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六點鐘的時候,一輛車窗上貼著中南海通行證的奧迪a6l在警衛的注視中緩緩駛入了中南海的大門。
開車的是死屍,王復興臉色平靜的坐在後排,手中拿著一疊厚厚的資料,瞇眼看著窗外。
天邊火紅,夕陽的餘暉逐漸沉沒,天際最後的一絲餘暉倒映在王復興瞇起的眼眸中,讓他整個人多了一絲不一樣的狂熱和堅定色彩。
羅斯柴爾德.嵐在吃過午飯後就告辭離開,手中握著那一份彷彿像是燙手山芋一般的名單的王復興整個一下午都將自己關在房間中,一直到晚飯的時候,才臨時決定前往中南海,跟儲君通過電話後,王復興沒有多少猶豫,帶著死屍出門,第二次拜訪儲君。
「到了。」
死屍略顯清冷的聲音響起,打斷了王復興的思緒。
王復興默默點了點頭,低頭看著自己手中的資料,資料很厚,摞在一起,被王復興一根手指分成了兩份,他輕輕笑了笑,將最下面的一份資料留在車裡,自己拿著另外一份下車,帶著死屍直接來到儲君的小樓門前,伸手敲了敲門。
房門很快打開,一張面無表情的中年人臉龐出現在王復興面前,彷彿是下意識的,他瞇起眼睛異常仔細的打量了一下王復興和死屍,然後很簡單的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語氣淡漠而沙啞,冷淡道:「首長請你們進去。」
王復興嗯了一聲,深深看了看面前這個上次不曾見過的中年男人,沉穩,淡漠,堅毅,很普通的臉龐,卻有種很容易讓人記住的氣質,應該是儲君身邊的貼身保鏢一類的角色,他如今和儲君的關係極為不明朗,甚至很多次王復興都將那個即將掌控天朝的老人當做假想敵,站在這個立場上,儲君身邊出現的任何一個人,都值得王復興去百分之百的重視。
客廳中央的電視上正播放著京劇,王復興的到來並沒有引起儲君的注意力,他安安靜靜的靠在沙發上,背對門口,閉目養神,跟隨著京劇的節拍輕輕敲打著手指,安穩而從容。
王復興的神色徹底平靜下來,將資料放在面前的茶几上,拉著死屍坐下,沒有出聲,而是盯著電視,安靜等待,他從小就沒有太多所謂的藝術細胞,連一首普通的流行歌曲都唱的走調的他對京劇這些也自然無愛,他只是看著電視屏幕中一張張被畫的異常誇張的臉譜,神色淡然。
儲君微微睜開眼,瞥了王復興一下,又繼續閉上眼睛。
很顯然,這一曲京劇結束之前,他不打算跟王復興談任何話題。
王復興臉色愈發波瀾不驚,他不喜歡京劇,可面對值得他全神貫注去對待的人物,他的耐心一直都不差。
整個大廳的京劇響了大半個鐘頭才結束。
期間一言不發的儲君終於睜開眼睛,眼神看著王復興,語氣似乎有些歎息和感慨,平淡道:「不聽話的小傢伙,今天來找我,不是來找我聊天這麼簡單吧?」
王復興內心一跳。
不聽話。
這三個字說出來,毫無疑問,這是對面這位大人物在表達他內心的不滿了。
王復興很理解他的這種心態,高層,唐家,羅斯柴爾德,本身就像是坐在一張賭桌上的三個賭徒,他們彼此都知道彼此想要什麼,但卻還是玩的樂此不疲,而這時候突然來了一個打算破壞賭局的王家,三方自然都是很不爽,而主場作戰贏面很大的儲君的牴觸情緒自然會更大一些。
王復興對於儲君的不滿並不意外,讓他意外的是,對方會將這種不滿毫不客氣的表達出來!
這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事情如果在拖下去的話,儲君的耐心被耗盡,王家又不能及時給他一個讓他滿意的交代的話,他即將對王家動手!
