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不知肖七名姓,也不知他在荊州軍中所掛何職?但此人能與自己大戰三百回合,在江東也只有周泰有此能力。今日殺不了此人,來日必成江東大患。可望著加入戰團的黃縣兵馬,迅速就已改變了整個戰局,太史慈哪裡還敢再去追殺肖七?不敢遲疑,馬上環顧戰場,找到徐盛、呂蒙之後,拍馬就向兩人所領的大隊人馬衝去。
「文向,子明,快快撤退,我來斷後。」話語未完,「咻咻咻咻……」八支鐵骨箭三個方向依次射出,八名荊州兵應聲而倒。戰場之上,荊州兵被太史慈這神乎其神的箭術嚇得一愣,返身追趕的腳步也不由一滯。
呂蒙在前,徐盛在中,指揮著江東兵馬撕開口子,朝外猛衝。
黃縣兵馬都尉黃東見狀大怒,馬背上大聲狂喊,「快堵住他們,莫讓這伙殺千刀的江東國賊逃了。」
裴玄奉肖七命令來到黃縣之後,找到城頭上的備戰黃毅、黃文。兩人一聽城外不遠處,有一支江東兵馬被兩三萬自己人纏住,立即喚來黃東,讓其領著黃縣兵馬和黃氏家族久經訓練的家丁、親兵,隨著裴玄,前來相助。
雖然黃文、黃毅決定迅速,但組織人馬,安排出征,到底還是花了一定的時間。不過既算如此,黃縣人馬的到來,正好扭轉了整個戰局,使得太史慈當機立斷,率兵突圍。
要說整個荊州,哪個家族最恨東吳?那自是黃氏家族。自孫堅起,孫策、孫權屢屢進犯夏口。身為江夏太守的黃祖,領著荊州水軍,親轄夏口。十來年間,黃氏家族,已是將家族中優秀的男丁,奉獻出十有其五。就連黃祖、黃祖長子黃射、次子黃社,黃文長子黃曲悉被東吳殺害。
作為黃祖侄子的黃東,今日一見江東人馬戰事不利,心中的仇恨、怒火、興奮……諸種感情,不由得在腦中翻江倒海,雜陳交錯,率著黃縣兵馬窮追不捨。
戰局易勢,失去勇氣的荊州兵,士氣復又大振,在胡廣、六名校尉的指揮下,吶喊、吆喝中緊緊纏了上來。
太史慈喜憂半參,蒯越竟然不顧江夏城的安危,派了這麼多兵馬前來。那麼江夏城裡,守軍應該不足,真希望文亮他能將消息報到都督耳中。只要如此,那都督肯定能抓住戰機,率軍猛攻,將缺兵少將的江夏城拿下。只要都督那邊成功,自己所率領的這點人馬,就算全部犧牲,也算是值得的了。
想到這裡,太史慈大喝一聲,道:「子明、領著人馬,向南殺去。」
呂蒙先是一愣,隨即馬上領悟,太史將軍這是為都督攻取江夏贏得時間。而程將軍和黃將軍如今正率軍坐船開往赤壁、江陵,那麼帶了三天乾糧的戰士們,就有可能在從水路逃出去。
越到絕境,人的求生**就越被淋漓盡致地發揮出來。
已是筋疲力盡的江東將士,在呂蒙的帶領下,狂喊著,不惜格擋,只將兵刃狠狠地斬向沿路抵擋、隨後追來的荊州兵。靠著這種以命換命的狠勁,荊州兵雖被上司命令著追趕,但卻只敢揮著兵器,虛張聲勢。
裹好傷勢的肖七,緩過勁來。見到江東兵向南撤離,立即明白太史慈心中所想。不由忍住錐心的痛,策馬向前,離太史慈兩百步左右距離,大聲喊道:「太史慈,周瑜根本就不知道我軍要來剿殺你們,而且你派出去求援的騎兵也被我軍截斷殺了。今天,你還想逃到哪裡去?」
彷彿是聽到肖七的話語一般,劉展、王武所派的信使先後趕到,見到肖七,立馬向肖七報知江夏城與沿路情況。
肖七哈哈長笑,厲聲喝道:「太史慈,聽到沒有?你家都督,如今還在江夏城外虛張聲勢,而你派出去的五十名騎兵也全被我軍截殺。識時務者為俊傑,你還是快快下馬投降吧。」
如果說周都督在江夏城外虛張聲勢,太史慈還半信半疑,那麼肖七說他派出去的五十名騎兵全被截殺,太史慈心下就基本信了。
