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1-26
聽得柴瑞剛這般絕望和近乎崩潰的話語,余文生大駭,心道這下完了,二舅生出這般念頭,說明意志力還是不夠堅韌頑強,又怎麼能挺得過去這最為苦難的時間段呢?
雖然說他現在連自殺的能力都沒有,但意志力不夠堅定,又怎麼能夠和體內真氣形成共通修復精神線路呢?到頭來還是一個精神崩潰腦死亡,徹底掛掉。這可不行,貧道費了這麼多功夫,豈能失敗?想到這裡,余文生頓時有些怒其不爭地呵斥道:「放屁!你還是堂堂中將,榮譽軍團的總司令呢,這點兒苦頭都吃不得嗎?」
這般呵斥,便如醍醐灌頂般,令柴瑞剛情緒的波動,果然減弱了許多。
但他還是痛苦萬分地說道:「文生,你不知道,太痛苦了,沒有希望,沒有光明,什麼都沒有!啊,對了,你來了,你陪我說說話,你不要走,文生,別走……對了,文生,你是怎麼和我說話的?我怎麼可以說話了?我看不到你,這,我是不是已經死了?這裡就是地獄嗎?你怎麼會在這裡?」
柴瑞剛的思維和話語顯然已經凌亂了。
余文生厲聲喝道:「這是在你的大腦中,你還活著!」
「什麼?」柴瑞剛愣了愣,隨即慘嚎道:「是啊,我還活著,好痛啊!文生,快,殺了我,求求你殺了我!」
「柴瑞剛!」余文生大吼,乾脆施展出了馭獸術以道音來震懾柴瑞剛已然生出的凌亂心魔,大吼聲頓時在其腦海裡如炸雷般響徹,直震得柴瑞剛劇烈波動的情緒頓噤若寒蟬瞬間降低到冰點,可算是冷靜了下來。余文生這才嚴肅地說道:「現在,我實話告訴你,只要你的意志力夠堅定,細細地去感知自己的身體,回想著自己以往的能力,堅持不懈,不放棄將來會成為戰神的信念,那麼,等你挺過去這段最艱苦難熬的日子之後,你,就會成為一名戰神!」說到這裡,余文生稍稍頓了下,隨即態度和緩地說道:「你應該知道戰神洪真吧?他能夠成為戰神,當年所承受的痛苦,比你更甚百倍!」
柴瑞剛的情緒波動再次平靜了些許。
「你會成為戰神的!」
「不要放棄!」
……
余文生的意念力從柴瑞剛的腦海中退了出來,輕輕吁了口氣。
沒想到,人類的腦部意識溝通,比猛獸更容易。先前余文生一直認為,人類頭腦最為發達,意識思維複雜,防禦性極高,想要進行純意念力的溝通會非常難,卻疏忽了由於人類的語言和思維相同,而且智慧等級高,反應敏銳,判斷力清晰,所以只要意念力進入腦部意識,就可以迅速進行溝通。
他更沒想到,馭獸術中的道音,竟然能夠壓制心魔。
看來這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大抵便是此意了,道術天生剋魔性。
不過,要輕易做到這些,以余文生目前的道行還是很難的。所以必須有一個先決條件,那便是余文生能夠在對方不加抗拒的情況下,才能夠將意念力裹夾在本元中,渡入他人腦海裡。
「能幫的,都已經幫了,如果這樣柴瑞剛還無法挺到最後,那麼最終腦死亡徹底掛掉,也就怪不得別人了。」
余文生搖搖頭,轉身便要離去,卻愕然發現夏韻出神地看著自己,一雙漂亮的眸子裡竟然還隱隱含著某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所謂……情愫的東西?這,這讓貧道多不好意思呀,貧道還是處男哎!
被余文生純真又疑惑地用詢問的眼神看著,正在想入非非剛剛回過神兒來的夏韻已然掩飾不過去自己剛才對余文生別樣的關注,頓時霞飛雙頰,輕咬著朱唇低下頭去,雙手在潔白的護士裙邊捏來擰去,還有些緊張般抬起眼皮偷偷瞄一眼余文生,又急忙躲閃開來,於是俏臉越發紅,紅到了耳垂,端的是楚楚可人。
這是幹什麼?
