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山。盤山公路路口。
停著一輛威風霸道的黑色陸虎,一個身穿黑色風衣的男人很沒有形象的臥靠在旁邊的大石頭上抽煙。
男人虎背熊腰,五官深邃迷人,是一個十足的威猛帥哥。這樣的優質男人出現在這樣的荒郊野外,也著實讓人心生疑惑。
他卻一幅很是享受的模樣,嘴裡哼著不知名的小調,眼睛四處打量著,好像對這周圍的環境很是滿意。
「在這樣一個地方養老,也不算委屈他。」他小聲低估道。自言自語,沒有聽眾。
他彈了彈煙灰,一道白色的人影便進入了他的眼簾。
男人立即把手裡的煙掐滅,把煙蒂一腳跺進地上的泥土裡。
從風衣口袋裡摸出一瓶微型的香水,往自己的嘴裡和手上噴了噴,使它們散發出自然的檸檬味道後,這才滿意的把『作案工具』給收藏起來。
他知道這女人不喜歡煙味。
白衣女人著的小腳踩在積雪裡,靜默無聲,也不覺寒冷。
看起來落腳極慢,可是很快的就走完了他們之間的距離,站在了汽車面前。
黑衣男人拉開陸虎副駕駛室的車門,用極其熟練的印度語說道:「般若菩薩,請。」
白衣女人無動於衷,站在哪兒不動,只是一臉沉默的看著他。
男人無奈,只得把副駕駛室的車門給關上,拉開了後車座的車門。
白衣女人這才抬腳上車。
她不喜歡和人並肩同坐。
「要喝點兒什麼嗎?」男人再次出聲問道。
女人還是不回答。甚至都不再看他一眼,閉目養神。
男人無所謂的聳聳肩膀,把車門關上,爬進駕駛室把車子發動起來。
車子拐上主幹道上後,黑衣男人通過後視鏡看著白衣女人那美艷無瑕的俏臉和碩大豐滿的胸部,終於沒有忍住再次出聲說話。說道:「菩薩,印度音樂怎麼樣?還是來點兒適合深度睡眠的瑜珈音樂?」
女人仍然不答,當做沒有這個人的存在。
「哈哈,菩薩出馬,一個頂倆。雖然我站在這山腳下,仍然聽到山裡面的動靜——這是什麼秘法?訓獸之法?還是驅獸之法?」
訓獸,就是訓練野獸受人類的指使,做出他們指定的一些事情。譬如有目的性的攻擊。當然,這樣的辦法比較單一。譬如你訓練一條蛇,那條蛇便吃你的使喚。你訓練一頭豹子,那頭豹子便聽從你的口令。而不是你訓練了一種動物,其它的動物都會聽從你的命令。
驅獸,就是發出使百獸恐怖或者躁動的聲音,破壞他們之間的寧靜和諧,致使他們慌亂,奔走,互相撕咬或者攻擊他們所見到的一切生物。
很明顯,以剛才恨山裡面的動靜來判斷,白衣女人應該用的是驅獸之法。
男人知道答案,可他還是要問出來。
不然的話,他用什麼話題和女人套近乎?
女人睜開了眼睛。從身後看著他的後背。
「是不是吵到你了?」黑衣男人咧開嘴角笑了起來。很溫和儒雅的笑意。「我對你非常的尊重,但是也相當的好奇。所以想多瞭解一些。還請原諒我的冒昧。神不是說過了嗎?就連魔鬼都會原諒那些喜歡發問的人類。何況你是仁慈的菩薩。」
白衣女人又閉上了眼睛。
意思是說,我不和你一般見識。
男人也覺得無趣,終於閉上了嘴巴,專心開車。
兩個多鐘頭後,車子終於靠近市區。
在收費高速的路口,停著一輛白色的寶馬。
陸虎車在寶馬車的旁邊停了下來,一個身穿咖啡色毛衣腦袋上戴著頂小紅帽的女人推開車門下車。
她輕車熟路的拉開陸虎車的後車門,笑嘻嘻的說道:「師姐,辛苦了。坐我的車吧。」
白衣女人下車,鑽進了小紅帽開來的寶馬車。
小紅帽走到陸虎車的駕駛室位置,看著車裡的黑衣男人問道:「怎麼樣?」
這一次,她說的是華夏語了。
「你幹嘛不問她?」
「她只會告訴我結果。」小紅帽笑著說道。「我還要知道過程。」
「我也不知道過程。我怕被他們發現,車子都沒有進山——在路口就停下來了。」黑衣男人又從口袋裡摸出煙,叼在嘴上點燃。
「膽小鬼。」女人撇嘴說道。
「嘿,殺他們重要,還是被他們把我殺掉重要?對我來說,這個選擇題不難得出答案吧?恨山是他們的地盤,我才不會自尋死路。」黑衣男人大大咧咧的說道。「我要是死在恨山,那還真是白死了。」
