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景市,漠河公園。
夜色深邃,繁星點點,片片烏雲隨風飄蕩,遮住有些蒼白的月光。霧氣濛濛,似是就要降雨。
公園裡的燈光有些昏暗,散發生機的青色草坪上,隨處可見一對對情侶牽手漫步。數十米寬的廣場上,些許老人正在練舞。
時值夏日,夜晚七點到九點,是漠河公園極為繁華的時間段,擺攤的小販、露天卡拉ok,都會在漠河公園裡面開始營銷。
某個角落的木椅上,一名頭髮蓬亂,臉上遍佈鬍渣,雙眼有些渾濁的男子,手裡夾著一支香煙,不時吸上幾口。
他緊皺的眉頭,髒亂的面孔,與此時極為熱鬧的人群格格不入。
來往的男男女女,在看到男子之時,都是忍不住退後幾步,指指點點。
對這些男女的議論聲,男子毫不在乎,拿起身邊剩下一半的啤酒,仰天喝了幾口之後,再次低頭、抽煙。
時間推移,這一切,如此循環著。
逐漸的,公園裡的人越來越少,直到最後,連燈光都漸漸熄滅,聲音消失,時間彷彿靜止,唯有男子一人,一直保持著那個姿勢,就這麼坐在木椅之上,抽煙、喝酒。
沙!沙!
有些猶豫,又有些急促的矛盾腳步聲,打破了這裡的寧靜。
「葉銘。」
聲音有些沙啞,卻帶著絲絲柔美,語氣裡面,夾雜著些許無奈,些許激動,以及些許歎息。
男子雙肩一震,卻並沒有抬頭,只是夾住香煙的食指,力道不知不覺間加大,還未抽完的香煙,慢慢被他捏扁,熄滅,甚至煙頭有些燙手,他都絲毫未覺。
腳步聲由遠及近,最後停在男子面前。
雖未抬頭,卻能看到那青藍色,用純紗做成的衣裙,衣裙有些透明,依稀可見其中雪白細膩的雙腿。紗衣裙下,潔白玉足泛著瑩潤光澤,被一雙白色的南尼涼鞋包裹。
「一,二,三……三十八。」
聲音柔美,卻是夾雜了隱藏極深的無奈,頓了片刻之後,輕聲說道:「四個小時,你抽了三十八支香煙。」
沉默。
男子似是沒有聽到,兀自拿起旁邊的啤酒瓶,突然發現,自己搬來的一箱啤酒,竟然不知不覺中,全部喝完了。
「回家吧,好嗎?」女人聲音有些顫抖,似是竭力忍住,不讓自己哭泣。
「回家?」
男子動作一頓,終於抬起頭來,盯著女人美麗的臉龐,看了半晌之後,忽然一笑,說道:「我還有家麼?」
女人嬌軀一顫,輕輕退後幾步,竭力忍住眼淚滑落,輕聲說道:「葉銘,以前的事都過去了,我們都應該給自己的下一半人生,劃下一個美麗的起點,你說不是麼?有些事過去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最終,女人還是沒有忍住,話音未落,晶瑩的眼珠便是從星眸之中,緩緩滑落。
「清雅,別哭。」
男子緩緩站起身,抬頭看著面前這美麗的女子,似是要將她的面容永遠的印在腦海。
「我們都應該給自己,也應該給對方一個美麗的起點。」
男子嘴角一咧,笑道:「以前的我,墮落、不堪、自負、毫無責任感,我知道,我配不上你。」
女子香肩不斷顫抖,眼中的淚水,更是沿著白皙美麗的面龐,劃出兩道淚痕。
「今天,最後一天,最後一個夜晚,最後叫你一聲——清雅。」
男子緩步上前,也不顧自己有些髒亂的雙手,輕輕將女子臉上的淚痕擦去,笑道:「祝你幸福。」
