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09-29
進來的有五個警察,其中一個中年警察一進門就把警服的上衣扣子給解開了,露出圓滾滾的大肚皮往板凳上一坐,罵罵咧咧地道:「唐大貴,你他媽聽不懂人話咋的?趕緊上菜呀,再拿點兒酒過來,哥兒幾個都快餓死了。」
「戴所長,您稍等,馬上就好。」唐大貴給五個警察倒了茶,然後飛快地跑到廚房忙活去了;其中一個瘦高個子的警察對那個戴所長道:「戴所長,你說這個林楓有那麼厲害嗎?咱們這樣天天忙活到半夜,這還要不要人活了。」
戴所長點了一根煙,把一隻腳的皮鞋脫了踩在板凳上,陰著臉道:「管他厲害不厲害,咱們派出所可是全縣最大的一個,他一上任鐵定來咱們所視察,咱們得讓他一來就感覺咱們派出所轄區社會治安還不錯,哥兒幾個的工作是卓有成效的;都說新官上任三把火,咱們可不能被這幾把火給燒到了。」
吸了兩口煙,戴所長又道:「給下面那些牛鬼|蛇神把招呼打到了,最近都給老子本分一點兒,偷搶拐騙的事兒少給老子整點兒出來,到時候林楓那兔崽子一高興,給老子提個副局長當當也說不一定,哈哈哈哈……」
林楓聞言抿了一口酒,心中暗道:「老子上任第一個要收拾的就是你丫的,讓你狗日的在這兒傻笑。」
不一會兒唐大貴就把菜端了上來,五個警察頓時胡吃海塞了起來,酒足飯飽之後,唐大貴笑呵呵地走過去道:「戴所長,一共一百五十三塊,您給個整數就行,一百五十塊。」
「今兒出門沒帶錢,先欠著,過幾天給你。」戴所長用牙籤剔著門牙,看都沒看唐大貴一眼;唐大貴面露難色,道:「戴所長,我這店是小本經營,再說了,上次您的飯錢都還沒結呢。」
「媽的,不想開張了是不是?」戴所長眼睛一瞪,嚇得唐大貴臉都白了;眼看幾名警察要走,唐大貴的兒子忽然從廚房裡面衝了出來,手裡還提著一把菜刀;只聽他大聲道:「把飯錢留下!」
「喲呵!小崽子,還敢襲警?」戴所長冷哼一聲,輕輕把手往前一揮,他身邊的另外四名警察頓時掏出隨身攜帶的伸縮警棍衝了過去;平娃子還是個學生,哪裡見過這等陣勢,當下他就給嚇傻了眼,拿著菜刀的手都在不住地顫抖。
啪的一聲,一根伸縮警棍打在了平娃子的右手手背,菜刀桄榔一聲就掉在了地上;接著四個警察把平娃子圍了起來,對著他就是一頓拳打腳踢,打得平娃子在地上不住的哀嚎;唐大貴急了,撲通一聲就給戴所長跪下了,流著眼淚抓著他的褲腿一個勁兒的搖;「戴所長,我求求你了,放過我們家平娃子吧,他還是個孩子,不懂事兒,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就饒了他這一回吧。」
「哼!」戴所長聞言白了唐大貴一眼,臉上露出一抹不屑的冷笑;這時他忽然看到了正對著他怒目而視的靳戰東和李敬,當下他破口罵道:「看你媽個b,怎麼著?想管閒事兒?」
靳戰東和李敬早就氣得怒火中燒了,不過林楓沒有表態,他倆也不敢隨便亂動;戴所長這一罵,他和李敬趕緊把頭低了下去。
也許是怕打死了人惹麻煩,在唐大貴痛哭流涕的哀求聲中,四名警察總算是罵罵咧咧的停了手,而此時平娃子已經鼻青臉腫的在地上直哼哼了。
「平娃子、平娃子,你咋樣了?」唐大貴跑到平娃子身邊跪了下來,摟著他一個勁兒的搖,平娃子渾身是血,早已昏迷了過去;戴所長冷哼一聲,帶著四名警察上了警車揚長而去。
林楓見戴所長等人走了,這才趕緊站起身來,他對唐大貴道:「老唐,趕緊送這孩子去醫院吧,我們有車。」
唐大貴聞言這才從悲痛中回過神來,他一把將平娃子抱了起來,然後將他放到了林楓的越野車上,很快一行人就風馳電掣般把車開到了宣河縣人民醫院。
蘇梅現在在這裡當副院長,她是一個人坐火車來的,比林楓早兩天到宣河;今天正好是她值班,接到林楓的電話,她早已帶著一群外科的醫生護士等在了醫院門口,林楓的車一到,平娃子就被推進了急救室裡。
急救室外的走廊上,唐大貴坐在椅子上捂著頭痛哭流涕,林楓想安慰他幾句,但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這時一名醫生走了過來,問蘇梅道:「蘇副院長,病人的費用怎麼辦?」
不待蘇梅答話,林楓從兜裡掏出一疊百元大鈔,道:「費用算我的,多少錢?」
唐大貴聞言當即就一把拉住了林楓的手,道:「這位小哥,怎麼能讓你給呢,你能送我們家平娃子到醫院來我已經感激不盡了。」當下他對醫生道:「醫生,多少錢?」
醫生見林楓跟新來的蘇副院長挺熟的,當下便少說了一點兒,道:「先繳一千塊吧。」
