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曄不知道陳靜為何說這些,可是看著陳靜認真的模樣以及那語重心長的話語,王曄忽然感覺到明白了什麼,可是恍惚之間卻又不知道那些是什麼東西,就好像是小孩子對整個世界的一知半解一樣。
王曄想了一下,脫口而出道:「為了雪嫣!為了雪嫣以及雪嫣肚子裡的孩子努力。」
陳靜看著王曄的眼睛,說:「為了媳婦,為了孩子,將一個稚氣未脫的男人歷練成了一個成熟世故的男人,你感覺像嗎?人生不是為了他人活著,是為了自己活著,人都是自私自利的,請不要說為了別人,你懂嗎?」
王曄恍惚之間一愣,看著陳靜的眼睛問:「不是,我是為了雪嫣跟無衣。」
陳靜認真的說:「不是。」
王曄肯定的說:「是。」
陳靜怒吼道:「不是。」
王曄肯定的說:「是!」
陳靜收斂了一下自己的氣息,冷淡的說:「是,人都是自私自利的,你就是為了自己努力,為了你自己。」
王曄忽然之間感覺到自己胸口裡面湧入一股怒氣,瞪著陳靜說:「我說不是就是不是,我可以為了雪嫣放棄自己的性命。」
陳靜依舊鎮定的說:「你只是為了自己。」
不知道為何,聽到陳靜說的這些話,王曄心中猛然之間湧出一股怒氣,就似乎是下午跟依娃一樣的衝冠一怒為紅顏一樣,右手猛然掄起,一巴掌打在了陳靜的臉上,一下,陳靜的嘴角滲出一絲鮮血。
陳靜看著王曄笑了笑說:「你就是為了你自己。」
然後用勁全身的力氣推開王曄,跑了出去,而王曄卻一下子坐在了沙發上,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會這樣,動手打了陳靜?動手打了一個女人?王曄是暴君嗎?不是,王曄從來沒有暴力傾向,對待女人,特別是像對待陳靜這樣的女人的時候,王曄往往是多情浪子,而非是一個可以打女人的暴君!王曄抬起自己的手掌,看了看,似乎現在手掌還在發麻。
王曄譏笑一聲,不明白自己為什麼忽然之間打了陳靜,似乎陳靜只是對她說了他為什麼而努力,而王曄卻說是為了雪嫣,而陳靜卻說是為了自己,難道就因為這麼點小事,王曄就打了陳靜了嗎?坐在沙發上的王曄楞了。
王曄努力回想著剛才的對話,回想著剛才的一切,可是最後當王曄回味了十遍之後,王曄發現這一切的衝動都是因為雪嫣,王曄肯定自己為了雪嫣而努力,而陳靜卻反對,而王曄卻動手打了陳靜。
王曄不熟知心理學,但是王曄知道當一個人因為口角而衝冠的話,更多的是吵不過對手,而吵不過是因為理虧,畢竟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說的就是這樣理虧的情況,因為理虧,所以想用暴力解決。
王曄猛然之間忽然意識到了什麼,猛然起身跑了出去,下了樓,想找陳靜,可是看了看四周,卻發現那裡還有陳靜的身影。王曄像發瘋一樣跑遍了四周的所有街道,可是那裡還有陳靜的身影。
看著旁邊華燈初上,霓虹交錯的城市,王曄絲毫不顧形象,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的喘著氣,心中一片茫然,知道了自己錯了,可是不知道陳靜在哪兒,王曄宛如油鍋上的螞蟻。
猛然之間,王曄似乎想起了自己還有一個地方沒有去過,那就是陳靜第一次帶著王曄去的那個碼頭,也就是王曄對陳靜說一切隨緣的那個碼頭。王曄招手攔了一輛的士,用拗口的英語告訴司機去那個碼頭。
可是,等王曄到了的時候,那裡能看到陳靜的身影,如同雨後春筍一樣的集裝箱裡面,讓王曄如何的找?王曄走到海邊,看著波瀾壯闊的大海,茫然無措。此時已經是晚上了,自從中午吃過飯之後,王曄連一口水都沒喝,兩次荷爾蒙發作讓他怒髮衝冠,第一次是英雄,第二次卻是狗熊,如今狗熊卻找不到了那可口的蜂蜜,王曄無奈的蹲在了海岸線上。
就當這個時候,背後忽然傳來一個聲音:「你是錯的,你是為了自己!」
聽到這個聲音,王曄蹭一下就站了起來,就看到了從旁邊走過來的陳靜,一臉的認真,沒有哭過的痕跡,也沒有讓王曄著急幸災樂禍的跡象。
