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記住哦!
為了培養、鍛煉「新黨員」,龍溪公社黨委把「新黨員」都列入各屬大隊、部門參加「雙(黨、革)代會」的代表人選——/散會後,大家便到各自「代表組」報到。林木森見田雲嬌滿臉惆倀,找到王宏銘;小心地提出,讓田雲嬌見見王建華。王宏銘把手一揮,說:
「讓她見。『九.二二』己結案;王建華又沒事,明天就可回錢北。」
田雲嬌興沖沖地同林木森來到繭站;王建華正蒙在被窩裡痛哭。
陸寶林見到他倆,蹙緊眉結,說:「你們來晚了一步;說明天要開『黨代會』與『革代會』,王建民剛被派出所帶走了。雲嬌,勸勸建華!」
陸寶林說完,手一背,走了。望著建華夫妻抱頭痛哭,林木森悄然退下。
明月已缺,皚輝業褪;秋風習習,河面粼粼。龍溪河水向北流,河水一去不回頭。「逝者如斯夫,不捨晝夜」;人生奮鬥就是逆水行舟,「到中流擊水,浪遏飛舟」!
林木森徘徊在碼頭上,不停地抽煙。聽到王琳和幾個「女代表」在渡船上說笑,他才回屋去。
公社禮堂熱鬧了三天;「黨代會」和「革代會」都開得很成功。
二十八日下午,「黨代會」選舉了新一屆「龍溪公社黨委會」。沈心田任黨委書記,黨委副書記有王宏銘、劉水根、許巧珠;黨委常委除以上四人,還有陸保林、張漢春、張國慶、蔡阿田等。黨委委員共十一人,除以上九人外,還有林木森、許阿多和楊興等。
二十九日上午,「革代會」選舉了新一屆「龍溪公社革命委員會」。王宏銘任主任,副主任有許巧珠、陸保林、張漢春;革委會常委九人,除以上四人,還有張國慶、蔡阿田、林木森、楊興和張愛玲等。革委會委員共二十一人,還有蔡阿毛、趙小龍、許阿多、趙洪權、許二喜、張水旺等。
下午,「黨委會、革委會聯席會議」;傳達了「縣革全委會」會議精神和《省、地革委會深入開展『農業學大寨』,進行『農村社會主義教育運動』的通知》。王新宇對「進行『農村社會主義教育運動』」作了闡明。他要求針對「九.二二專案」,以「三清查」(清查幹部思想、清查集體糧庫、清查資本主義流毒)著手,在全公社掀起一個「肅清『資本主義殘餘思想』的農村社會主義教育運動」。會議決定三十日召開公社「開展『農村社會主義教育運動』動員大會」;大會除沈心田,王宏銘作「動員報告」外,還安排林木森作發言。趙洪權主動就「擅自動用『儲備糧』」作了檢討;會議同意他到大會上公開檢討,以「甩掉包袱,全身心地帶頭進行『三清查』運動」。會議還將對王建民進行「公開『批捕』」;宣佈對張大發撤消黨內職務、留黨察看的處理決定。
林木森病了。會議正討論陸寶林擬定的「陪斗名單」,蔡阿田發現林木森滿頭虛汗、臉色蒼白;送到衛生院,說是「重感冒,加上疲勞過度」,需「住院治療」。會議只好改變程序,由王新宇提議,改由田樹勳代表新黨員作「在新的革命鬥爭中再立『新功』的『表決心』發言」。
清晨,龍溪鎮便喧鬧起來。高音喇叭播放著革命歌曲,街道上貼滿了五顏六色的標語。明天是偉大祖國二十三週年誕辰;龍溪公社的「開展『農村社會主義教育運動』動員大會」將為這喜慶的日子增添一些「紅色色彩」,同時對「九.二二專案」首犯王建民公開被捕將宣佈「社教運動」的正式開始。為了開好大會,新黨員都主動留下幫忙佈置會場,短短三四小時,龍溪鎮便處於「革命的運動熱潮之中」。
王琳早早地起了床,梳洗打扮了一番;捱到六點半,來到公社衛生院。一看,病床上被褥折疊整齊;一問,護士說:
「林主任清早就回錢北了。」
「這個壞傢伙,真沒良心!」王琳罵了一句;心裡懊惱不已,昨晚真不該就把「藥方」交給他。
「你嘀咕什麼呀?」張愛玲正好進病房門,問。一早,婆婆就讓張愛玲來看看林木森想吃什麼,她有預感會撲空,但還是來了。
王琳說:「昨晚還像只病貓,一早就走了。哪個鄉下丫頭有這麼大的媚力嗎?」