這是對貧道的誘惑嗎?
病房,護士,制服,還有絲襪……太明顯了!
這是挑釁,簡直不可饒恕!余文生的小心肝兒砰砰急跳,眼珠子都快從眼眶裡蹦出來了,他毫不掩飾地上下打量著夏韻,一邊暗暗地下決心:「如果她要對貧道用強,貧道就,就從了她!」
夏韻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她能夠感受到余文生那火熱的,又充滿天真純潔困惑的目光。
她尷尬得只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於是這處病房的內室裡,忽然間就充滿了一股令人心神蕩漾的曖昧氣氛,來得是如此突然,又如此的自然。
「姐姐,你怎麼了?」余文生終於忍不住開始提醒對方——抓緊時間,別磨蹭,你再不行動的話貧道可就要走了,有道是機不可失時不再來,雖然這裡是特護病房,但貧道不會介意的。
「啊……」夏韻嚇了一跳,驚慌失措地搖著頭說道:「沒,沒怎麼。」
余文生心中暗暗感慨女人為何如此虛偽,一點兒都不爽朗率真,罷了,貧道便再給她些鼓勵吧。想到這裡,余文生湊過去,極為親暱地把探著身子將臉部和嘴角湊近了夏韻的耳畔,柔聲道:「如果沒什麼事,那我先走了啊。」
「好,好的。」夏韻結結巴巴地說道,感受著余文生開口時熱氣噴在耳根和脖頸處,熱熱的,癢癢的,夏韻渾身都有些酥麻,心中乾脆地做出了一個決定,如果他要,我今日便給了他。
「我真走了啊。」余文生再次說道,心中已然有些不耐煩。
「哦。」夏韻側頭,低首,紅著臉,心想這余文生真真是討厭,這般情形下,還,還調戲人家。
余文生怒了!
貧道都已經如此主動,近乎於明示般的暗示了,竟然還想著……
難道她想讓貧道主動?
太可惡了!
貧道如此清純之人,臉皮如此之薄,她竟然好意思讓貧道在這種事情上主動?
余文生邁開步伐從夏韻的身旁走了過去,同時心裡有些不忿,感覺被調戲後吃了好大一虧,差點兒沒忍住在夏韻那緊繃繃撐起護士裙的翹臀上摸一把。
巧合的是,這一刻夏韻發現余文生突然要走,頓時有些不明所以,驚慌失措地誤以為是有人來了,便趕緊轉過身……然後,余文生那只隨意拂來要行那不軌之事,卻被他強行克制住的右手掌,就按在了夏韻的那裡!
按在那裡了啊!
「呀!」夏韻驚呼一聲,急忙後退兩步。
余文生站住,目光直勾勾盯著夏韻,然後,他克制不住般豁然衝了上去。
夏韻一下子閉上了眼睛,心兒懸到了嗓子眼兒裡,砰砰直跳:「在這裡做,是不是有些不合適?」
這個念頭剛剛想起,她卻發現沒有等到猛烈的擁抱。
一陣風拂過。
夏韻有些失望地睜開眼睛,卻見余文生已然從她身邊衝過去,整個人幾乎要撲到敞開著的療養艙上了。他左手撐著療養艙外壁,右手伸進療養艙內以掌心按在了柴瑞剛的胸口處,神色嚴峻地說道:「別動!」
夏韻心裡一驚,職業的本能讓她迅速看向旁側的體征監測儀,只見監測儀上清晰地顯示著——柴瑞剛,醒了!
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夏韻立刻跑過去,伸手按在了療養艙旁的警報器上。
嘀,嘀,嘀……
此時的柴瑞剛面色紅潤,臉上更是隱隱有熱氣蒸騰,他睜開了眼睛,唇口極為緩慢地輕輕開闔,卻說不出話來,但他的雙眼中卻透著凌厲懾人的炯炯神光。哪兒像是一個重傷在身從植物人狀態剛剛甦醒過來的患者?
