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少夫人親自釀的酒,京城有這個口福和資格親自品嚐到的人絕對不多,估計也只有秦家內部的幾個核心大人物而已,對常人而言,且不說酒是否美味,讓人回味悠長,單就秦少夫人親釀幾個字,就能讓人從杯中喝出溢滿胸腔的成就感。
而事實證明,秦少夫人的酒就算拋開那一份親自釀造的心意,也是絕對可以端的上檯面的。
兩個翡翠酒壺相對於古樸的酒罈來說,體積不大,但又比市面上的酒瓶大一些,一壺大概能有兩斤左右的量,酒壺通體碧綠,無疑是上好的翡翠,只是兩個瓶子,就能換無數今天用來招待來賓的茅台了。
王復興興致很高,重新拿了一個酒杯,也不怕被下毒,打開翡翠酒壺,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
酒液稍顯粘稠,濃度十足,隨著杯中酒越來越多,酒香也愈發濃郁。
伴隨著酒香,還有一股讓王復興似曾相識的藥香。
王復興瞇起眼睛,眼神中的疑惑一閃而逝,隨即轉換成了濃濃的震驚和不可思議!
他深呼吸一口,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眼神中的那一絲驚疑最終變成了肯定。
「這酒挺香的。」
陳畫樓在一旁輕聲笑道,她和王復興已經走完了一圈,因為懷孕,她喝的是牛奶,而且來賓們相互起哄灌酒的情形也沒出現,大家都習慣性的讓王少和王少夫人隨意,新郎新娘的身份尊貴,就連伴郎伴娘,都是不便得罪的人物,他們敬酒,也就是個意思,這場合也沒人敢不長眼的灌他們的酒,所以走了一圈,近百桌,但王復興還保持著相對清醒的理智。
王復興沒有說話,眼神落在另外一個翡翠酒壺上面,猶豫了下,打開,深深聞了一下。
還是一股藥香,但兩瓶酒,卻略有不同。
之前一瓶味道溫醇,而這一瓶,酒香依舊,卻略微有些刺鼻,度數很高,屬於烈酒範疇。
「這酒我喝過。」
王復興輕聲道,手指摩擦著酒瓶,淡淡道:「很久之前我就喝過了。」
「啊?」
陳畫樓隨口應了一聲,有些奇怪。
王復興笑了笑,沒有吭聲,深深看了一眼跟另外幾個年輕女人坐在一個桌子上的子鼠,將手中酒杯裡的酒一飲而盡後,又收了起來,不在品嚐。
他說的沒錯,這兩種酒,他是喝過的。
而且在很早以前就喝過。
當初在華亭的時候,為了拉近他和葉薇之間的關係,王天雄曾經親自導演過一次苦肉計,綁架了葉薇的女兒葉菲。
而王復興也沒有讓葉薇失望,在不明內情的情況下單槍匹馬去救人,拼了絕對的大重傷。
那一次,王復興受傷極重。
而他在醫院期間,王天雄曾經給他帶來了兩壇極為名貴的藥酒。
一壇叫春水,一壇叫秋霜。
合起來的話,就是春秋了。
當時王天雄說這是他師父葉春秋親自釀的酒,極為名貴,是有人在葉春秋面前求來送給王復興的。
而那兩罈酒,也起到了應有的作用,雖然不能起死回生,但那段時間裡,王復興的傷勢得到了極為有效的穩固,藥酒藥酒,酒中的藥力始終在修復著王復興極為頑固的傷勢,效果可謂立竿見影。
而今子鼠送來的兩瓶酒,味道上稍遜一籌,但完全是因為手法還不夠純熟,所用藥材絕對一樣都不少,效果雖然不如王復興喝的那兩壇,但絕對也相差不遠。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個釀酒的方法,子鼠怎麼會知道?
