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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青衣不是沒想過自己這次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說都是名不正言不順的求援會被拒絕,但也僅僅是拒絕而已,這種念頭最多也就是在他的腦海中一閃而逝,內心卻是存了九成以上的成功希望,人非草木,遁入空門又如何?四大皆空又如何?怎樣也逃不過一個情字。
所以他來了,半步不退做出一副攻擊姿態,但卻無論如何都沒想過自己會得到這樣一個結果。
與我何干?
宋青衣腦海中轟隆作響,不斷迴盪著這四個字,內心怒火橫衝直撞,頓時讓他又噴出一大口鮮血,本來掙扎著已經爬起來一半的身子重新跌落在地,渾身劇痛,但卻不敵內心的酸楚和怨憤。
宋青衣一生只有兩敗,如今卻第三次敗在了第三人手中,三戰中,有兩個是近乎逆天的老怪物,剩餘一個是同齡人,但這三場戰鬥,似乎都有一個最明顯不過的相同點。
對方都只用了一招。
宋青衣直挺挺的躺在地上,心緒激動之下,一口殷紅血液再次湧出嘴角,渾身抽搐,勉強抬頭,再看那個著實無情無義到了極點的和尚,卻現對方正面無表情的朝著自己看過來,神色中儘是冷漠。
沒了佛珠的和尚,身穿袈裟,但此時身體筆直,卻給人一種說不出的森冷陰寒感覺。
宋青衣無畏,瞇著眼,眼神執著的近乎瘋狂,用盡了全身上下僅存的一點力氣,拄著劍站起身,死死盯著隆空方丈,緩緩開口,嗓音沙啞道:「你當真不救?」
只是一句話,隨意開口,他嘴角的鮮血就流淌的更加迅疾,顯然遭受打擊加上怒極攻心之下,他的內傷已經是極重。
「滾!」
隆空和尚再次說了一句,語氣森寒,這個曾經送給皇甫靈犀一顆很珍貴的舍利子的高僧,如今的語氣,竟似沒有半點迴旋的餘地。
「叮!」
一聲金屬折斷的脆響猛然響起。
宋青衣瞬間握緊劍柄,跟隨了自己多年的長劍驟然折斷,於此同時,這位青衣劍客的臉色又白了一分,慘白慘白,沒有絲毫的血色。
隆空的手指動了動,一言不,臉色不變。
宋青衣眼神冷厲,緩緩伸出手,狠狠抹了一把自己嘴角的鮮血,嘴角動了動,最後罵了一聲老禿驢,緩緩轉身,跌跌撞撞走向棲霞寺大門。
那個負責將他迎進寺內的掃地僧人還在,看到寺內的貴客這個樣子,嚇了一跳,下意識就要走上前去攙扶。
走路都不穩似乎隨時都會跌倒的宋青衣猛然轉頭,眼神森冷,看了看年輕和尚,拒絕了他這份好意後,才盡全力穩住自己的身體,跌跌撞撞的走下台階。
青衣染灰塵。
來時很輕鬆就走上來的台階在宋青衣眼中卻模模糊糊,不斷的晃動,他慘笑了下,探出腳,小心翼翼向下,只不過沒邁出兩階,卻一腳蹬空,整個人的身體頓時順著台階滾落下去,只留下劃了一路的血跡。
宋青衣不是個無敵人物,雖然敗過,但這一輩子,卻是第一次這般狼狽。
長劍折斷,青衣抽搐,渾身滿是塵土,這個曾經在中山美廬別墅差點就要跟王復興生死相向的青衣劍客此時卻頭破血流,跌倒在台階的盡頭,淒淒慘慘。
「諸天神佛在上,三千眾生,哪個不苦?哪個不痛?哪個不惱?哈哈,都他媽笑話!」
宋青衣淒涼大笑,聲音中透著一股子近乎絕望的悲愴情緒,渾身是血的躺在地上,大口喘息,嘶啞的吼聲讓附近原本正打算去棲霞寺的一部分遊客生生止住,看著宋青衣,眼神恐懼。
一道身影出現在宋青衣眼前,同樣是長袍,同樣背長劍。
只不過這次的長袍,卻是一身黑色。
宋青衣抬了抬眼皮,勉強笑了笑,不再說話,下意識的急促喘息著,猶如剛剛被寺廟的人拋出來的一條狗。
黑衣人眼神溫暖,不顧眾人的眼神,蹲下身體,將宋青衣攙扶起來,見他的傷勢頗為嚴重,皺了皺眉頭,乾脆將他背起來,逕直走向路旁的一輛寶馬七系。
宋青衣只顧著喘息,伏在黑衣人背上,不反抗不掙扎,任由對方將自己塞進後排,一言不。
「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
黑衣人重新開車,眼神中帶著憤怒,語氣嚴肅。
「沒什麼。」
宋青衣淡淡道,靠在身後的真皮座椅上面,一動不動,心灰意冷。
「糊塗!」
黑衣人怒喝道:「師傅早就知道你的性子,提前就囑咐你,不該說的不要亂說,這還不放心,特意把我從京城叫過來,讓我跟你一起過去,你他媽都說了些什麼?青衣,若是你只問他在現在的局勢下有何打算,對方斷然不會對你出重手,你傻不傻?!」
「傻又如何?」
宋青衣眼神微微睜開,瞇起一條縫,臉色慘白,但語氣卻異常冰冷。
黑衣人一陣語塞,半晌,才轉過頭去,沉悶道:「為了皇甫朝歌?」
宋青衣冷哼一聲,重新閉上眼睛,沒有回答。
黑衣人無可奈何,臉色陰沉,沉默了許久,才苦笑一聲,不再多說。
棲霞寺內。
茅屋前。
隆空和尚靜靜顫慄,一直等宋青衣走遠後,才緩緩轉身。
原本腰桿挺得筆直的身體,似乎瞬間蒼老下來一般,他一身洗的很乾淨的袈裟披在身上,在陽光下一閃反射著光芒,但這個老和尚,卻像是一下次蒼老了數十歲。
他緩緩來到那一柄斷劍錢,伸出手,手掌似乎有些顫抖,撿起了劍柄,良久,才喃喃自語道:「冤孽啊。」
「阿彌陀佛,陳年舊事,師弟還是放不下嗎?」
身後驀然響起一陣佛號,洪亮中正,充滿了出家人慈悲為懷的和緩。
一個看年歲似乎比隆空還要大幾歲的老和尚出現在隆空身後,眉毛已經花白,穿著一身髒兮兮的道袍,慈眉善目。
在寺內似乎極少露面的隆相大師!