余文生不知道柴瑞剛現在的精神狀態到底是什麼樣,也沒想到柴瑞剛突然間會甦醒過來,所以他也不敢輕易將自己的意念力和本元探入其體內查看狀態。然而即便是將手按在柴瑞剛的胸口處,也能夠清晰地感受到他體內澎湃的力量洶湧著,似乎隨時都會衝破人體皮囊的束縛。
「二舅,你別激動,先冷靜下來,不要急於說話……」
「調息,冥想,控制住體內真氣!」
余文生心中不安起來,因為柴瑞剛體內那種真氣澎湃的力量似乎越來越活躍,竟然以肉眼可及的幅度,撐得柴瑞剛的皮膚如波浪般開始緩緩起伏。
「快,穩住!」余文生大喝一聲,眼睛豁然睜大,他猛然收回右手後退半步,隨即將左右手合攏一起掐出一個詭異的手訣,然後又迅速上前,雙手使勁按在了柴瑞剛那急速起伏波動的胸膛上。
嗡!
顫音響起。
夏韻被這一幕驚呆了。
她眼睜睜地看著柴瑞剛的身體皮膚開始出現劇烈波動,隨即余文生掐出詭異的手訣按在了柴瑞剛的胸膛上,然後,就是一陣如滾雷般的悶響,隨著聲音響起,眼睜睜看著柴瑞剛的體表以余文生的雙手為中心點,向四周擴散開層層如漣漪般的紋路波動,滾滾而下,漸趨平靜。
緊接著,那股紋路波動竟然延伸出了體外。
卡嚓嚓!
整個療養艙瞬間迸裂出無數道縫隙,隨後嘩啦一下碎裂散落下來。
幾乎是療養艙碎裂散落的那一瞬間,余文生雙手錯開,一下子攬住了柴瑞剛赤著的身體陡然拽了出來,從而避免了他的身體被療養艙的碎片傷及。然後余文生大步後退,轉身將柴瑞剛的身軀放在了旁側的病床上。
夏韻急忙走過去要對柴瑞剛進行身體檢查。
余文生雙手掐出不同的詭異指訣,在柴瑞剛的身體上點來按去的,一邊頭也不回地厲聲呵斥道:「出去!」
「啊?」
「出去,沒有我的許可,任何人不要進來!」
「啊,好,好!」夏韻幾乎是下意識地答應下來,急匆匆走了出去。直到走出特護病房將房門關上後,夏韻才豁然從驚懼中醒過神來,發覺自己後背已經濕透,手腳冰涼,寒意十足。
剛才,余文生身上迸發出的氣勢,太駭人了。
兩名醫生急匆匆地趕來,看到夏韻竟然有些恍惚和驚懼地站在門外,神態呆滯,不禁憤怒叱責道:
「夏韻,柴將軍怎麼了?」
「你在外面幹什麼?」
一邊呵斥著,他們就要上前推門進入病房。
夏韻激靈靈打了個寒顫清醒過來,急忙伸開雙臂擋住房門,驚慌失措地搖著頭說道:「不許進去,余文生教授在裡面,他吩咐的,任何人在未經他許可的情況下,不得進入病房內……那個,柴將軍好像,好像醒了!」
「醒了?」
「什麼?」
「不讓進去?」
兩名醫生全都愕然——他們接到過上級的命令和指示,在這裡如果余文生有吩咐和指示的話,他們必須無條件服從。可現在的情況是,柴將軍從昏迷狀態甦醒了!作為他的特護醫生,不進去看看怎麼行?
尤其是,余文生自己在裡面!
他為什麼不讓別人進去?
有何居心?
