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中央軍委擴大會議如期舉行,薛少成擔心了一夜的情況最終還是發生了。
會上,剛剛升任岳家家主的岳書堂連同岳系的中央軍委副主席喬尚鼎,中央軍委委員、總政治部主任顧月聯,中央軍委委員、空軍司令員鄧天長聯合提議將西南軍區司令員薛少成平調為空軍政委,同時提名岳系的遼東軍區副司令員劉羲鳴接替薛少成的位置。
空軍司令員鄧天長本來就是岳書堂的親信,把薛少成調到空軍擔任政委,看著級別沒變,可卻是明顯打入了冷宮,鄧天長隨時都可以壓他一頭,這是擺明了要奪薛少成的權。
岳書堂輕輕瞄了一眼坐在不遠處眉頭深鎖的薛少成,臉上不禁露出得意洋洋的笑容來,昨天幾大家族對於自己的人事調整何謂悉數點頭,今天自己發動這麼多軍方大佬提議平調薛少成,想來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然而他這次卻完全想錯了,林系將領中的中央軍委委員、總裝備部部長何迎春首先表示了反對,道:「薛少成同志工作上兢兢業業,西南軍區在他的帶領下各項工作都開展得有條不紊,幹得好好的,為什麼就突然要把他調去空軍擔任政委呢?」
岳書堂聞言狠狠的皺了一下眉頭,在這種如此高規格的會議上不是誰想說什麼就說什麼的,往往一個人的話就代表了他所屬派系的意思,林系的何迎春此時站出來反對,情況不妙啊!
果然,何迎春話音剛落,同樣屬於林系的中央軍委委員、二炮司令員粟嘯天也發言道:「帶兵打仗,最重要的就是將要知兵,兵要服將;薛少成同志就是從西南軍區成長起來的,擔任西南軍區司令員也有好幾年了,對西南軍區可謂知根知底,這就是將要知兵;而他在西南軍區也深受基層官兵的敬重,口碑甚好,這就是兵要服將;薛少成同志是陸軍出身,貿然把他調去空軍擔任政委,專業不對口不說,也影響了部隊的戰鬥力,對西南軍區和空軍都是弊大於利,因此我認為這個提案還有待商榷。」
林系將領的話說完了,屬於宋系的中央軍委委員、總參謀部部長蔣玉池也跟著道:「何迎春同志和粟嘯天同志的話我深以為然,薛少成同志不管從政治素質還是軍事素養,都足以勝任目前的位置,這個調動的提案確實沒有必要。」
林宋聯盟的突然開火讓岳書堂和忠於他的岳系將領們都有些茫然不知所措,昨天還提什麼同意什麼,為什麼今天就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態度大轉彎呢?
此時隸屬於蒲系的中央軍委委員、總後勤部部長郭東方發言了,他道:「薛少成同志畢竟已經快滿六十歲了,身體和體力各方面肯定是不如從前,西南軍區事務繁多,調任空軍政委擔子肯定是要輕一些;另外劉羲鳴同志今年才五十二歲,年富力強,給年輕人身上多壓擔子也是有必要的;加上他是空軍出身,正好可以加強西南軍區在空軍方面的建設,這也有利於我國西南邊陲的戰略安全和穩定,所以我認為這個提案還是可行的。」
蒲系的人一發言,袁系的中央軍委委員、軍委副主席祝陽明也跟著道:「郭部長這話有道理,西南邊陲的戰略安全和穩定對於我國國防來說意義重大,目前周邊各國都在加強軍備,特別是空軍方面的建設,把劉羲鳴同志調過去正好可以彌補西南軍區在空軍方面的不足之處,所以我完全支持這個提案。」
蒲系的中央軍委委員、海軍總司令王敬德跟著道:「不錯,西南軍區在空軍建設方面確實有待加強,我也支持這個提案。
岳蒲袁三家同意撤換薛少成,林蒲兩家卻堅決反對,岳書堂此時發言道:「既然大家意見相左,我看大家還是舉手表決吧。」
中央軍委委員中兩個副主席一個屬於岳家,一個屬於袁家,四總部中林宋聯盟和岳蒲兩系各佔一個,空軍、海軍、二炮三大兵種中林宋聯盟只有一個名額,七大軍區的司令員雖然有權參會,但卻只有發言權沒有表決權,因此就算加上身為軍委主席的林老爺子,在人數上林宋聯盟也是吃虧的,一旦投票表決,薛少成這個西南軍區司令員必定是要讓位的。
關鍵時刻,林老爺子充分利用了他軍委主席的權威,表情嚴肅地道:「這麼多人都反對薛少成同志的工作調整,這本身就說明了這個提案的不妥之處,我看薛少成同志身體還硬朗,五十九歲也不算老,再干幾年不成問題,這個提案就此作罷。」
林老爺子一言定乾坤,岳蒲袁三系的各位大佬們面面相覷,一個個全都傻眼了;可是林老爺子這個軍界的一把手都說了薛少成還能再干幾年,這等於是直接把這個提案給否決了,再爭下去也無濟於事,當下岳書堂輕輕歎了一口氣,表情相當的無奈。