隆空似乎早就知道他在附近,毫不意外,輕輕將兩截斷劍收起來,語氣冷淡道:「我不曾放下,師兄又何曾放下?出家人尚且如此,倒也不怪乎外界那個為了一些蠅頭小利就你死我活江湖了。」
他語氣頓了下,緩慢搖頭,淡然道:「有些事情,不能放!」
這一句話,竟然說的異常的決絕,似乎是在給自己信心,又似乎像是給身後的隆相大師表態。
「既然如此,那師弟為何剛才不直接答應了那孩子的請求?」
隆相大師饒有興趣道,眼神渾濁,脫了那一身髒兮兮的袈裟,就像是一個快要斷氣的老頭子。
隆空豁然轉身,手中沒了佛珠,這次卻是兩截斷劍,這個在佛教德高望重到極點的老和尚瞇著眼,眼神冰冷,語氣卻是輕柔,淡然道:「我若是答應了,他還能活著離開嗎?」
隆相大師再次雙手合什,依然是那副慈祥到近乎菩薩轉世的模樣,只不過這次回話,語氣卻平靜的死寂:「不能。」
隆空方丈眼神中的殺機一閃而逝,冷哼一聲,淡淡道:「我要離寺,師兄若不允,便出手。」
「阿彌陀佛,往事如塵煙,師弟該放下了,你們還打算跟王家糾纏到什麼時候?不如放棄,若是能徹底斷了這份孽緣,自然是極好的。」
隆相眼皮抬了抬,輕聲道,眼神中的渾濁神色卻已經盡去,精光閃爍。
這兩個平日裡似乎很和諧的老和尚,內裡似乎並不處於一個陣營?
隆空眼神徹底森冷下來,猛然向前一步,平靜道:「我只問一句,你如今是我師兄,還是秦勝?」
一言出,四周殺氣驟然凝固!
隆相並不答話,低眉順目的姿態,極為巧妙的後退了一步,神色從容。
隆空氣勢更盛,再次向前一步,繼續道:「我若離開,你是不是要攔我?!」
「阿彌陀佛。」
隆相輕念了一句,在此後退。
隆空,或者說是皇甫浮屠再次向前,步步緊逼,即將雷霆出手!
這一次,隆相終於給出了答案,這個身手絕對算是秦家頂尖卻在棲霞寺蟄伏了幾十年只為牽制皇甫浮屠的老和尚終於讓步,淡然道:「師弟是方丈,若是想出寺,不需知會老衲,但行動前,卻要先想想,值不值得。」
「值不值得?」
這一刻,徹底化身為皇甫浮屠的隆相瞇起眼睛,身體卻放鬆下來,冷冷道:「願聽師兄高見!」
「自古英雄配美人。可現在英雄已死,美人已死,師弟又何必執著?當斷則斷!即便你留下這一段孽緣,也只是徒增煩惱而已,難道你還看不穿嗎?」
隆相微笑道,眼神異常的坦誠。
「英雄?!」
皇甫浮屠猛然大笑,蟄伏棲霞寺幾十年,他還是第一次露出如此狂態,冷冷道:「那師兄可知道,當年那人退出京城前所說的一句話?」
隆相大師沉默了一會,輕聲道:「自然知曉。」
「英雄可為將帥,則戰無不勝攻無不克所向披靡。但英雄不為王!不為王,好一個不為王啊。」
皇甫浮屠大笑道,笑容滄桑而豪邁,他一甩身上的袈裟,扔掉手中的兩截長劍,轉身就走,毫不猶豫!
「英雄不為王,如今王家出梟雄,我幫自家丫頭渡一劫,到時等他夫妻二人雙劍合璧,大破你秦家萬里山河,豈不快哉?!」
聲音就此消失…
隆相和尚依然保持著雙手合什的姿態,良久,才低沉的念了一句:「阿彌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