或許是明天,或許是後天。
王復興眼神閃動,內心卻鎮定下來,他毫不避諱的跟儲君對視,微笑道:「薛老,我不覺得我最近的舉動做錯了,甚至毫不客氣的說,我還幫了您一把。」
「哦?」
儲君微微挑了挑眉,嘴角似笑非笑的看了王復興一眼,態度模稜兩可,輕聲道:「下午的時候我正在起草一份文件,年輕人,如果沒有意外的話,過兩天中組部就會發出新的任命通知,你來的很是時候,既然來了,那你可以說說你的想法。」
「想法?」
王復興笑的很謙虛,或者說笑的很虛偽,他輕輕搖了搖頭,略帶歎息道:「在薛老面前,我們這些年輕人哪裡能有什麼想法?只不過我不得不說,您似乎之前對王家有很多誤會,王家並非是企圖破壞您和唐家以及羅斯柴爾德之間的遊戲的破壞者,相反,我們扮演的是負責發牌的荷官的角色,羅斯柴爾德想要什麼,唐家想要什麼,您想要什麼,我都一清二楚,所以今晚我是來給您發牌的,一個懂得如何發牌的荷官,得到的不應該是您的針對。」
王復興笑容很輕鬆,他伸出手,緩緩將面前的資料夾推到儲君面前,輕聲笑道:「這張牌,您滿意麼?」
儲君瞇起眼睛,一時間沒有去翻那一疊資料。
正如王復興所說的一樣,王家很清楚儲君在這場遊戲中打算要什麼,所以儲君幾乎不用想,就可以知道這份資料的大致內容了。
他輕輕佻了挑眉毛,看了王復興一眼,眼神逐漸變得銳利起來,但偏偏他的臉龐卻愈發慈祥。
「這份資料能給我驚喜嗎?」
儲君笑瞇瞇的伸出手,敲了敲藍色封皮的資料夾。
「起碼不會讓您失望。」
王復興眼神奸詐,可表面的笑容卻溫良恭儉,老老實實的扮演著一個聽話的後輩的角色。
儲君眼神似乎輕輕亮了一下,將資料夾拿起來,打開,仔細的看著資料中的內容。
王復興笑容鎮定。
他挑選的這一份資料,並不算絕密,可如果不花費大量的心思去查的話,也不可能將這些資料拿到手,這都是那個西方第一財閥這麼多年來在天朝的秘密投資,資產評估已經近千億,含金量十足,這樣一份資料交給儲君,就算不是他想要的驚喜,起碼也不至於讓他失望。
「很不錯的東西。」
儲君足足看了十多分鐘,才淡淡道,他的臉色很平靜,將自身的情緒隱藏的很好,沒人可以看得出他現在在想些什麼。
他重新將資料放回茶几上面,再次看向王復興,淡然道:「但是這些東西,並不足以讓你違背我的意思向羅斯柴爾德和唐家動手,年輕人,你的耐心不足,羅斯柴爾德在天朝的勢力絕對不止這些,我要的,是將他們一網打盡,牢牢控制,我們歡迎境外的財團來天朝投資,但這些危險的傢伙,必須要在我們的掌控中,這樣才能保證我們國家的利益,你給我的東西,很有含金量,但份量卻不夠。」
「我知道。」
王復興點頭,他笑了笑,語氣從容,不緊不慢道:「所以我才說這是一張好牌,可並不是您的全部牌面。」
儲君的眼神猛然閃過了一絲銳利到了極點的光芒,他下意識的坐直了身體,瞇起眼睛,緩緩道:「你的意思,你手中有整副牌,你給我的,只是其中的一張?」
「意思全對。」
王復興的語氣也冷淡下來,他的臉色也變得有些冷,語氣更是有些不客氣的味道:「接下來薛老您拿什麼牌,取決於您對王家接下來的態度,我的牌並非只有您想要,羅斯柴爾德同樣渴望。」
儲君不說話了,他瞇起眼睛,跟王復興靜靜對視。
冷汗!
王復興背後幾乎被密密麻麻的冷汗濕透,他竭力調整著自己的呼吸,安穩的坐在沙發上,盯著儲君的眼睛。
他清楚自己在做什麼,毫不客氣的說,他現在的做法,就是威脅!
你對王家怎麼樣,王家就對你怎麼樣!
這種膽大妄為的做法,也只有王復興敢嘗試了。
「年輕人,你不是傻子,你應該知道,你現在的態度是錯誤的。」
儲君重新靠在了沙發上,看著王復興慢悠悠道:「王家的發展,離不開天朝,起碼現階段不可能離開,你得不到我的好感,就算暫時得到一些利潤又能如何?王家的潛力很大,但想要真正發展成龐然大物,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可是你不要忘了,這條路上你會遇到誰,你馬上就要面對我,就算我退下去,你還會遇到我的學生,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的選擇意味著什麼?」
王復興沉默不語,似乎有些猶豫。
儲君嘴角露出了一絲笑意,更加從容,他換了個姿勢,淡淡道:「把你的整副牌給我,我早就和你說過了,年輕人,就得聽話。」
「我想您說錯了一件事情。」
王復興低著頭沉思道。
「什麼?」
儲君一挑眉毛,整個人氣勢更盛。
「這十年,或許是屬於您的,可之後的十年,卻不是。」
王復興緩緩抬起頭,看著儲君的眼睛笑道。
儲君毫不客氣的冷哼一聲,淡淡道:「林擎天是我最得意的學生。」
儘管他的語氣很平淡,可王復興還是從他的話中聽出了一絲自豪和自信。
他很認真的點點頭,笑道:「我當然相信他是您的學生,可有一個問題,薛老可以回答我麼?」
儲君皺起了眉頭,沒有說話。
「您姓薛,他姓林,十年後,二十年後,您真的可以保證,您和您的學生,還是一條心?甚至就是眼下,您和他之間,當真就可以無私到沒有任何自己的想法嗎?」
王復興身體微微前傾,死死盯著儲君的臉龐,輕聲問道。
大廳內燈光明亮。
王復興的視線中。
能將自己的表情和情緒控制的出神入化的儲君,他的眼角肌肉猛地狠狠跳動了一下——
好吧,這章我自己都懷疑是不是我寫的,感覺被附身了一樣呢,一字一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