自己與龍有相同的地方。」
微微頓了一頓,常山看著一臉陰沉的七龍子接著說道:「不過,蛇不會明白,不管它怎麼扭動身軀,其他生靈也不會將它當成龍,蛇就是蛇。」
七龍子眼中殺機一現,猛然起身,對著常山冷哼了一聲,也沒走下高台,直接飛了出去。
在飛出殿外的那一瞬間,七龍子還對著常山施展了一道元神攻擊。
七龍子的元神攻擊類似於滅神刺,卻沒有滅神刺神妙,當然沒有傷到常山。
在七龍子飛出去之後,剛才站在高台前的四個白袍中年人一起盯著常山冷哼一聲,也走了出去。
四個白袍中年人剛出去,殿內不少人在杜明言的帶領下將常山圍了起來。
「姓常的,七龍子先生是我們西風城請來的人,你一個外人有幸來聽道,不知感恩,卻氣走了七龍子先生,你是什麼意思?」
「常某沒想到自己的話會將他氣走!」
常山淡淡的回了杜明言一句,起身站了起來。
六十餘年前,常山見到杜明言、方釗之時,他們的修為都在橙丹後期,現在他們都已經進階到了黃丹初期,與常山修為一樣。
杜明言、方釗認為常山是散修,從心底便看不起常山,六十餘前,他們的修為沒有常山高,便敢從常山手上奪東西,現在,他們修為與常山一樣,行事就更加肆無忌憚了。
常山剛起身,杜明言便喚出一根藍色繩索纏向了常山。
眉頭輕皺了一下,常山任由藍色繩索纏到了身上。
見到常山沒有反抗,杜明言臉上得意之色一閃即逝,抬腳便朝著常山胸口踢了過來。
常山眉頭一皺,剛想掙脫身上的繩索,安海的聲音在眾人耳邊響了起來。
「明言,住手!」
杜明言愣了一下,將抬起的腳放了下來。
安海走進天衍殿,一個閃身,便來到了常山身邊。
「明言!」
聽到安海的呵斥聲,杜明言臉上閃過一絲不甘,剛想收回藍色繩索,藍色繩索卻自動從常山身上脫離了下來。
杜明言愣了一下,下意識的將藍色繩索招到了手上。
安海眼中閃過一道精光,往一臉疑惑的杜明言看了一眼,轉頭對著常山沉聲道:「他們沒有經歷過什麼挫折,行事難免衝動了一些,請小友不要怪他們。」
常山聞言,搖搖頭,拱手道:「前輩言重了!說起來,七龍子確實是被晚輩給氣走的,這件事也確實是晚輩不對。」
安海臉上閃過一抹陰沉之色,笑道:「不管小友的事,是西風城這地方太小,容不下那位陣道宗師。」
客套了幾句,常山跟著安海離開了天衍殿。
西風城請七龍子來講道,付出了一些好處,如今,七龍子收了西風城的好處,卻因為常山的幾句諷刺之言就離開了,顯然是沒將西風城放在眼裡。
尊重應該是相互的,可是,西風城給了七龍子面子,七龍子卻是一點面子也不給西風城,負責這件事的安海自然對七龍子十分的不滿。
至於常山,他出言諷刺七龍子,確實有不對的地方。不過,若是七龍子稍微顧忌西風城的面子的話,他不會因為常山那番龍蛇之別的話就離開西風城。
儘管安江與安海都說這件事不怪常山,不過,常山也知道,若不是因為他,七龍子也不會有小題大做的機會。
常山不想因為這麼一件事影響他與安家還算良好的關係,在離開西風城之前,他花了兩個月的時間來指點安玉鳴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