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霸領著五千大軍,前頭不知追了多久?直到戰士們的十來個火把已經熄滅。(bsp;正當臧霸想要放棄不追,一支大軍斜地插了出來。兩軍甫一相遇,各自大吃一驚。黑暗之中,為了保命,俱都拚命亂戰起來。
臧霸武藝甚高,只是黑夜給了他的黑色眼睛,天上地下,又沒有一絲光亮,那身武藝就大打了折扣。騎在馬上的他,只得揮舞長槍,護住身軀。
越是黑暗,越是雙眼不能見物,人就越是恐懼。越是恐慌,手中的刀槍也就不由自主,拚命亂舞。
「乒乒乓乓……」兩軍不知激鬥多久?怒吼聲、砍殺聲、中刀中槍聲、倒地呻吟聲,不絕於耳。
更讓人恐慌的是,臧霸大軍的後邊,一陣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而近,似有千軍萬馬,正在趕來。
孫觀被臧霸分五千人去打新陽,哪知才到新陽城下?張秋等人被孫觀言語一恐嚇一利誘,本來就不滿趙群做了新陽縣令的他們,竟然趁趙群驚嚇之際,指揮家丁壯兵,殺了趙群,放下吊橋,打開城門,被肖七奪去才幾天的新陽城,又宣告回到了曹軍手上。
收到臧霸後來信使的口令之後,孫觀留下三千人守城。又親自率二千人,手執火把,趕了過來。痛打落水狗,撿現成便宜立大功的事,誰又會嫌多?
「曹將軍,臧將軍。」孫觀兵馬還未到戰場之上,就使人高聲呼喚起來。(bsp;亂戰之中,張北已中了幾槍。只是他身穿鎧甲,對手的槍尖未能深入肌肉骨髓,這才傷得不是太重。正在害怕的他,突然聽到奔來的大軍中傳來「曹將軍、臧將軍」的喊聲,氣得哇哇大叫。連忙逼開黑暗中不知哪裡刺過來的長槍,張北扯開喉嚨,大聲叫喊起來:「對面是哪方人馬?我是穎川滿太守派來的。」
連喚幾聲之後,張北的親隨也大聲喊了起來。臧霸這才明白,對方兵馬原來是自己人。
「莫打了,莫打了,都是自己人。」臧霸氣得馬背上一陣搖晃,連忙喊了起來。
隨著臧霸、孫觀、張北使人一陣陣大喊,戰場上的刀槍碰擊聲,這才慢慢停了下來。
三位軍中大將湊在一起,在孫觀軍中的火把照耀下,三人臉色發青,呆呆地你瞪我,我瞪你。一陣陣忿怒、後悔蔓延在三人心底、眼中。
再看看方才黑暗中斗了才一刻鐘左右的戰場,三人臉色更加鐵青、灰暗、難看。楞在那裡,一動不動,連話也說不出來。
戰場之上,到處都是殘肢斷臂,遍地都有死傷戰士。黃土已被鮮血浸透,落葉更被踐踏零碎。濃濃的血腥味,刺激著每一位曹軍的感官,使人傷心欲絕,又使人乾嘔欲吐。
先前時候,臧霸本不想追。建議曹仁令軍士撿些火把,就是不想黑燈瞎火,盲人摸象。哪知追到這裡?火把已滅,黑暗中本以為是肖七殺了一個回馬槍,卻不想是穎川張北帶來幫忙的自己人。要不是孫觀前來?這一仗還不知要打到什麼時候?要死多少自己人?
越想越是窩囊,越想越是灰心,臧霸不自禁長長歎了一口大氣。
而臧霸的徐州軍和張北的穎川軍,也不禁呆呆地望著手中兵器,看都不敢看一眼對面的自己同袍。
孫觀看在眼中,這一仗甚好自己沒有早點碰到上司臧霸,不然兩人合兵,倒在地上的穎川兵馬,還不知要死多少?
「嗨——」孫觀重重嗨了一聲,打破場上僵局。向臧霸問道:「臧將軍,你看,我們還追不?」接到軍令的孫觀,自然知道,那軍令肯定也是曹仁的意思。雖不知曹將軍現在何處?但他既然下了軍令,沒見到他之前,大軍僵在這裡,到時說不過去。
臧霸這才從驚醒,滿臉清瘦的他,彷彿一下蒼老了許多。看看孫觀帶來的兵馬,手中有一百多個火把,臧霸深深吸了口氣,道:「追,曹將軍正要繞到敵軍前方去。這一切,都是那該死的肖七造成的。追——」最後一聲追字,聲音塗地拔高拖長,彷彿要在這個字中,臧霸要將胸中的那股鬱悶悲憤之氣,衝到九霄雲外。
三人合兵,孫觀手執火把的兵士帶頭,領著剩下能跑能動的一萬大軍,沿著大路,急急追了上去。
一萬大軍,前追約有半個時辰,連大軍的腳步聲再也沒有聽到。想是肖七領著敵軍,早已回了汝南。
臧霸等人沒有追上肖七的大軍,卻在岔路口碰到了急急趕來的曹仁大軍。緊接著的,卻是聽到一陣陣地動山搖的馬蹄聲。
還沒來得及詢問臧霸、張北軍情,曹仁蹙眉道:「子和的騎兵怎麼這時才來?」
曹仁從馬蹄聲的架勢中雖知來騎肯定是曹純的騎兵,但手下一萬五千士卒卻不知道。他們剛靜下來的心,不由提心吊膽。手也不禁緊緊握住兵器,眼卻努力在依稀火光裡,看著前方而來的眾騎。
幾成驚弓之鳥的臧霸縱馬而出,朝越來越近的騎兵大聲喊道:「來的可是子和將軍?」
雖然臧霸拼盡全力,高聲吶喊。但前方那滾滾而來的馬蹄聲,早將他的聲音掩蓋在了馬蹄下。
甚好還有孫觀軍士帶來的火把,將一面「曹」字大旗和一面「臧」字大旗,清清地映在了曹純眼中。
曹純連忙喝住身後騎兵,不過片刻功夫,曹純帶來的兩千來騎,已是人靜馬止。看到孫觀、張北暗暗服氣。子和將軍,統帥騎兵,還真是能力出眾。
曹仁越騎而出,帶著對臧霸、張北、孫觀軍馬這時才到的疑惑,又夾帶對曹純騎兵怎麼趕到這裡的疑惑?曹仁問道:「子和,你怎麼這時才來?又怎麼不截住肖七的逃軍?」
曹純歎了一氣,那張清雅出眾的臉在火光中看起來滿臉羞慚,低聲答道:「將軍,子和無能,讓敵軍殺退逃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