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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261 公開交易 文 / 兔四哥

    劉水根因病進了城,他是干革命時留下的「老病根」,風餐露宿、含辛茹苦,積勞成疾,是榮譽,誰也不好說。王新宇和沈心田、王宏銘商議後,決定由陸寶林來配合「工作組」的工作。

    陸寶林不虧是「老治保」,對「治保」工作很有經驗;他一看匿名信,馬上指出檢舉信是別有用心——是想「轉移階級鬥爭的目標,破壞龍溪公社的大好革命形勢。」

    陸寶林蒲扇大的巴掌敲得桌子「咚、咚」地響,他忿忿地說:

    「王部長,這個寫信人肯定是他姆媽的一個『下台』的『走資派』,他夥同於薛長壽這些不恥於人類的臭狗屎,暗中結伙。王部長,**一再教導我們,階級敵人心不死;要警惕我們身邊的赫魯曉夫。龍溪同全國的革命形勢一樣,表面風平浪靜,實際上被打倒的『走資派』一直在暗中活動。前幾天,躍龍大隊就有人為畏罪自殺的富農崽鳴冤叫屈,叫囂要追查富農媳婦英花畏罪自殺的死因。想藉機整垮大隊革委會,我帶『治安大隊』前去調查,果然是原大隊副大隊長這龜孫子在搗鬼。他姆媽的!這些人就像甲魚,運動來了,腦袋就像*一樣縮進殼裡。一有風吹草動,*頭就伸出來,見什麼就咬,還咬著不鬆口。王部長,這些人包藏禍心,唯恐天下不亂;形『左』實右,這一回見我們破獲了『九.二二』,抓住了他們的代言人王建民,挫敗了他們復辟資本主義的陰謀,就故意誇大糧食的數量,公然捏造『公社黨委、革委會利用清查盜取糧食』,把矛頭直接指向革命政權,企圖攪亂民心,引起混亂,其用心何此歹毒;他姆媽的!這些王八蛋、敗類時刻想搞『復辟』,他們為了破壞大好革命形勢,挑撥縣領導對公社幹部的不信任,離間龍溪革命幹部的團結,攪亂民心,製造混亂,豈圖達到他們篡奪政權的狼子野心!」

    陸寶林說得證證有詞,「縣工作組」對他的話只信一半,陸寶林又介紹了晚上複查糧食的情況,說:

    「雖然複查糧食是蔡阿田領著干的,保衛工作是老子親自抓的。繭站周圍二里地由治安大隊『戒嚴』,挑糧的全是被關的人。王部長,偷糧的人難道是老鼠精,會鑽牆打洞?」

    陸寶林還讓趙洪權來說明情況,澄清事實。雖然趙洪權哼哼哈哈、不情不願地,但基本上還是贊同陸寶林的說法。他倆是「九.二二專案」的功臣,最有發言權。「工作組」意見開始有了分歧,王新宇不得不改變調查方向。

    王新宇從多方面尋找寫信人,無果。於是,「匿名信」揭發的材料便查無實據;於林公社的「薯干協查報告」證實了酒廠委託錢北供銷社「調撥」薯干,但對於王建華從中套取薯干換木材給予了堅決否認;又是一個查無實據。找不到寫匿名信的人,「複查」工作一時無處著手,「工作組」內部分歧還公開化了,王新宇感到壓力很大。

    首先是蘭雲態度大變,蘭雲陪王琳到漁業大隊「替母親買魚」回轉後,情緒也變壓抑了;她找沈心田、王宏銘、張漢春、林木森與張大發等人瞭解了一些情況,因偶感不適,請假回城休息去了。

    接著徐文也開始「壓抑」了,徐文想不通,以他的「身份」竟然安排不好兄弟的工作;他對張國慶說:「農民的小農意思太嚴重,不就是『大聯合』時的陳年芝麻事,值得這樣計較嗎?難怪**說,嚴重的問題是教育農民。」

    張國慶也還是個「備案幹部」,拖著一條農民的「尾巴」。一聽徐文的話,不高興了。心想,爛泥糊不上牆,龍溪比不上湖興,照樣熱鬧。說:

    「徐文,你兄弟可是個人物!為了他,我可是連張漢春都得罪了。農桑口是沒戲了,現在就看陸胖子怎樣了?別皺眉頭,陸胖子雖然是個戇胚,但他心直口快,與你兄弟性情相同。常言道,人心換人心,五兩換半斤。當年,陸胖子一下搭上了筋,把林木森捧在手心像個寶貝護著。讓你兄弟多走動,多摸順毛,他就吃這套!」

    徐文想想也是,乘他對「匿名信」的看法得到陸寶林的肯定,態度大變;只要陸寶林開口,立刻支持。

    王新宇正苦思方案時,二十六日,「北山」來人了。

    由所轄的地委副書記親自帶隊,開來了四輛小車,灰色的「吉姆」、褐色的「伏爾加」、草綠色吉普。江蘇的工業比浙江強,公社都配備上了吉普車。平日不覺得,今天四輛小車齊嶄嶄停在縣革委會院子裡,真讓人眼睛一亮。

