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江夏之前,劉琦還是躊躇滿志,想殺敵立功,為自己早日奪得嗣子之位,多得一份籌碼。哪知天不遂人願,與江東兵甫一交鋒,就丟了一向力挺自己的劉磐兄弟之命。灰心失望之下,劉琦也只得祈望上天,讓江陵的劉琮也不過輕鬆,最好是讓程普等人,一箭射死,那自己的嗣子之位,還是可能得到的。
只是目前局勢,讓劉琦還是心有餘悸,心怕江東韓當追來,哪裡又敢讓軍中唯一驍勇的肖七捨了自己,返身去追殺江東之兵?.
望著劉琦那閃爍不定、猶自害怕的目光,肖七長歎一氣,劉琦為人懦弱,不把他保護妥當送進江夏城中,自己雪恥的打算是無論如何也行不通的。
也不與劉琦多話,肖七當即下令,斥候先行,打探韓當大軍,現在準備到哪裡去?又命人快馬加鞭,趕往來時山腰間,讓那三百弓箭手切莫輕舉妄動,保住他們自己的命再說。
劉琦這邊,安排已定。韓當、徐盛收攏兵馬,兩人低聲商量一會,均覺得如今軍中已無將領是肖七敵手,再追上去,也難討好,不如撤兵先回江夏,將這裡的情況報知都督為妙。
江夏城外,東吳眾軍大帳,周瑜見韓當、徐盛兩人領兵撤回,心中大驚,急聲問道:「義公,你們怎麼回來了?難道荊州援兵這麼快,就已到黃縣不成?」
韓當面帶慚愧,一五一十,將路上情況向周瑜一一稟明。周瑜低著頭,帳中來回踱步,良久才道:「義公,你傷勢不礙事了吧?」話語之中,滿是期待。
原來韓當與肖七交鋒之時,左肩被肖七的鑌鐵槍重重一點,已是傷筋動骨,十天半月,怕是難以動彈了。
微已抬手,韓當就已冷汗汩汩冒出,哪裡又「不礙事」了?徐盛咬牙道:「都督,荊州軍中,想不到還有如此人物。我今日已經發揮出了最佳水平,奪命連環追日箭都一下射出了七箭,還是拿他沒有辦法。不過甚好,還是讓他顧忌之下,沒敢繼續追殺義公,據我軍派出的探子回報,劉琦與那肖姓大將,已經從東門趕到了江夏城中,而他的臨陣指揮,又遠比劉磐還要高明,看來此人,正是我軍大敵。」
周瑜揮手,令韓當先下去找軍醫醫傷。然後拉過徐盛,又不累其煩地問了起來。
不提江東周瑜究竟有何密謀,單說劉琦帶兵,從江夏東門進得城中之後,人數雖然才六千來人,不過主公能在程普領軍開赴江陵只是,讓大公子領軍前來援助自己,已令蒯越十分的驚喜。
而劉琦自劉磐被殺之後,就已知道,自己手下已無統兵之人。雖肖七驍勇,但他畢竟是劉備大將,就算幫自己守城,也不會呆得太久。當下劉琦心中計劃一定,遂對蒯越道:「蒯伯父,你是荊州老臣,一向勞苦功高,而且鎮守江夏已有時日,又對江東周瑜用兵,明瞭在心。雖然二弟他們想調伯父回襄陽,但我在父親面前,據理力爭。而父親也終於聽了我的勸告,讓伯父您仍舊呆在江夏協助小侄守城。名義上雖是副職,但小侄明白,江夏城的守備,無論如何,還得伯父您挑起重擔,我就將兵權全交給您老了。」
一旁肖七,心中五味雜陳,這劉琦,用兵打仗,無能之極,可說到權謀詭計,誰又敢說他沒有兩下子呢?就這麼輕輕巧巧,蒯越縱使是站在劉琮一邊,這麼一來,他也不知該怎麼辦了?