更令岳書堂鬱悶的還在後面,此時何迎春呵呵笑道:「林主席,其實剛剛郭部長幾位同志說得還是有道理的,西南軍區在空軍建設方面確實有待加強,您看……?」
林老爺子聞言當即大手一揮,乾脆地道:「把空三師劃歸西南軍區管轄。」
岳書堂一聽臉都綠了,空三師可是東北軍區最精銳的空軍部隊,裝備的都是清一色的俄制蘇式戰機,把這個師劃到西南軍區,這簡直是在割他的肉哇;但是剛剛自己這邊才你一個我一個的搶著說西南軍區在空軍建設方面不足,這時林老爺子把空三師調過去自己還真找不到理由反駁,這可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原打算撤下薛少成把自己的親信劉羲鳴換過去以便徹底掌控西南軍區,現在不但這事兒搞不成,連帶著還把精銳的空三師賠了進去,典型的偷雞不成蝕把米,今兒虧大發了。
思來想去,當務之急還是要趕緊安撫薛少成,只要他還效忠於岳家,西南軍區和空三師照樣是自己的;因此軍委擴大會剛一結束,岳書堂趕緊起身,在過道上叫住了一臉怒容的薛少成,賠笑道:「薛大哥,今天確實是不好意思,其實我也是為您的身體著想,想讓您工作輕鬆一些,您可千萬別誤會了我的意思。」
薛少成冷笑了一聲,皺眉道:「書堂,你父親對我恩重如山,我薛少成這幾十年對岳家也是忠心耿耿,如今老爺子剛一走,你就急不可待的撤換老臣,你讓我們這幫為岳家鞠躬盡瘁的老臣做何感想?」
「這……」岳書堂被薛少成質問得面紅耳赤,卻不知該如何作答,這時又聽薛少成道:「岳家能走到今天,不是靠你,更不是靠你的那幫親信,而是你父親,還有我們這群老頭子打下來的大好局面,我奉勸你一句,好自為之,不要把你父親畢生的心血白白葬送掉。」
薛少成說完這番話頭也不回地走了,只留下岳書堂和他的幾名親信垂頭喪氣的站在過道上,他們知道,岳家這位最關鍵的老臣被自己的糊塗被逼走了。
京市的夜靜悄悄的,只有窗外的道路在訴說著這座城市的繁華;夜深人靜之時,薛少成打開自己的手提箱,從裡面小心翼翼的把一個木製相框拿了出來放在手裡。
輕輕撫摸著手中的相框,薛少成禁不住潸然淚下,照片中岳老爺子穿著一套筆挺的中山裝,顯得是那樣英姿勃發,可如今他卻化為了一捧塵土,灑在了祖國遼闊的江河大地;岳老爺子身旁還站著一個穿著軍裝的年輕將領,那是二十年前的自己,如今天人永隔,自己卻要離開這位一生中最敬重之人的兒子,多麼可悲、多麼可歎吶!可是這又能怪誰呢?
「岳書記,您在天之靈知道書堂的所作所為嗎?我們這一幫老臣對岳家可謂忠心耿耿,他卻在您過世之後對我們毫不留情,我該怎麼辦啊?」薛少成淚流滿面的長歎了一聲,閉上眼睛把眉頭深深的皺了起來,背叛岳家他於心不忍,可是岳家已經不是從前的那個岳家了,這裡已經沒有了他薛少成的容身之地。
把相框端端正正的擺放在茶几上,薛少成雙膝跪地,重重的給岳老爺子磕了三個響頭,起身時淚水早已鋪滿臉頰;這一跪,從此與岳家恩斷義絕,這一拜,自己改旗易幟。
次日上午,薛少成迎著眾人的目光,毫不避嫌的走進了華夏西園,以這樣的方式高調宣佈了自己林系將領的身份;華國七大軍區林家獨佔三席,加上宋家控制的西北軍區,在軍界,林宋聯盟的實力正式超越了岳蒲袁三家;也就從這一刻起,林家正式超過岳家登上了華國第一大政治家族的寶座,成為了華國政壇當之無愧的巨無霸。
歲月荏苒,時光如梭,不知不覺歷史的時針已經指向了2003年;在這差不多一年半的時間裡,發生了許許多多的變化。
岳家因為丟失了西南軍區,他們不但失去了華國第一大政治家族的名號,連帶著還引起了一大批基層幹部,特別是老幹部的離去,綜合實力從第一直接跌到了第四的位置,被宋蒲兩家所超越,堪堪只比排名最後的袁家強一點兒;岳書堂也因為自己策略的失誤,把岳老爺子辛辛苦苦一輩子打拼下來的諾大家業敗去了一大半,在岳家內部是聲望大跌,家主之位岌岌可危。
林家則繼續進行著他們輝煌的上升之路,離開岳系的老臣大多都投靠到了林老爺子的麾下,這使得整個林系實力大增;宋家也因為緊緊與林系合作,實力大為增長,成為了僅次於林系的華國第二大政治勢力。
搞政治講究的是一個平衡,一旦出現一家或兩家獨大,其餘幾家就會抱成一團予以抗衡,否則就會出現大魚吃小魚,使得實力的兩極分化更加嚴重;如今林宋聯盟已經佔據華國政治勢力的半壁江山,因此蒲岳袁三系也正式結成了同盟與林宋聯盟分庭抗禮,華國的政治格局翻開了新的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