王曄站在哪兒,不知道該怎麼辦,原本王曄以為陳靜會哭,然後他找到陳靜的時候,陳靜會投懷送抱,然後還會咬王曄一口,兩人你儂我儂,可是如今看著陳靜鎮定的樣子,王曄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陳靜說:「你努力,你奮進,你要成為人上人,你要成為大英雄,一切都是為了你自己,不是為了你媳婦,不是為了你女兒,不是為了你所有的女人,更不是為了你的家人,只是為了你自己,你說對嗎?」
「我……」王曄不知道從何說起。
陳靜說:「你一定在想我為什麼不哭,只要我哭了,你就可以把我抱住了?」
王曄低下頭去,為陳靜的聰明,也為自己的無恥。
陳靜說:「我不是小女孩,或者可以說我跟所有的女人都不一樣,我不會哭,自從十歲以後。」
王曄無話可說,陳靜卻轉過身,望著夜空中的大海,迎面吹來涼爽的海風,不由讓人精神一震。
良久之後,陳靜轉身對王曄說:「你想知道你到底是為了什麼而努力,而奮鬥嗎?」
王曄看著陳靜的眸子,說:「你說。」
陳靜說了兩個字:「守護。」
王曄楞了,愕然了,也無力了,坐在地上,王曄不知該怎麼辦。
陳靜卻如同一根針一樣,戳到了王曄的心中,她說:「你現在一定是慚愧,是羞恥,為了你自己,儘管你不願意承認,但是你只是為了你自己,只有被我說出來,你才會如此,才會茫然,才會無力。」
王曄無奈的點了點頭。
陳靜說:「人這一輩子,最可怕的不是沒志氣,而是沒可以守護的東西,小時候守護動漫,守護學習,守護零食,哪怕是一顆玻璃珠子,都需要來守護,可是慢慢長大讓人知道了,原來玻璃珠子之不過是玻璃,此時大部分都已經到了初中,看到電影電視上那些明星,都喜歡追星,守護自己的明星,可是慢慢的,又會發現原來明星只不過是高檔的妓女,此時已經長大了,知道了男女之事,就守護自己的**,就似乎是你之前的糜爛放蕩一樣,等到了最後,才會守護一個人,守護自己最愛的人,正如你說你為了雪嫣一樣,你是在守護她,正如你怕你失去她一樣。」
陳靜看著王曄,繼續說:「你是為了你自己,為了你自己努力,你認為只有你努力了,雪嫣才會愛你,她才會跟你一輩子,你才能守護她一輩子,無衣也可以幸福美滿!」
王曄不知道為何,站在那裡,他忽然有一種很無措很失敗的感覺,就好像是壞蛋被人撕下了面紗一樣。
陳靜卻說:「所以,再我拆穿你的面紗之後,你才會衝冠一怒打了我,並且事後你發現自己不對的時候,又會焦急,王曄,你說對嗎?」
「我……」王曄不知道從何說起。
陳靜說:「你想辯駁,但是你不知道怎麼辯駁,那我就來告訴你吧,你害怕孤獨,正因為你會守護一樣,正因為你害怕孤獨,所以你才會守護雪嫣,才會為了雪嫣努力,讓自己努力奮進,你不要說夢想,不要說什麼,我只會告訴你,人都有惰性,都會懶惰,能讓一個人奮進我,只有信念,而信念的來源千奇百怪,而你卻因為雪嫣,因為你的害怕,更因為你的守護。」
王曄無奈的點了點頭,表示同意陳靜的說法。
陳靜不說話了,看著遠處的大海。
過了好久之後,王曄轉頭看了看陳靜,忽然驚訝的發現陳靜的臉上掛著兩道淚痕,王曄失聲問:「你哭了?」
陳靜笑著說:「原來眼淚是鹹的。」
這下王曄更茫然了,回想起剛才那一個牙尖嘴利的女人意氣指使的衝自己說的那些話,王曄簡直都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陳靜哭笑著說:「你知道我這叫什麼心態嗎?」
王曄下意識的搖了搖頭。
陳靜說:「當人們在譴責別人的內心世界的時候,特別是將那些美好的事情說的罪大惡極的時候,其實不是尖酸刻薄,而是因為她缺少這些東西,所以才會醜化這些東西,正如容嬤嬤對夏紫薇的尖酸刻薄一樣。」
如果是在玩笑的情況下,陳靜說容嬤嬤和夏紫薇,王曄一定會笑,可是此時呢?王曄只剩下了苦笑。
王曄承認自己是在守護雪嫣,可是守護不就是愛嗎?愛於守護又有什麼分別呢?王曄之所以打陳靜,真的是因為被陳靜戳中了痛處嗎?恐怕還有一部分潛性的對於陳靜的恨鐵不成鋼吧。
王曄走了過去,牽住了陳靜的手,說:「人之所以會爭吵,是因為在乎,而正因為在乎,所以才想守護,你明白你在守護什麼嗎?」
陳靜恍惚之間看了看王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