當初誰求葉春秋送去的那兩罈酒,似乎也不言而喻了。
葉春秋。子鼠。
王復興內心極為不平靜,眼神也劇烈閃爍著,隱約間,他似乎又看到了一絲更為複雜的千絲萬縷。
「好喝嗎?」
王復興身邊,悅耳的嗓音響起。
王復興微微抬起頭。
子鼠已經站在他身邊,眸子靜靜的看著他,笑容恬淡。
以往面對王復興的時候,她總是下意識的在逃避,但如今秦家和王家保持著緊密合作,她的內心似乎也已經放鬆下來。
她終究是不介意親近這個人的。
王復興抿了抿嘴唇,靜靜問道:「這個釀酒的方子,你怎麼來的?」
「別人送給我的,但是方子上需要的名貴藥材太多,而且其中的一些工序要求也非常嚴格,很難量產,我手藝不好,一開始浪費了很多藥材的,不過這酒的療傷效果很不錯,只要掌握了其中的一些關鍵,味道也不會太難喝,我試了很多次,終於敢拿出來獻醜了。」
子鼠笑了笑,語氣很矜持。
「能不能把方子送我?」
王復興根本沒來得及多想,一句話脫口而出,屬於真正的說話沒走腦子,話一出口,他就有些後悔了,下意識的乾咳一聲,有些尷尬。
陳畫樓有些驚訝的看了他一眼,略微有些奇怪,直接伸手朝女人要東西,這似乎不是他的風格。
但王復興卻不得不要。
就連子鼠送的這兩壺,他也要留著的,這或許算不上療傷的聖酒,但治癒內傷,確實有奇效,王復興如今身體健健康康,但他身邊,卻有一個身上內傷恐怕已經積壓的不可想像的琉璃。
王復興不指望兩壺酒就能救她,但盡量抑制一下她的傷勢,哪怕一點,王復興都會盡力爭取。
開口太急,有些唐突了。
王復興自嘲的笑了笑,摸了摸鼻子,剛想說他可以花錢買這個方子或者交換,子鼠已經開口笑道:「可以啊,不過方子我沒有帶在身上,明天給你送過來。」
「謝謝。」
王復興輕聲道,眼神卻異常的認真。
子鼠笑著搖搖頭,雍容華貴,風采迷人。
「我們去那邊看看吧,那些貴客,也不好怠慢的。」
陳畫樓挽著王復興的胳膊,柔聲道,雖然他們雙方父母都在帝王殿中陪著那一小撮身份異常尊貴的客人,但作為新郎新娘,他們也必須過去露個面的,不然就失禮了。
王復興點點頭,看了轉身欲走的子鼠一眼,問道:「一起過去?」
子鼠猶豫了一下,搖搖頭:「我待在這裡好了。」
王復興也不勉強,應了一聲,跟眾人打了個招呼,離開水上餐廳。
「秦家的態度,很…嗯,很詭異。」
陳畫樓挽著王復興的胳膊,想了好一會,才用詭異這麼個詞彙來形容。
秦家和王家的合作,至今還有很多人都沒明白過來,這個戲法究竟是怎麼變得,但兩家共同進退,已經成了事實,起碼暫時是如此,可陳畫樓內心,對於秦家卻始終保持著警惕心理,這種看上去有些莫名其妙的合作,她也說不上哪裡不好,但內心總覺得有些堵得慌。
「怎麼說?」
王復興笑著反問道,水上餐廳距離帝王宮的那條黑色巨龍不遠,步行只有幾百米,兩人就這麼走過去,也完全耽誤不了多少時間。
「我有些說不上來。」
陳畫樓想了想,有些苦惱道。
「陳主任都說不上來?這事稀奇。」
王復興哈哈笑著調侃道。
「哼!」
陳畫樓哼了一聲,伸出帶著薄紗手套的小手擰了王復興一把,語氣不善道:「那你說,子鼠是什麼意思?她就算年輕,帝王殿內沒她的位置,她也不應該和秦老分開過來吧?」
「她想表達的很簡單,這個婚禮,秦老一個人就可以代表秦家,她寂然單獨過來,用的就是秦家之外的身份了。」
王復興語氣平淡道。
「另外的身份?」
陳畫樓臉色微微變了一下,偷偷看著王復興,兩條漂亮的秀眉也微微皺起。
子鼠是黃道十二宮中的天秤座。
這個事情,在王家後宮中並非什麼秘密,但她還是第一次見到王復興提起這件事情的時候,這般的坦然。
「有子鼠在,秦家的事情,今後你到底打算怎麼處理?」
陳畫樓有些頭疼道,這裡面的事情,只要一想,就讓人覺得異常複雜。
「很多事情我都不瞭解,以後再說吧。」
王復興搖了搖頭,淡淡道:「不過該死的人,總是要死的。」
陳畫樓恨恨白了他一眼,不滿道:「今天大喜的日子呢,什麼死不死的,魂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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