「是。你的命比較重要。難怪你那麼長時間都幹不成一件事兒。知道原因了吧?因為你怕死。」小紅帽毫不客氣的指責道。
「你呢?」男人仰起臉看著面前嬌艷明媚漂亮的像是風雪中的小紅花似的女人,說道:「為什麼不讓她殺了他?如果她一開始就驅動百獸製造混亂的話,不是沒有機會。」
「殺了他?」董菩提冷笑。「我只給她推薦強大的對手幫助她修行。殺人的事情,你自己去做吧。」
男人嘿嘿傻笑起來,說道:「妹子,要不,你再給她推薦強壯的男人幫助她懷孕?」
「董小寶,你應該下地獄。」小紅帽指著男人破口大罵。
「下地獄啊。」男人仰起臉吐出一串又一串漂亮的煙泡,說道:「如果能把一個菩薩抱上床的話。那也不值個啥。」——
二十三糖瓜兒粘,二十四寫福字,二十五掃塵土,二十六燉牛肉,二七二八把面發,二九對聯貼門口。大年三十鬧一鬧,大年初一扭一扭。
大年三十,按照華夏人的習俗,早晨吃過早飯後,就開始準備當天晚上的團圓飯。午飯要麼省掉,留著肚子晚上大飽口福。要麼下點兒餃子,先墊一墊底兒。
恨山監獄當然是個例外。因為大年夜的這天是他們最緊張也是最繁忙的一天。
有一部份獄警放假回家過年,監獄的守備力量一下子抽走了一半,他們要更加的小心提防。
而且,今天是大年三十,那些回不了家過年的犯人心情複雜,有些關押多年看不到出路的重犯甚至還會『炸號』。
這個時候,就需要精神撫慰和拳頭攻擊了。
中午,監獄食堂就開始煲制大鍋菜。大過年的,犯人也會加餐。
每人多一個雞腿,多一個牛肉土豆。每人還有一兩白酒和一包花生。這也算是舉國同慶歡度春節。
飯熟了之後,唐重就跟在大鬍子身後挨個號室的去送食物。大鬍子不喜歡說話,站在每一個號室門口敬一杯酒。算是感謝大家對他工作的支持。
唐重的人緣顯然更好一些,走到哪兒都有人和他打招呼。
「二當家的回來了。二當家的越來越帥氣了——」
「二當家的,聽小花說你當了大明星了,真的假的?」
「二當家的,帶小媳婦回來了沒有啊?大學可以談戀愛了——我們家姑娘就很不錯,我把她電話號碼給你——」——
唐重也一一回應。微笑著和他們寒暄。
所有的號室走完,又陪著值班的獄警喝了兩杯酒,吃了幾口菜,已經是晚上的五點多鐘。
冬天天黑的早,這個時候的天色已經昏沉沉的。
唐重和大鬍子走到家門口,就已經聞到了濃郁的肉香味。
兩人對視一眼,心裡都有一種異樣的情緒。
以前,每次走完這套程序,兩人才會回來做年夜飯。
大鬍子操勺,唐重打下手。一個洗一個炒,倒也乾淨利落。
只是,那樣的生活難免冷靜。少了女人的家裡也少了一份溫情。
繫著圍裙在廚房裡忙活的白素看到父子倆回來,笑著說道:「你們看會兒電視,一會兒就可以吃飯了。」
「我來幫忙。」唐重脫下外套,挽起衣袖就過來了。
「不用不用。」白素推著他的肩膀出來。「食材我都準備好了。再炒個雞蛋炒個青菜就好了。你們父子倆坐一會兒說會兒話。」
屋子也全部打掃過。以前就不髒,現在一些器皿被白素給擦洗的珵亮。就像是新買的一樣。
這是父子倆近二十年來最豐盛的年夜飯了。
桌子上已經擺了一鍋野豬肉,一鍋牛肉土豆,一盆青筍魚片,還有洗乾淨的一大籃子青菜和山蘑菇。桌子的中間擺著一個酒精小火鍋,那是用來盛放野雞湯的。
唐重跑去開了一瓶五糧液,說道:「晚上咱們喝這個。烈酒雖烈,沒這個舒服。」
大鬍子看了唐重一眼,說道:「不錯。」
「酒不錯?」唐重問道。
「人。」大鬍子說道。
唐重轉身看了一眼廚房裡忙出汗的白素,笑了笑,沒有說話。
「屋裡是應該添個人了。」大鬍子說道。
「你今天話真多。」唐重說道。
很快的,白素又端出來一個西紅柿炒蛋和一個野菜花紅燒肉,三個人的年夜飯也正式開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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