張愛玲笑了。心想,這回宏銘該「頭痛」了!當王宏銘把王冰的意思告訴她時,張愛玲並不以為然。林木森雖說並不是太優秀,但他不經間顯現出的憂鬱神色會給人產生憐惜,女人對憐惜心底會滋生一種朦朧美感。林木森在龍溪「知青」中的顯著地位,加上頗為表現力度的美術功底,這些都是打動姑娘芳心的誘惑。李金鳳是王宏銘的表妹,林木森和王宏銘的這層關糸,公社大院裡人人都知道。因而芳心萌動的人不少,大都蠢蠢欲動而知難面退。此刻看到王琳充滿嫉妒地撅著嘴,張愛玲為林木森有些擔憂了。林木森心裡朱麗雯留下的「創傷」還沒撫平,又來了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刁蠻公主」!特殊環境中成長的王琳,養就了我行我素性格;萬一王琳中邪,又是一場「剪不斷理還亂」的「三角戀」。看來王冰的擔憂並非無風捕影,張愛玲想勸阻兩句,話出口卻變了調:
「瘋丫頭!他為什麼回錢北?你想,今天公社開大會,他不迴避,衛生院不就會被鬧翻天!」
王琳一想,笑了。
林木森回錢北的確是怕人來探視。傷風感冒,勞師動眾,影響不好;最關鍵還是王琳給了他一張「神藥良方」。他想找個清靜地方,認真思考、策劃一套實施方案。
林木森的病驚動了不少人,探望人群中,明白病因的卻很少。放下飯碗,陸寶林夫婦便抱著彘兒來探望林木森。臨走時,陸寶林給了他一張「木料調撥單」,說:
「公社考慮到你的實際困難;把你列入『無房戶』名單,批了一點木料。我己讓小龍幫你挑了三根七米料,放在繭站食堂樓廊下;幾時有便船捎回去。」
陸寶林夫婦很是高興,鳥要有巢、雞鴨要有窩,一個人首先要有個遮風擋雨的家。林木森己退燒的身體又病重了,昏沉沉地又開始「吊針」。張愛玲來時嚇壞了,忙去叫王宏銘。王宏銘問過肖院長後,對林木森說:
「木森,我知道你是『心病』;不管心裡有多大的壓力,首先要正視問題,然後再去解決。對不對?」
林木森點點頭,說:「我想……把批給我的木料轉給漁業大隊。」
王宏銘說:「這是什麼話?漁業大隊的困難,公社會考慮。你光憑一股朝氣,遲早會摔跟頭!按你的作法,我豈不是要把家裡的房子拆掉,把木材送到漁業大隊去?」
林木森啞口無言。沈心田聞訊也來了。聽了王宏銘的敘說,他也同意王宏銘的觀念,說:
「『人或譽之,百說徒虛;人或排之,半言有餘。』對王建民、張大發的處理,我和宏銘也有些想法。但作為*產黨員,無論遇到什麼事,首先要有紀律!有些事人情可諒,但國法黨紀不容!你年青,年青的優勢是有學習的時間,要多學、多看、多聽、多想。現在你的病主要是思想包袱太重,我們同意你休息二天。十月二日,必須振作精神來上班!」
林木森燒退了,仍苦思不得其解。直到王琳來看他;王琳歪頭斜腦打量了他一陣,說:
「你的病,打針吃藥全沒用;我有張『神藥良方』,包你一看就藥到病除!」
林木森半信半疑;隨口說:「王琳,如有『良方』,請你救我!」
王琳說:「好!不過,你得叫我一聲好聽的。本姑娘一高興,馬上賜你神藥!」
林木森心想,王琳在龍溪只是一個被嬌寵的「公主」,在湖興城卻是位能「呼風喚雨」的「女王」!或許,還真能「診治」我這「水火相煎」的病!於是,便說:「真的嗎?我叫了。王琳、王琳同志、小王、王老師、王姑娘、琳姑娘、琳妹妹……」
王琳說:「好,好。就這最後一個,再叫三遍!」
林木森說:「你不會騙我吧?」
王琳說:「隨你叫不叫!叫不叫?不叫,算了。」
林木森說:「好,我叫;琳妹妹,琳妹妹,琳妹妹。」
「哎,哎,哎--」王琳大聲應道,咯咯咯地笑個沒停。看見林木森臉色變溫惱了,知道他是誤會被她戲弄了;忙忍住笑,掏出一張紙條,說,「木森,你屬狗呀?說翻臉就翻臉!我真的有『神藥良方』,是蘭姐讓我給你的。」
林木森接過紙條,一看,滿臉是笑;連聲道謝,起身下床。
「哎--你起床幹什麼?蘭姐去杭州看女兒了,星期天晚上才回湖興。真是,剛才那副凶相,真像一口想吃了我似地;現在又謝個不停。記住,是我治好了你的病,今後見到本姑娘就要叫琳妹妹。」
林木森說:「好好好!謝謝琳妹妹!一定叫,一定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