    江蘇來人領隊是地委副書記,前來拜會湖興縣革委會。陳紹泉接到馬天民的電話,決定親自會見。國人注重禮儀,君子之謙。江蘇來人級別高,態度端正,對事件很慎重。陳紹泉、馬天民坦誠相待,與江蘇客人商榷後,通知沈心田、王宏銘和陸寶林去縣革委會開會。同時,通知王新宇帶「縣工作組」返回湖興,匯報工作。

    下午,王宏銘、陸寶林陪同北山公社革委會主任和北山西港大隊黨支部書記老董等人來到了龍溪公社。

    根據兩地領導的商榷;「九.二二專案」案情核實與處理如下:

    北山公社西港大隊原革委會主任鄧光明假借災荒,獲取龍溪公社太湖大隊原黨支部書記王建民的同情;兩人跨省勾結,於一九七二年九月二十二日,鄧光明以三船木料換取王建民四船糧食。在交易開始前,被龍溪公社「治保會」當場捉獲。雖然本次交易未成功,但他們的非法行為已嚴重地破壞了國家的「雙統」政策,造成極其惡劣的影響,干擾、破壞了「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的大好形勢!經縣革委會批准,決定對「九.二二專案」的首犯鄧光明、王建民批捕法辦(將由兩地政法部門分別處理)。所有參與人員都將進行「學習班」教育並按涉案程度給予處罰。所有非法交易物資一律沒收。

    王宏銘宣讀完決定後,解釋說:

    「沒收非法交易物資,本來應由兩地各自處理;考慮到運輸問題,北山公社同意將木料交予湖興縣處理。經湖興縣革委會研究決定,留下部分木料(百分之六十以內)用於龍溪公社的生產建設;其餘木料交縣物資部門。非法交易的糧食,全部沒收;作『戰備糧』交縣糧食局。縣糧食局考慮到處理北山公社木料的『經濟支付』;經縣革委會同意,將此批『戰備糧』支援北山公社,開展『農業學大寨,向荒山要糧』的革命工作。」

    繞了一大圈,「九.二二專案」的「木料換糧食」進行了公開交易。不完美的是,西港大隊所得到的糧食少了(只得到二船糧食),但北山公社得到了(「清查」時轉移了一船多,也還有三船多糧食)。太湖大隊扯個「二(船糧}比一(木料)」,漁業大隊是「二.五(船糧}比一(木料)」。但縣物資部門和龍溪公社得到了木料。這也是人民公社的優越性。在大是大非面前,人的因素第一,「九.二二專案」之中,兩地最堅決、最無奈的是鄧光明、王建民的批捕法辦。

    北山西港大隊董支書小聲告訴林木森:

    「老鄧自首後,西港大隊的社員把公社圍得水洩不通;老人、婦女還有孩子打頭陣,口口聲聲要拚命,公社『治安大隊』根本出不了門。老鄧一見,急了,指著門庭的樓柱說,『你們不退出公社大院,我就撞死在這裡!』他是個說到作到的血性漢子;西港的人才退下,大家還是輪流守在公社大院的附近。老鄧便對縣公安局的人說,『讓我穿上公安制服,我們乘天黑走。』第二天。西港人一看,老鄧不在,又要鬧到縣裡去;公社再三勸阻,說『你們越鬧得大,事情也越大,老鄧的罪名就更大。』我也說,大家還是回去寫材料『保』他吧……我說寫材料『保』他,是眛著良心在說謊,可事情出了,總要有人來擔承……縣公安局的人說,『老鄧包攬了所有的事,怎麼問他怎麼承認,就一句話,去龍溪把西港的人要回來。』血性漢子呀!」

    西港大隊的人把糧食裝上船後,堅持要連夜返回,王宏銘便讓繭站食堂提前開晚飯。望著十幾個大口吞食的漢子,「治安大隊」的人相互看看,把桌上的菜移送過去。

    「謝謝!對不住了……」一個西港的漢子說,「不要菜,不要菜,這是我們吃的最後一餐飽飯了。」

    有人接口說:「就是。前幾餐想著家裡人挨餓,吃著飯,心裡在淌淚。今天想著回家去挨餓,心裡還是在淌淚。」

    趙小龍說:「你們吃,吃不完帶上路上吃。」

    「治安大隊」的人都放下了筷子,離開了食堂。

    吃完飯,西港大隊的人圍著董支書說個不停。董支書便來找林木森。

    「沒辦法,林主任,求你幫個忙!大家都想見一下王支書兄弟倆。你放心!我們只在門外告個別。決不滋事!」

    林木森想了一陣,說:

    「董支書,王建華就不要去見了;他還沒定性,免招惹些口實。」

    為防意外,林木森還是讓趙小龍集合了「治安大隊」。

    董支書領著十幾個西港大隊的人來到「關押」王建民的屋前;他們齊刷刷地跪倒在地,磕了三個頭。

    董支書說:「建民大哥,你的大恩大德,西港人永遠記得!你放心,從今起,你的母親兒女就是我們西港人的母親兒女,你的夫人就是我們西港人的嫂子!」

    王建民立在窗前,雙手緊攥窗欄,沒說一句話,淚水順腮而下。

    在場的龍溪人都扭轉頭去,不忍睹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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