說完,男子再次看了女人半晌,最後深吸口氣,轉身離去。
女人的哭泣聲,逐漸從原先的嗚咽,變成了大哭。
她真的很想上去把他拉住,跟他說自己很愛他,自己不想離開他。但想起以往,整整十年時間,女人的腳步,最終還是停住了。
漠河橋上,望著黑暗中,女人逐漸消失的身影,男子渾濁的雙眼有些泛紅,嘴唇緊咬,絲絲牙痕自唇上緩緩出現,原本就有些破爛的衣衫,不知不覺中,被他拉扯的粉碎。
「明天就要結婚了……」
男子面色一鬆,蹲倒在地,喃喃道:「葉銘,你是一個廢物,你是一個窩囊廢!跟了你十年的女孩兒,到頭來,卻還是嫁給了別人,廢物!完完全全的廢物!」
「轟隆~」
原本就有些昏暗的天際,突然打起了響雷,閃爍著銀白色的閃電,自天空中一閃而過,稀稀落落的雨滴,緩緩下了起來。
「老天,連你都看我的笑話,是麼?」
男子仰頭看天,臉龐逐漸被雨水打濕,其中,似乎還夾雜著些許不同於雨水的晶瑩物體。
他叫葉銘,大學畢業之後,一事無成,整天沉迷於網絡遊戲,街頭鬥毆,以至於現在,從大四開始,一直跟了自己十年的女孩兒,都要嫁人了。而這新郎,卻不是自己。
在聽到王清雅將要嫁人的消息之時,葉銘只覺腦中嗡的一聲,天旋地轉,似乎被雷擊了一般。
這一刻,他想起了十年的點點滴滴,他沒有怪王清雅瞞著自己,與別的男人在一起,沒有怪她瞞著自己,即將嫁人。
因為王清雅沒有辦法,她需要錢,需要為哥哥治病,需要為妹妹負擔生活費,可她,只是一個月薪兩千多的公司小職員!
哪怕是月薪兩千多,王清雅依然省出一些,負擔自己的生活費。
十年之前,她是那般美麗,那般清新脫俗,那般惹人憐惜。
而此時,卻是那般的消瘦,甚至面色都有些蒼白,隱隱有了一種病態。
她,太累了……
葉銘首先想到的,是自己錯了,而且一錯,就是十年!
這十年來,王清雅不是沒有和自己傾訴,她曾柔聲訴說,也曾與自己吵鬧,即便是自己知道了他的哥哥有病,知道了他的妹妹上學用錢,可自己,從未努力過。
過去的,一切都挽不回了,那些流言蜚語,那些指指點點,與此刻葉銘心頭的疼痛相比,顯得蒼白至極。
「三十三了,清雅,你確實應該嫁人了……」
拖著蹣跚的腳步,葉銘走出漠河橋,他的身影有些疲憊,經過公路之時,絲毫沒有察覺,一輛火紅色法拉利朝著迎面駛來。
「嗤!!!」
極為刺耳的剎車聲,將葉銘從懊悔中拉了回來,他皺了皺眉,轉頭看向停在自己身前,只差定點便會將自己撞到的豪車。
「混蛋,你沒長眼麼?沒看到有車從這裡經過啊,是不是找死?」
法拉利車門打開,走下兩人,一男一女,男的長相英俊,女的打扮花枝招展,極為妖艷。當看到葉銘這衣衫襤褸的樣子,青年眉頭一皺,當即破口大罵起來。
那打扮妖艷的女子把玩兒著手中一個黑色觸屏手機,也是嘀咕道:「今天不知道是什麼黃歷,明明想測試這個太陽能手機的,沒想到陰天不說,竟然還差點撞死一個乞丐,真是晦氣。」
葉銘皺了皺眉,他沒有心情與這兩人鬥嘴,轉身欲要離去。
「站住!」
那青年卻是開口喝道:「差點讓老子出車禍,難道這麼簡單就想離開?」
葉銘腳步一頓,他本就心頭煩躁,看了青年一眼,低沉道:「那你想怎麼樣?」