唐大貴聞言臉色變得異常難看,林楓知道他身上沒有那麼多錢,便拿了兩千塊錢給醫生,道:「我多給你一千,一共兩千,不夠再說。」
醫生見林楓給錢,不知道接還是不接,他看了看蘇梅,見蘇梅點了頭,這才把錢收了下來。
「好人吶!」唐大貴撲通一聲就給林楓跪下了,林楓趕緊把他扶回到了椅子上,道:「老唐,別這樣,人這一輩子誰還不會遇上點兒麻煩事兒呢,舉手之勞,你何必如此嘛。」
唐大貴抽泣著道:「這位小哥,你說這人和人之間的差距咋就這麼大呢,姓戴的還是個警察,他連你這個小伙子都不如,我實在是想不通。」
林楓聞言正色道:「老唐,請你相信,絕大多數人民警察都是好樣的,像剛才那幾個混蛋根本不配穿警服,你放心好了,這幫傢伙就是秋後的螞蚱,蹦躂不了幾天了。」
林楓的話讓唐大貴內心很疑惑,這可不像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年輕人能講出來的,可是看林楓年紀這麼小,也不可能是當官的呀;正在唐大貴百思不得其解之時,林楓卻問道:「老唐,那個叫戴所長的究竟是什麼人?當著警察他咋這樣欺負老百姓呢?」
唐大貴一聽到戴所長就恨得牙癢癢,只聽他道:「這個傢伙叫戴全信,他是管著我們這一片的宣大路派出所的所長,跟他一起來的都是宣大路派出所的警察;這幫混蛋,說是警察,骨子裡比地痞還壞,就像我這樣的小店每個月都要給派出所繳一百塊錢的治安費,而且他們派出所的人來吃飯從來不給錢,每次都說過幾天再給,可別說過幾天了,過幾年那飯錢也收不著。」
說到這兒唐大貴歎了一口氣,道:「哎!有時候我真的想把店關了算了,可是我這麼大歲數了,除了會點兒廚藝別的啥也幹不了哇,我老婆又有病,三天兩頭就得吃藥,平娃子又在唸書,我不開店,這一家老小總不能去喝西北風吧,這日子苦喲!」
林楓默默地點了點頭,道:「老唐,放心吧,會有苦盡甘來的那一天的;對了,你以前沒在單位上班嗎?」
唐大貴道:「上過,我以前在宣河縣礦業公司銷售部幹過銷售員。」
「那咋不繼續幹下去呢?」
「垮了。」唐大貴歎著氣道:「要說宣河縣礦業公司的待遇在以前還是很好的,可自打公司老總換了人,張隆興那王八蛋來當經理之後,公司的情況就是每況愈下;別人不知道,我心裡可清楚得很,這傢伙自己搞了一家隆興礦業公司,大肆倒賣國有資產,把諾大的一個宣河縣礦業公司一步一步的變成了他自己的私產;我當過銷售員,知道每個月能銷出去多少礦,要不是張隆興這王八蛋瞎搞,宣河縣礦業公司根本垮不了,我也不至於落到今天這步田地。」
林楓皺著眉頭道:「既然你知道張隆興在大肆侵吞國有資產,你咋不去告他呢?」
「告他?我嫌命長了差不多。」唐大貴一臉的苦笑,道:「張隆興在宣河那就是個黑白兩道通吃的主,誰惹得起他呀!我們單位不是沒人去告過他,你猜怎麼著?張隆興屁事兒沒有,告他那人反倒被公安局以誣陷罪抓了起來,還被法院判了兩年刑,結果進了監獄不到一個星期就死了,至於怎麼死的我也不清楚,反正跟張隆興脫不了干係。」
呼……林楓長舒了一口氣,宣河縣的情況果然已經到了極為嚴重的地步,非得下重拳治理不可;這時唐大貴卻忽然跟林楓提了一個很冒昧的請求;「這位小哥,你能不能再借六百塊錢給我,過幾天曾二狗那混蛋就要來收安保費了,我要再不交錢,他肯定得砸了我的店,要是店沒了,我們一家老小就全完了。」
望著一臉尷尬之色的唐大貴,林楓知道,他這也是給逼急了,否則堂堂七尺男兒怎麼可能厚著臉皮找一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借錢;他拍著唐大貴的肩膀呵呵笑道:「放心吧,老唐,我保證三天以後你那店完好無缺,請你相信我。」
唐大貴還以為這是林楓不願借錢的托詞,可轉念一想,人家剛才一出手就是兩千,眼皮都沒有眨一下,怎麼可能會不借六百塊錢給自己呢?既然林楓不借錢給他,他也只能尷尬地朝林楓笑了笑,但願真如這位小哥所說,三天以後自己的小店平安無事吧。
經過醫生的救治,平娃子被從急救室推了出來,他的頭部被伸縮警棍砸了幾下,縫合了七針,幸好沒有造成顱內出血,不然就危險了。
離開了宣河縣人民醫院,林楓在李敬耳邊輕聲嘀咕了幾句,李敬聞言點頭道:「放心吧,楓少;只要那幫孫子敢來,我保證全給他們收拾了。」
「嗯!」林楓點了點頭,上車和靳戰東一同回到了便利酒店,休整了一夜之後,第二天一大早,李敬就過來了,三個人開著車又朝新的目標出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