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09-09
羅海剛很快失去了耐性,找來工作隊裡的筆桿子,一對一幫教,力爭讓徐根民從靈魂深處剖析自身所犯錯誤的性質。
徐隊長痛苦流涕,說他對不起dang,對不起人民,悔不該輕信丁三坡他們師生二人的承諾。工作隊筆桿子眼睛一亮,總算是逮著大魚的尾巴了,趕緊把這一信息匯報給羅海剛。而羅海剛正在落實全立榮公社的鄉村zb主義現象普查,聞說之後立即把工作丟在一邊,吭哧吭哧跑回了公社。
也不知道徐隊長是真害怕還是假害怕,總之,在羅海剛一再逼問之下,徐根民一五一十交代了費要強坐車下鄉的所有細節,包括轎車的顏色、式樣、特徵,說著說著,嘴裡冒出來一個洋名詞:伏特加……
做記錄的工作隊員還算有點見識,一拍桌子,厲聲道:「老實點,伏特加是酒的名字,難道你想說這人是坐在酒瓶子上飛來的?」
羅海剛的臉色卻有點難看,試探著問道:「伏爾加?」
「是,是,丁家的小崽子就是說的這名兒……」
羅海剛只覺得腳下像是踩在了棉花上,有點頭重腳輕的樣子,而邊上的工作隊員還在拍桌子,讓徐根民交代下鄉那人的身高、體重、外貌特徵以及工作單位。羅海剛連忙打斷工作隊員的問話,連著說道:「說重點,車牌號是多少。」
「好多零哦……」
「哦……」
「哦……」
羅海剛與工作隊員集體失語,良久之後,羅海剛才說道:「徐根民,你要重點交代你自身的錯誤,不要妄圖把錯誤推到不相干的人身上……還有,你們生產隊的丁三坡在其中所起到的惡劣作用。」
「小三已經不是合力三隊的社員了……」
「這就更加惡劣了,曾經的社員不是想著幫助生產隊搞好生產,反而回來拖後腿,這是什麼性質?嗯?」
徐根民不敢再頂嘴,也不敢隱瞞,把丁三坡在其中的表現說了一遍,然而,他的說法並不能讓工作隊員滿意,因為從頭到尾,丁三坡就純粹是一個打醬油的,尤其是做記錄的工作隊員主動掐掉了有關費要強的言行,結果,丁三坡連打醬油的都算不上了,徹頭徹尾就是一拎著疑似醬油瓶圓柱體的路人甲。
「徐根民,你還要包庇他,是不是?」羅海剛怒目圓睜。
「同志哥啊,我都已經實話實說了哇……」徐根民再哭。
工作隊盯住丁三坡這條大魚已經很久了,眼看著觸手可得,似乎已經揪住尾巴了,可這條尾巴滑不留手,大魚又快要逃走了。
「小三有一次想要說話來著,可是最後被那位大領導喝令坐下,他也就沒說什麼了。」徐隊長真的很想交代,就連丁三坡曾經「想」說的細節都老老實實說出來了。
羅海剛和工作隊員躲到外面商量。做記錄的工作隊員很懊惱說:「哎,這條老黑魚還是被逃跑了……」羅海剛不以為然說:「逃就逃了,真抓到了,最後也不好收場。」
「也是啊……可我就看不慣那條老黑魚……對了,尤其是他們家的小兔崽子,就一破研究生嘛,拽得跟什麼似的。」
「你就這點出息,和一個小基8沒毛的屁孩子較什麼勁啊,」羅海剛喝斥一句,大概是想到了什麼得意之計,忽然笑得陰陰的,說道:「咱抓不了他,也可以噁心噁心他……」
「高,實在是高!」工作隊員還不知道具體怎麼個噁心法子,高帽倒是迫不及待無償奉送,然後支愣著腦袋傾聽羅海剛的計策。
下午的時候,羅海剛帶著兩名工作隊員來到了合力三隊,這一次他們是有目的而來,目標正是丁三坡。
儘管丁三坡對工作隊的到來時反感的,不過,這幾天,工作隊的工作態度還是有目共睹的,白天幹活,晚上還要和社員交流思想,從這一點來說,工作隊的工作已經夠好了,誰也不能說他們什麼。
你們的工作方向錯了啊……丁三坡心裡頭想著,也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詞彙來形容他們,算了,也懶得形容了,至少,工作隊來了之後,丁三坡就不用再扛著鋤頭吭哧吭哧到田里去幹活了,不是嗎?
丁三坡和和氣氣把三名幹部迎接到屋子裡,客客氣氣問了聲:「喝不喝茶?」
羅海剛擺了擺手,剛想說不用了,身後的兩個跟班卻異口同聲說:「喝!」
「嗯?」羅海剛回頭看了看,卻見其中一人很不雅觀地揉*搓著大腿根部,心裡頭就很是不快。
丁三坡提了一桶井水,用白瓷大碗舀了三大碗水,在碗裡又撒了幾片茶葉,很客氣地招待三人。
羅海剛皺了皺眉頭,不動聲色把白瓷大碗往外推了推,卻不料帶著的倆跟班不客氣得很,端起碗就喝。羅海剛的不快之意更甚,他卻根本沒想到這兩個工作隊員與丁大力的梁子結得很深,剛才揉*搓腿部的那人甚至在想:爺爺我蛋疼了一天多了,喝你一碗水也是應該的……
「羅隊長,不知道您今天來這兒,是不是又有需要我協助調查的地方?」丁三坡說話很客氣,不過,只要理解能力不出問題的人,都能夠聽得出話裡的暗諷之意。
「不要誤會,丁三坡同志,是這樣的……」羅海剛的姿態放的很低,說道:「通過這幾天的調查,我們已經完全掌握了合力三隊隊長徐根民大搞投機倒把的證據,為了這事,明天公社裡還要召開專題現場會,對徐根民同志的行為加以批判。我呢,也知道三坡同志一向都是原則性很強的黨員,所以,今天來通知你一下,你準備一篇講話稿,明天的會上,你著重談一談徐根民同志是如何一步一步滑向zb主義道路的。」
羅海剛還生怕丁三坡推脫,心裡面早準備好了後續的說辭,比如說,丁大力要提起組織關係不在沈南縣的問題,他完全可以暗示說,已經派人到江南師院調查丁三坡的突擊入黨問題,完全可以讓前往的工作隊員開一份證明,等等等等,諸如此類的借口最好找了,而且,這樣的信息還可以對丁三坡起到震懾的作用,可謂一舉兩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