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11-17
沉默了幾秒鐘後,柴瑞華的聲音才再次傳過來:「你怕嗎?」
「怕。」余文生老老實實回答道。
「為什麼答應?」
「時間不多了,大家都著急。」余文生歎口氣,道:「我其實對自己也沒有多大的信心,但好歹做這種事情,總比那些戰士們把握性更大。如果完整的馭獸芯片和操控程序得不到,這種任務也許會一直做到我們的研發成功,其間會有很多人執行相同的危險性極高的任務,會不斷的死人。」
柴瑞華顯然不相信兒子有如此高的覺悟:「還有呢?」
余文生有些懊惱,撇嘴道:「好吧,因為陳德那頭強牛不知道怎麼回事,從軍校直接被招入軍隊,而且還屬於是特戰精英,參與了此類任務的搜索抓捕行動。媽,您讓我高尚一會兒不行嗎?」
「記住,只有活著,才有機會。」
「哦。」
通訊掛斷了。
余文生欲哭無淚——攤上這樣的老媽,想要句寬慰鼓勵的話都沒有。雖然他知道母親其實很關心他,最後那句「記住,只有活著,才有機會。」無非就是在告訴余文生,凡事不要太從動,要冷靜,別傻乎乎地去拚命。
車窗外,狂風呼嘯,殘雪飛舞。
遠處那座破敗荒涼的昌順城的輪廓,越來越清晰。一幢幢殘破不堪的高樓林立在天地間,承受著時光和風雪的摧殘磨礪,死氣沉沉地坐落在這片被人類遺棄了數十年的荒野上,像一座巨大的墳墓,陰森、肅穆。
當滿是廢墟的城市在視線中越來越清晰時,余文生心頭油然而生出一種震撼的感覺——曾幾何時,全世界有多少相同的城市,多少民眾生活在其間,燈紅酒綠,車水馬龍,高樓林立,繁華無比,輝煌一時。
然而如今的人類,卻只能屈居在基地城市中,惶恐著、擁擠著,苟活著。
看不到明天。
也許,現代的人類比之數十年前生存戰爭爆發的那些年,要幸福得多,起碼大多數人還能夠安穩地生活在安全的基地城市中,而歷史的記載中——生存戰爭爆發時,地球上根本沒有絕對的安全地域,每天每時每刻,每一個地方,都在爆發著戰鬥,都在流血犧牲……到基地城市建立,最終形成當今格局的時候,全球總計有四十多億,也就是近一半的人口,在生存戰爭中死亡。
那是一段殘酷黑暗的年代,人類就像是生活在深秋時節的飛蟲,在蕭瑟中不斷凋落著。
裝甲戰車在這座如同死城般的城市中七拐八繞,顛簸著前行。沿途儘是無數次戰火塗炭後留下的廢墟垃圾,一些戰火中倖存下來破損的房屋和大樓,也早已是千瘡百孔,在風雪中搖搖欲墜。
歲月早已將曾經的屍骨殘骸抹去,只有近期的戰爭還在廢墟上留下了斑駁殘酷的印痕。
沒有屍骸遍地,沒有血流成河……
但依然震撼。
看著眼前一幕幕倒帶般流逝的景象,豐富敏感地想像感慨著這裡曾生活過的人,發生過的一切,余文生的小心肝兒就禁不住一跳一跳的——娘咧,說不好哪一天,當今人類生活的基地市,就會被無數凶殘強大的凶禽猛獸蜂擁而入,淒厲的慘嚎聲不斷,鮮血成河,屍骸遍地,家破人亡……
基地市成為和昌順城一樣的廢墟死城!
