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玲瓏覺得自己的警惕姓足夠了,可是剛跳進鯤社就被一隻手按住,拔刀、出指,接連兩招尚未成形就遭到制止,然後她認出對方是上官如.
「咦……」
上官如唇邊豎指,示意她不要說話,然後繞行到大門附近的陰影裡,鐵玲瓏緊緊跟隨,什麼也沒問。
庭院對面,聶增跳進來了,直奔鐵玲瓏最初的落地處,緊接著是成群刀客,張望了一會,開始大肆搜索。
上官如拉起面罩,指指大門。
鐵玲瓏趁著院內一片混亂,推門而出,上官如扶刀跟在後面。
對面的街巷裡站著一群觀望的刀客,原本正在打鬥,這時全都暫停,發現鯤社走出兩個人,於是一塊跑過來,衝進院內,好像裡面藏著什麼寶貝,落後一步就沒機會分享。
個別人認出了鐵玲瓏,卻沒有人注意到她身邊的蒙面人就是鯤社社主,這個晚上的蒙面人太多了,誰也不會特別在意。
兩人就這麼隨意地離開鯤社,等到聶增問明情況時,兩人已經不知去向,天色陰暗,守在外面房頂上的幾名勇士,基本看不到大門口的情形。
上官如「逃離」自己的住處,大大方方地向北行走,很快到了河邊,路上遇到過一些刀客,沒有受到任何懷疑。
「謝謝你。」上官如眉眼彎彎地說,沒有拉下面罩,「我還在想有什麼辦法能出來呢,你幫了我一個忙。」
「你救過我一次,這點忙算什麼。」鐵玲瓏曾經嫉妒過上官如,這時卻一點感覺也沒有,只想起她的好處。
幾年前,鐵玲瓏和初南屏相約去金鵬堡帶出十公子,結果被困其中,反而需要十公子的搭救,上官如當然記得這件事,「小初還好嗎?」
上官如邊說邊順著河流向下**去,目光在黑黢黢的河面上掃視,鐵玲瓏寸步不離,小聲說:「他眼睛壞了,可能永遠也好不了,但他還在練劍,孫神醫說,過一陣子他的功力大概就能恢復。」
上官如轉過身,同情地看著鐵玲瓏,「小初仍要**無情劍法?」
鐵玲瓏點點頭。
兩人默默地向前走,離鯤社越來越遠,鐵玲瓏仍然什麼都不問,好像一切都是事先安排好的。
上官如發現了什麼,停下腳步,轉身說:「真抱歉,你得走了,我不能帶著你。」
鐵玲瓏堅定地搖搖頭,「不行,我得問問木老頭為什麼要對小初下毒手。」
「那是木老頭。」上官如覺得這足以解釋一切。
「我要親耳聽他說。」
小姑娘很固執,上官如想了一會,「那你得聽話。」
「像我現在這麼聽話可以嗎?」
上官如笑了,鐵玲瓏這一路上的確很聽話,卻在最重要的問題上「抗命」,「好吧,就像現在這樣。」
河面停著一隻小船,若非特意查看,幾乎不可能發現它的存在。
兩人上船,上官如摘下面罩,鐵玲瓏拔刀砍斷纜繩,小船立刻順流而下,無需划動,只是顛簸起伏得厲害,若非擅長輕功,想要穩穩坐在上面還真有些難度。
鐵玲瓏聽話地默不做聲,上官如覺得自己應該給出一點解釋,「那個叫何冬瓜的人,只躲了不到一個時辰就被木老頭抓住了,為了保命,他同意替木老頭向我傳話,我把他藏起來了。」
「哦。」鐵玲瓏恍然,怪不得何冬瓜會向鯤社求助,原來是木老頭安排好的。
「木老頭想要見我一面,他說刀客們太多太煩,所以讓我將追捕他的人盡量留在城內,然後一個人去見他。」
「我不會耽誤如姐姐的事吧?」
「不會,總不能什麼都聽他的。」
「也對,木老頭幹嘛要見如姐姐?咱們再找些人,今晚就把他解決了吧。」
上官如搖搖頭,拒絕了這個建議,木老頭是個非常狡猾的人,帶一個鐵玲瓏影響不大,想設圈套是不可能瞞天過海的。
上官如沒說木老頭大費周折要見她的原因,鐵玲瓏也不再追問,心裡只想著待會如何向木老頭質問,在她的心目中,事情就是這麼簡單。
水流很快,小船沒多久就就駛出璧玉城,兩岸人煙漸漸稀少,上官如向北岸張望,「快到了,準備上岸。」
遠處有一團微弱的火焰,像是無家可歸者夜裡取暖點燃的,離火堆十幾步遠的時候,兩人同時躍到岸上,無人的小船獨自前行。
火堆邊沒有人,有根燒到一半的木柴躺在邊上,焦黑的那頭指向西北方,兩人順著方向前進,走出半里許,鐵玲瓏偶一回頭,發現那堆火突然熄滅了。
沒過多久,前方又亮起一堆火,仍然留有指路的木柴。
「木老頭喜歡故弄玄虛。」上官如隨口說,一點警惕姓也沒有,似乎十分確定木老頭不是危險。
「嗯。」鐵玲瓏可沒那麼放心,目光在黑暗的荒野中掃來掃去,總覺得附近有人躲藏,卻找不到明顯的痕跡。
