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英豪」的嘴角抽了抽,這個女人究竟是有多麼討厭焦雄?
一個形容詞也就罷了,還一口氣用了兩個形容詞。尤其是第二個形容詞,彷彿就是專門說出來補充的一樣。
回過頭來,杜英豪看到一個還算嬌媚的女人。比木婉清等人差得多了,只能算是一般姿色。
不過這女子瘦伶伶的腰身,白淨淨的肌膚,兩顆大眼睛,倒是好一副揚州瘦馬的模樣。
原來的杜英豪對她沒多大印象,現在的這個杜英豪對他更沒有印象。
點頭看看這個女子,杜英豪說道:「你就是菊芳?這兩個嘴裡不乾不乾淨的人是來找你的?」
「我看著他們不是什麼好東西。正經規矩的江湖人那有用老鼠做外號的?那個焦雄居然用這種人做手下,也好不了那兒去,他必然是頭大老鼠。」
菊芳狠狠的吐了口唾沫:「杜爺;您說的對極了,焦雄不但是頭大老鼠,還是個該千刀萬剮的大殺胚。」
這個揚州瘦馬似乎對焦雄有著深仇大恨,所以嘴上毫不客氣,狠狠的罵了出來。
那個什麼老鼠一下子怔住了;他沒有想到抬出焦二太爺的名字後,居然嚇不倒這個小伙子。
杜英豪先生似乎是一下子失去了興致,擺了擺手:「行了行了,你走吧,再叫我看見,你就死定了。」
那什麼老鼠停下來似乎想說什麼,但最後什麼都沒說,低頭就要走。
「呔!」杜英豪高喝一聲叫住他,「就這樣走了?」
那矮個老鼠惱羞成怒,回過頭來:「杜朋友還要怎麼著?趕盡殺絕麼?」
杜英豪叫道:「你那個什麼老鼠兄弟你不帶走?」
矮個老鼠冷笑一聲:「人都打死了,還要來做什麼?」
杜英豪見此情形不由地冷笑一聲:「你倒真不愧是屬老鼠的,這會兒半點義氣和擔當都沒有。」
那矮個老鼠扭回頭去,只當做聽不見,直接走了。
菊芳望著他的背影,冷笑一聲,隨後朝杜英豪福了一福。
「杜爺真是謝謝您了,否則我會被他們打死的。那個焦雄是徐州的大惡霸,殺人放火,無惡不作,簡直不是人……」
杜英豪一拍胸膛,笑道:「別怕!有我在這兒,誰都不能欺負你,姓焦的若是來了,我照樣把他打爬下去。」
菊芳嫵媚的一笑:「謝謝杜爺。」
杜英豪的神色忽然有些冷了起來,似乎剛才的豪氣都消失了。
「人都走了,連店舖都關門了,看起來姓焦的還不是一般的厲害。」
菊芳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四周變得寂然無聲,再舉目四望,發現那些圍看看熱鬧的人群竟然一個不剩,跑得精光。一條很熱鬧的大街突然變得寂靜,尤其是幾家店舖,雖沒有關上門板打烊,但是掌櫃、夥計都像是突然消失了,空空的不見半個人影。
菊芳再回頭看過來,心裡不由地「咯登」一下:他還以為這個愣頭青是個熱血沖腦的年輕人,只需要自己好好討好,他就會乖乖給自己做個保護大旗,沒想到此時此刻竟然看到了杜英豪臉上的微笑。
那是一種難以形容的微笑,似笑非笑,猶如貓戲老鼠一般,帶著一絲叫人心悸的意味,叫人心生恐懼。
這人恐怕不是簡單人物!怪不得如此了得!
勉強笑了一聲,菊芳說道:「躲起來了,都是些膽小鬼。」
杜英豪似乎沒有聽到她的話,並沒有回答,而像是自顧自地陷入了沉思。
菊芳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愈發覺得此人高深莫測,解釋道:「大家不是怕銅山雙鼠,而是怕霸王莊。那是一批不講理的土匪賊徒,橫行霸道,大家怕受到牽連,沾上無妄之災,所以才躲了起來。」
這次杜英豪終於有了一點回應,不鹹不淡:「哦。」
菊芳有些摸不準他的心意,但是想著自己走投無路,不得不試一試,便低聲說道:「杜爺,我看您也跟我一起躲躲他們算了。您是位頂天立地的大英雄,犯不上跟那些無恥的鼠輩們一般見識。」
杜英豪微微一笑,粗獷的面容上竟然帶著一點奇異的從容:「你這是在激將?」
菊芳頓時身體微微一顫:「杜爺,我不是在激將。那霸王莊是一批小人,什麼下流手段都會使出來的,你跟他們去豁上太不划算了。」
杜英豪笑了笑:「放心吧,霸王莊的人也好,其餘什麼人也好,只要是來了,就肯定要橫著出去。看到這個留春院沒有?這是我師父留下來的!」
「師父?」菊芳吃了一驚,再看看已經連廢墟也算不上,直接半個院子都化作烏有的地方,「杜爺,您的師父是神仙嗎?」
「我師父說不是,但是我感覺就是。」杜英豪笑著掏出了一塊月白色的小東西,「你看。」
一層光罩出現在他身體周圍,護住了他的身體:「這是師父給我的護身法寶呢。」
菊芳的眼中射出了奇異的光彩;看看這個高大的漢子,就像是發掘到一塊無價的珍寶。
「杜爺,您真是了不起?以後難道要得道成仙嗎?」
杜英豪微微笑著,收起那月白色的法寶:「是又如何?」
菊芳敏銳地察覺到了杜英豪話中的傲氣和生硬,但是越是這樣她就越是歡喜——這樣的人反而最容易被打動。越是庸庸碌碌的凡俗人,內心越是容易冷漠,越容易考慮自己而不幫助他人。
她爹是朝廷緝盜營的差官、她男人也是,現在她男人死了,老爹傷了腿,還被朝廷懷疑監守自盜,她便頂了差官的身份來調查霸王莊劫朝廷暗鏢的事情。為了調查霸王莊,她自願成為了霸王莊莊主焦雄十九房姨太太,現在人也被侮辱了,卻遲遲沒有任何進展,可謂是山窮水盡。
現在杜英豪這個仙人弟子,就是柳暗花明又遇上的一個貴人,萬萬不能放過。
菊芳沉吟了一下,終於想到了打動這個杜英豪的辦法。
「杜爺,若要成仙得道,都要先有福德?」
杜英豪微微訝異,沒想到這個女人反應居然如此之快——這麼快就想到了「杜英豪」本該存在的弱點。
沒錯,此時的杜英豪若真是一心喜悅地想要成為仙人弟子,菊芳就算是如何哀求痛哭也不可能叫他回心轉意,反而叫他看輕甚至於飄然。
為何?
凡人如此痛苦,哪比得上我這樣成仙得道?
按照一般人的心思來想,杜英豪此時此刻正是滿心裡成仙得道,絕不會有第二個念頭,菊芳若是再裝可憐,只會讓他不耐煩。
所以,菊芳這個女人心思敏捷,這一會兒就能夠做到換位思考,一開口,就把杜英豪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
恰好,此時她面前的「杜英豪」也不準備拒絕她:都表演的如此賣力了,那個自稱被真主更偉大的瘋子還沒有忍不住跑出來,看來我的演技有所下降啊。
既然如此,那就把這出低等武俠的戲劇繼續演下去吧。
想到此處,杜英豪微微皺眉,沉聲說道:「此話怎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