太可怕了。
杞人憂天地膽顫心驚中,眼前的景色忽而一邊,裝甲戰車不再顛簸,道路兩側的危房消失,只有明顯被清理過的廢墟如防護堤般橫在寬闊的道路兩側。時而會有巡邏的軍人出現在視野中。
前方不遠處,一排排整齊的,藍白相間的簡易鋼結構樓房拔地而起,在處處廢墟的昌順城區中,是那麼的獨特醒目。
幾輛戰車與余文生所乘坐的裝甲戰車擦肩而過。
一架直升機旋翼轟鳴著從那些整齊的樓房後面騰空而起,飛向遠方。
裝甲戰車拐了個彎,一道由廢墟堆積而成的筆直高牆出伸向遠方,高牆上架起森森的防護電網,每隔百米,拉著防護電網的廢墟高牆上就會有一幢炮樓,巨大的能量炮口和重機槍槍口對著高牆外的廢墟街道,透過小小的窗口能夠看到裡面負責警戒值班的士兵挺拔的身影。
寬闊厚重的電子閘門緩緩開啟,兩側高牆上站崗警戒的士兵敬禮放行。
四輛裝甲戰車緩緩駛入。
這裡,是北郊第五軍第十三師駐昌順城區的大本營。
一進入防禦森嚴的軍營區,余文生就感受到了軍營那種獨特的嚴肅鐵血的氣息撲面而來——遠處的操場上,整齊列隊操練的士兵,在泥濘中摸爬滾打的士兵,在廢墟間縱橫騰躍的士兵,口號聲和喊殺聲直達九霄。
盡頭的車庫前,一列列裝甲戰車整齊地停放在那裡,像是一頭頭鋼鐵猛獸般猙獰可怖,似乎隨時都會衝出軍營,殺進野獸橫行的荒野中。
道路上,也不斷有車輛飛馳,小隊的士兵邁著整齊的步伐走過。
四輛裝甲戰車行駛至龐大的軍營中心區域的一幢四層高的樓房前停下,余文生打開車門下車。似乎在狹窄昏暗的車廂內時間太久,有些不適應外面光線似的,站在裝甲戰車旁,他微微瞇起了眼睛,打量著四周的環境。
李允公從後面那輛裝甲戰車上下來,走到余文生旁邊,提醒道:「先別讓黑冠金雕下車。」
「哦。」余文生扭頭衝著車裡面吩咐道:「老實待著,別下來。」
剛剛從車門旁探出腦袋,充滿好奇興奮不已的小黑冠金雕立刻縮了回去。
與此同時,幾名穿著黑色作戰服的安全局特工紛紛從戰車中走出,神色冷酷地散開將李允公和余文生護衛在了中間——他們的職責,只有保護李允公,在任何情況下盡可能杜絕一切意外。所以不會去考慮這裡是軍營,安全等級很高,也不會去理會那些站崗的士兵們不滿和詫異的眼神。
幾名軍官從辦公樓內走出。
「李局長,您好!」其中一名少將軍銜的中年男子大步走上前敬禮,然後和李允公握手。
「鐘師長,你好。」李允公微笑著與第三十師師長鍾耀威握手,待其他幾名軍官向他敬禮問候之後,才對鍾耀威介紹道:「這是余文生,他就是我們安全局派遣執行此次任務的特殊人員。另外,我還安排了特勤人員協助余文生。」
余文生有些拘謹般微笑著上前一步,主動伸出手去:「鐘師長您好,很高興認識您。」
鍾耀威眼神中立刻閃過一抹詫異和不滿之色,不過還是伸出手與余文生簡單地握了握,道:「你好。」
在鍾耀威看來,這個年輕的瘦弱的安全局特工人員,很不懂事——一個小小的工作人員,即便是身負異稟,能力特殊,但也僅僅只是一名特工,接受命令前來執行任務而已。從級別和身份上來講,他應該做的不是伸出手與一位少將師長對等地握手和打招呼,而是立正,敬禮,喊將軍,而不是鐘師長!
這是最起碼的紀律問題。
李允公自然看出來了鍾耀威眼神中的不滿,但他也不好說什麼,暗暗苦笑著扭頭衝著兩名面色冷峻的青年擺了擺手。
兩人立刻大步上前,立正向鍾耀威敬禮。
「將軍,您好,安全局特勤大隊副隊長許立名!」
「將軍,您好,安全局特勤大隊第二中隊副隊長曹赫!」
鍾耀威點了點頭,又若有深意般看了眼余文生。
余文生何其聰明,看到這兩位將要跟隨自己一起出外執行任務,戰鬥力都在八段中期的特工人員的表現,自然明曉了剛才為什麼鍾耀威眼神中有那麼一絲不滿——他不禁汗顏,貧道太無禮,太想當然了。
人家是師長,少將,這種場合下咱跟人握手,喊鐘師長……
想到這裡,他立刻對鍾耀威拋出一副歉疚討好的神色。
鍾耀威皺了皺眉,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這個不懂規矩,看起來瘦瘦弱弱賊眉鼠眼的傢伙,在剛才理所當然的無禮表現後,隨即就心領神會地向露出這麼一副欠揍的表情,讓人感覺這傢伙一點兒誠意都沒有。
「李局長,請……」
「請!」
兩人當先向辦公樓內走去,其他人跟隨在後面。
一行人沒有去辦公室,而是直接來到位於一樓的一間寬敞的大型作戰會議室。室內,已然有十名身著迷彩作戰服,冷峻威武的士兵整齊地列隊站在那裡。而余文生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最裡面那個魁梧高大到一塌糊塗的傢伙。
「強牛!」余文生驚喜地喚了一聲,大步走過去。
「文生?」陳德也有些驚喜,但出於嚴守軍人紀律的緣故,他站在原地沒有動彈,詫異道:「你怎麼來這裡了?」
余文生卻根本不懂什麼軍隊的紀律,上去一拳頭砸在了陳德厚重結實的胸膛上,道:「你說你,好好的軍校不待著,跑到現役軍隊裡幹什麼?竟然還混到了特戰小隊中,去執行危險的搜索抓捕任務……」
陳德咧嘴憨笑著,想要回答吧,又不知從而說起,而起他現在是正式的軍人,這種場合下根本不方便和余文生嘮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