蒯越起先聽劉琦傳劉表指令,說什麼江夏太守與江夏城防都要自己讓給劉琦,口裡雖沒說什麼,但心中還是對劉表、蔡夫人還是有所怨恨。自去年蔡瑁戰死之後,蔡氏一族,對蒯氏一族就多番刁難,只是因為自己支持二公子劉琮,蔡夫人這才有所收斂,但襄陽蒯氏的日子,還是不如從前。如果自己真的就這麼回到襄陽,那還真不知蒯氏一族以後的日子會艱難到什麼程度?今日聽大公子這麼一說,還將江夏的實際權力交給自己,蒯越心中百感交集,不禁對著劉琦,深深一揖。口中道:「蒯越不才,一定竭盡所能,協助大公子守好江夏。」
見就這麼輕易地將蒯越收歸自己帳下,劉琦不禁大喜,拉著蒯越衣袖,喜氣洋洋地說:「蒯伯父,你就放心地守好江夏,不日之間,劉皇叔還要將他們的守城器具霹靂車送來,到那時,我軍守城就更加舒服了。」
「霹靂車?」蒯越驚訝地問道,對於霹靂車,蒯越也是只聞其名,未見其實。
劉琦拉過肖七,呵呵笑道:「伯父,這位就是劉皇叔手下有名大將,肖七,肖不下。」
蒯越身旁,一位身著布衣的青年文士聞言,不禁雙眉上挑,兩隻白多黑少的眼睛,直直地注視著肖七。
肖七一進江夏太守府,就已在暗暗打量蒯越身旁人物。但見這青年文士,頭髮黑黃,亂披在頭皮上。額角隆起甚高,坑坑窪窪。想是年輕時候,用手擠破的青春痘太多太頻繁,以致整個臉龐,猶如極不平坦黃土小路,到處密佈著擠破青春痘的後遺症。
鼻樑卻是中間塌下,而鼻孔高蹺,鼻毛伸出。一兩顆鼻屎還貼在鼻孔靠人中的地方,讓人望之生畏。焦黃焦黃的牙齒外,嘴唇肥厚外翻,真是一幅好相貌。
好在肖七早有心理準備,向蒯越作揖問好之後,即問道:「蒯大人,這位是?」
蒯越呵呵一笑,拉過青年文士,道:「這位是我們荊襄之間,有名的才子,龐統龐士元。」
劉琦這才注意到蒯越身旁的龐統,一向覺得自己英俊無匹的他,甫一見到相貌稀奇古怪的龐統,不禁「啊」地一聲,驚呼起來。想是龐統這醜陋無比的臉龐,已是深深地嚇壞了他。
肖七卻向龐統深深一揖,無比誠摯地道:「久聞士元兄才幹驚人,有鳳雛雅稱。今日一見,幸何如之。」
蒯越見劉琦失態,深感尷尬,呵呵長笑,道:「龐士元確實學究天人,文韜武略,無所不精。東吳周瑜,也算是個人物,但比起士元來說,還是畢竟不如。」
周瑜大名,在荊州士民耳中,已快成了神話般的名字。夜裡誰家小兒啼哭,只要其母輕輕在耳邊說道:「你再哭,再哭周瑜就要來了。」就會將小兒嚇得不敢再哭。可見周瑜其人,已讓荊州士民聞風喪膽。劉琦這才慢慢調整心情,偷偷打量龐統,口不擇言間,輕輕向蒯越問道:「蒯伯父,他,他真有你說得哪麼厲害?」
蒯越重重地點了點頭,道:「士元來軍中效力已有五六個月了,我軍能多次擊退江東兵馬的進攻,全靠了士元啊。」
龐統在旁,粗聲粗氣地大聲叫道:「異度過獎了,你也有功勞啊。」
蒯越雖然以往倒向二公子劉琮,但劉琦心中,早有將蒯越拉向自己陣營的打算。今日又見自己的拉攏已有微效。此時沒了劉磐幫助的他,亟需蒯越的支持,心中哪裡又能容忍他人不尊敬蒯越?當下黑著臉,同樣粗聲答道:「蒯伯父,守衛江夏城,自然是你老功勞最大。旁人麼,最多是燒把火,起到幫助作用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