柴將軍如果有什麼意外的話……想到這裡,兩名醫生對視一眼,點了點頭。
隨即其中一名醫生正色呵斥道:「讓開,我們必須為柴將軍的身體安全負責!」
與此同時,另一名醫生揮揮手,示意旁側的兩名警衛人員,隨時準備應對有可能發生的變故。
「不行,你們不能進去!」夏韻幾乎要哭出來了。
兩名醫生卻是冷著臉將她拽開,然後推門大步走了進去。
夏韻急忙想要跟進去阻攔,在門口處卻又想起了之前余文生那背對著她的身影,以及,他開口呵斥時,渾身散發出的那種無形無質的駭人氣勢。於是夏韻下意識地停下了腳步,站在門口沒有進入。
兩名醫生踏步進入病房,繞過屏風,大步衝進了內間。
病房內。
赤身裸-體的柴瑞剛正躺在病床上,他渾身通紅,似被烤熟了般,體表蒸騰著肉眼可及的絲絲縷縷熱氣。穿著一身怪異服飾的余文生,則是站在病床旁邊,他雙眉緊皺,神色冷峻,雙手不停變換著詭異的指法手訣,在柴瑞剛的身體上或拍打或按壓或以指尖點戳,其速度飛快,手指變幻間如穿花蝴蝶翻飛,令人眼花繚亂。
辟里啪啦的聲音不絕於耳。
與此同時,似乎他那快速的動作也帶動了古怪的若裙裝般的服飾,大袖舞動,衣衫輕輕鼓蕩,淡藍色的行雲流水紋絡更是如活了般在余文生身上流動。
這時候,余文生處於高度緊張之中。
他的內心中,不斷默念各種複雜的術咒,配合變幻的手訣,精準無比地在柴瑞剛身上擊打著——柴瑞剛體內那些早已經均均勻分佈散開平靜下來的真氣,突然間變得狂躁不安,瘋狂湧動並且大有不斷增長的勢頭,竟然開始衝擊體表。所以,余文生必須重新啟動當初做手術時,為了確保柴瑞剛的生機不斷而在其體內布下的那些陣法,陣法一旦運轉,就能夠將狂暴的真氣大量牽制住。然而由於柴瑞剛體內真氣已然遍及到每一處,所以陣法每每剛一開啟就會被洶湧的真氣堵塞。
這時候,就需要余文生再次重新開啟。
但余文生擔心自己被那些強大的真氣反噬,所以他不敢直接渡入本元進行對陣法的控制,只能不間斷地拍打來延續陣法的運轉,自己也不至於被那些真氣通過身體的接觸而反噬侵襲。
高強度的意念力集中和本元調動,使得余文生的中樞魄與六腑周天內,本元滾滾沸騰,已經提升到了極限狀態,並且盡最大限度地通過四肢將本元釋出體外,借助自身所穿道袍上的陣法護持,確保釋出的本元不會消散在空氣中,同時能夠和道袍一起保護自身安全,以便於萬一壓制不住柴瑞剛體內真氣,柴瑞剛的身體忽然間自爆時,在強大的真氣爆發衝擊下,自己多一些活命的幾率。
現在,柴瑞剛的體表已然有絲絲縷縷的真氣滲透出來。
而余文生全身上下,亦是本元鼓蕩,道袍上的陣法運轉,與天地溝通相參,四周靈氣匯聚,氣勢渾然天成,無形中又從外界向柴瑞剛的身體表層施加了一層均勻的壓力,從而起到了一定的護持作用。
圍繞著兩人的空氣中,形成了一股無形無質,卻能被人清晰感知到的危險的勢!
不能靠近!
這是兩名醫生感應到那種恐怖的「勢」的存在後,心頭本能地生出來的念頭。但是職業的本能和他們的好奇心衝動,卻讓他們對未知和似乎虛無的感覺嗤之以鼻,稍稍的驚訝停滯之後,便同時大步衝了上去。
「余文生,你在幹什麼?」
「讓開!」
兩名醫生呵斥的話音剛剛出口,並同時把手伸向了余文生,試圖抓住其肩膀和衣衫,將其拉開。
然而他們的手在距離余文生還有一尺的距離時……
崩!
一聲爆裂的響聲。
「啊!」
兩名醫生幾乎同時驚呼出聲,隨即如兩條麻袋般倒飛而起,彭彭同時撞在了內室門兩側的牆壁和門框上,撞得七葷八素摔倒在地,當即蜷縮著渾身抽搐,感覺全身骨頭都斷了般慘嚎痛叫。
外面夏韻和兩名警衛人員聽到室內的聲響,便再也按捺不住,急忙衝了進去。
還在病房外間,夏韻和兩名警衛就看到了內室門裡的情景,只見兩名醫生躺倒在地上痛呼慘叫著,渾身抽搐,模樣淒慘至極。
最裡面,穿著古怪服飾的余文生依舊在飛快地做著詭奇的行為。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