「怎麼樣?哼,從我這裡鑽過去,我就放你一回。否則的話,現在就讓人替你收屍吧!別以為我是嚇唬你,老子殺個人,和殺只螞蟻沒什麼兩樣。」青年指了指自己的胯下,威脅道。
葉銘眉頭大皺,他能猜定,這定然又是一個富二代、官二代之類的傢伙,對於他的話,葉銘倒是不懷疑,如今這社會,只要有錢,什麼都能做。
那女子在一旁饒有興趣的看著,不過並沒有太意外,應該是司空見慣。
葉銘深吸口氣,緩緩轉身,朝著青年走了過去。
「哈哈,這才對嘛!」青年見葉銘走來,猖狂的大笑道。
走到青年身前,葉銘腳步一定,那青年臉現不悅,正要開口,葉銘卻是突然一拳打出,直接打在了青年左眼上。
「啊!!」
殺豬般的慘叫聲從青年嘴裡發出,他似乎從未受過這樣的待遇,捂著雙眼,在原地淒慘的不斷打滾。
葉銘這一拳是用盡全部力氣,這些年來,他經常打架鬥毆,早已練出一副好身手,一個打四五個都不是問題,這一拳,足以讓那青年眼睛瞎了。
掃了躺在地上的男子一眼,葉銘眼神看向女子,這女子打扮雖是花枝招展,但不得不說,長得確實不錯。
現在已經接近晚上十一點,整條公路上,只有葉銘三人,那男子被打的倒在地上,見葉銘看來,女子不由顫抖的退後了幾步。
葉銘雙眼瞇起,緩緩上前,低沉道:「脫衣服。」
女子一怔,她心裡瞬間想到了接下來的淒慘一幕,不由退後幾步,哀求道:「不……不要。」
「脫不脫?」
葉銘上前幾步,一把將她抓住,雙眼閃過寒光。
女子渾身顫抖,求救般看了那男子一眼,見其雙眼竟流出鮮血,心中更加害怕,顫抖的將身上衣服全部脫了下來。
這女子身材極為火爆,怪不得能跟這種開法拉利的富二代在一起,若說沒貨,那是說笑。
葉銘只是掃了一眼,絲毫不在乎,將其一把扔在法拉利車頭,脫下自己有些破舊的衣褲,強行趴在了女子身上。
逐漸增強的喘息聲,自葉銘喉嚨裡低沉而出,他不在乎這女人長得如何,身材如何,他現在要做的,是宣洩,無盡的宣洩。
而那女子,也是從一開始的掙扎、反抗,漸漸變成了迎合,劇烈的嬌喘聲,夾雜著那男子的慘嚎,在這雨夜迴盪。
隨著一聲極為高昂的喘息,葉銘將女子直接推到了一邊,穿起衣衫便要離去。
突然,他目光落在了地面上的那個手機上。
「太陽能手機?」
葉銘頓了頓,上前將之拿起,踹在兜裡。
「轟隆~」
就在此時,空中一陣巨響,一道水桶般粗細的雷電,迅速在葉銘,以及那女子、男子眼中放大。
這一瞬,三人都忘記了喘息,他們的身體,甚至都直接僵在了原地。
「轟!」
雷電直直的砸在了那輛火紅色法拉利上,一聲驚天爆炸,其強烈的衝擊力以及極度炙熱的溫度,瞬間將三人轟出十多米之遠,葉銘的身體,甚至被直接轟碎……
……
翌日清晨,各大電視台播報,李明海獨子李敬玄,於昨夜莫名死亡,據調查,死亡原因暫時斷定為跑車發生爆炸。
根據現場的身份證及其他屍體殘肢斷定,一同死亡的,還有李敬玄女友陳妖嬈,以及普通市民,葉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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