「文亮……」太史慈喃喃低語,肖七說五十名騎兵被截殺,那堂弟文亮肯定也身所難免了。為何當初自己留了一手,不叫文亮帶上一百騎兵前去報信?而只讓他帶一般騎兵繞道而行,想到此,太史慈心中極為愧疚、後悔。
但愧疚、後悔只是一瞬,想到自己身上,還肩負著近五千人的性命,想到自己就是這五千人的靈魂,太史慈靈台一明,一摸箭壺,就想抽箭找機會射殺肖七。
「糟糕,鐵骨箭完了。」太史慈眉頭一皺,想不到出發之前,這特質的箭壺裝了滿滿的四十支箭矢,一下就被用完。拍馬向前幾步,太史慈喝道:「誰還有箭,給我。」
太史慈一摸箭壺,肖七、黃東等人已經看得清清楚楚,待見過太史慈已經無箭,不由大喜喊道:「他沒有箭了,衝啊,殺啊。」
江東軍想逃,肖七哪能這麼便宜他們?對著跟在身後的信使道:「快去通知王將軍,要他領著騎兵,往南邊包抄,纏住敵軍就可以了。」
江東軍一路往南,太史從將士們手上收集到幾支箭矢,有箭在手的他,不再輕易放箭,只是看到荊州軍中軍官裝束的要衝到前面時,才偶爾搭箭射殺。
轉過一道彎,翻過一座山,荊州兵已經被拋開**百步百步,江東軍衣衫襤褸,兵刃拖地,臉上說不出的悲傷、憤懣,這一戰,竟然只逃出了三千來人。撤退之時,又有近兩千弟兄被荊州軍追上之後,亂刀分屍。
「子義將軍,如果真像那人所言,那再往南撤就沒有意義了。」呂蒙本來沖在隊伍的最前面,這是見荊州軍已被拋開一段路程,沉思之後,令副手領隊,自己返身找到太史慈,說出自己的顧慮。
得到呂蒙的提醒,太史慈歎了一氣,今日當真是龍游淺水遭蝦戲,虎落平陽被犬欺。這落荒而逃的狼狽像可是已有好些年沒經歷過了。
沉下心來,太史慈連連下令,令軍中騎兵,分三個方向,前去探路,重點當然是江東大軍都督駐守的方向。
「得得得」的馬蹄聲響起,四五百荊州騎兵舉起武器,從前方衝殺過來。正是得到命令的王武領著剩餘的騎兵,從南邊包抄過來。
後有追兵,前有敵騎,江東軍面面相覷,太史慈、徐盛、呂蒙三人一見,鼓起喝道:「荊州騎兵,不過幾百人而已,大家加把勁,衝殺過去,將他們亂刀殺了。」說完之後,三人揮著武器,快馬加鞭,迎了上去。
也許是信使沒將肖七的命令完全帶到,也許是王武立功心切。四五百騎兵在王武的帶領下,就像撿到寶的乞丐一樣,眼珠放光,在馬上揮舞著兵器,興奮地衝殺過來。
主將悍不畏死,江東兵也一下毫不畏懼,吶喊一聲,舉著長槍,專朝來騎馬腿刺去。
飛速的馬背上,王武極為興奮,幾年來,一直被江東兵壓著打,今日老天眷顧,這支萬人江東軍就只剩下幾千人了,並且還被兩頭夾擊。毫不惕防的他只想衝到敵騎前面,就像一個時辰前,六百五十們弟兄合圍斬殺江東騎兵一般。
「將軍,小心。」王武身後,幾名荊州騎兵提醒未完,一支鐵箭,以極其迅猛的速度,從太史慈手中射出,直貫王武咽喉。
慘叫都未發出,王武就身子一軟,從馬背上倒下,急速的駿馬托著王武的屍體,一直衝進江東大軍的陣勢之內。
沒了王武的指揮,荊州騎兵收勢不住,全部衝進江東軍中。此起彼伏的慘叫,從人的嘴中,馬的口中不時喊出。
短短幾個呼吸,死在太史慈雙戟之下的荊州騎兵就有十來騎,只是經過王武騎兵一阻,身後的追兵又衝了上來。
「快跑,快點。」太史慈明白,自己的這支人馬,剛才不過是憑著一股子悍勇之氣,竭盡全身僅有的氣力,才能一戰。但只要時間一久,只剩下疲憊的他們,就完全不是有生力軍加入的敵軍的對手了。
「將軍,你們領著大隊人馬先走,六營的弟兄們斷後。」江東軍中,六營的軍司馬周統舉起右臂,大喝一聲。
風蕭蕭兮易水寒,五百名江東兒郎應聲出列,大聲喊著,衝進追上來的荊州軍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