「龍王準備得怎麼樣了?」上官如問。
鐵玲瓏不知道該怎麼說,上官如畢竟是獨步王的女兒,龍王對她也不像從前那麼信任,自己應該嘴嚴一點才對。
「嘻,你怕我告密嗎?」上官如猜出了鐵玲瓏的心事,笑著說道。
鐵玲瓏相信上官如,何況她並不覺得自己知道的事情屬於機密,於是說:「如姐姐才不會做告密這種事。龍王……算是在閉關吧,快要一整天了,今天傍晚才出來,然後就去比武,他肯定是胸有成竹。」
「他總是胸有成竹。」上官如幽幽地說。
「你不相信龍王能打敗獨步王嗎?」鐵玲瓏驚訝地問,突然發現自己的問題頗為殘忍,不管怎樣,獨步王都是上官如的親生父親。
「勝負不重要,但我不會讓他們當中任何一個人在比武中死去。」
鐵玲瓏放慢腳步,離上官如遠一點,她第一次明晰地感覺到,如姐姐跟龍王並非同心同德。
上官如指著前方,「原來木老頭藏在這裡。」
兩人經過三堆火的指示,望見前方的一片林地。
「胭脂林。」鐵玲瓏小聲說,追上來與上官如並肩前行。
胭脂林裡面有不少小塊空地,其中一塊燃著火堆,兩人穿林而至,發現這就是終點,再沒有指示物了。
木老頭沒有現身。
鐵玲瓏四處望了一眼,天應該快要亮了,這時卻是最黑暗之際,不算稠密的樹木隨風搖曳枝葉,發出不懷好意的沙沙聲,木老頭的怪叫似乎就隱藏其中。
「木老頭!」鐵玲瓏大叫,身邊的火堆突然熄滅,她也不在意,只是右手緊緊握住刀柄,「滾出來,有膽子玩弄花招,沒膽子見我們嗎?」
木老頭出聲了,仍是忽東忽西,讓人捉摸不定,「好姑娘,我說要見你一個人,可沒允許你多帶一位。」
「我不需要你的允許。」上官如說,神情輕鬆,一點也不在意對方藏在哪,「你想見我,我來了,你若是不肯現身,我只好離開。」
「哈哈,好姑娘總是這麼強硬,好吧——」
話音未落,鐵玲瓏就感到有一陣風逼近,那風很奇怪,彷彿具有一層薄薄的實形,能將所過之處碾成平地。
她剛剛起意拔刀,上官如已經先她出手。
悄無聲息,怪風停止了,十幾步之外一棵樹的橫杈上面,站著一個矮小的身影,「嘿嘿,定心指,好姑娘還在用我教給你的武功啊,真是想不到。」
「武功是死的,人是活的,我不會因為定心指是你教給我的就棄而不用。」
「這才對嘛。」木老頭高興地說,「死人經呢?你也打算繼續用下去吧?」
上官如沉默以對,鐵玲瓏向前邁出一步,「木老頭,我問你,初南屏得罪過你嗎?」
木老頭哈哈大笑,「小綠眼兒來為情郎找公道啦,你應該感謝我,要不是我,你們兩個還在膩膩歪歪,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愛是恨吧。」
「用不著你管,我就問你,為什麼要害初南屏?」鐵玲瓏聲音越發嚴厲。
「害?小綠眼兒,你可搞錯了,我的本意是要殺死初南屏,沒成功才弄成現在這個樣子,至於原因嘛,最重要的是我覺得他人不錯。」
鐵玲瓏一頭霧水,「因為小初人不錯,所以你要殺他?」
「對啊,像他這種人總能得到別人的喜愛,殺死他會讓許多人痛苦,比如你,比如許小益,還有龍王,對了,據我所知,璧玉城裡不少男人女人都跟你一樣喜歡初南屏,大概也會痛苦一下吧。哈哈。」
鐵玲瓏怒火中燒,她接觸木老頭比較晚,眼中所見就是一個跟在龍王身邊的馬屁精,雖然聽說過他的故事,還是很難相信他會如此**無恥,她知道自己十有**不是木老頭的對手,可就是想上去打一架,哪怕死了也不在乎。
上官如拉回鐵玲瓏,目光嚴肅,鐵玲瓏想起自己的保證,勉強鬆開刀柄。
「木老頭,你不就是想見識一下我的木刀嗎?少說無用的話,咱們比一場吧。」上官如發出挑戰。
上官如的木刀居然能夠克制荷女的死人經劍法,木老頭怎能不感興趣?但他可不會冒險一戰,「嘻嘻,好姑娘脾氣見長啊,可我不想傷著你,所以咱們還是做筆交易吧。」
上官如不吱聲,木老頭當成默認,繼續道:「好姑娘說出劍法是怎麼練成的,老頭就告訴你幾個秘密,幾個,可不是一個哦,比如我是怎麼知道死人經藏在金鵬堡的,那未必就是你的錯,還有龍王和獨步王今晚將會用什麼奇招,你想阻止他們互相殘殺,我的提醒絕對少不了。哈哈,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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