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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248鉆進罾網 文 / 兔四哥

——    記住哦!

    翠波湖與碧波湖就像一對柳樹葉,呈八字形展開;兩湖相距二百多米,由條碧翠港相連——/碧翠港比龍溪河還寬,說是港,是與碧、翠兩湖相對而言的。林木森在良種場時,隔河看過北岸的漁業大隊「岸上居住村」。河邊停泊著大大小小的船,堤岸-片房屋,參差錯落,高低不齊。村莊被碧湖港分成兩爿,碧湖港向北連接龍溪的第三大湖——躍龍湖。

    從公社出發,一條機耕道向東;過龍溪大隊,躍龍北港新橋,躍龍大隊便到公社的農機站,拐向南不到三百米便是「漁業大隊大隊部」。這裡的老村名叫張家滸,原屬躍龍大隊;有二三十戶人家,大多姓張。五八年公社把散居各地漁民集中,成立漁業大隊,由張漢春任支書;大隊部便暫時設在「張氏宗祠」。大隊部曾經三次說改建;頭回是五九年,考慮孩子的成長,建了小學;二次是六二年想到「五保老人」的孤苦,建了「幸福院」;六三年張社長親自籌辦,-切就緒,因「漁民新村」規劃的地基分配引起「張姓」和外來戶的爭執,張漢春把建材作了「協調用料」;弄得張社長啼笑皆非。

    「張氏宗祠」,現在應當叫「大隊部」;二進三開間,院庭很大;牆壁斑落,門窗板壁屏障連附梁都被陸續拆除,作了修船與補屋的材料。空敞的屋裡放著七八張款式各一的桌子,三四個木櫃,十幾張坐椅和條凳。前廳堆放著竹高,繩索,網墜,浮筒等雜物;廂房堆碼著桐油,膩子粉,補網線及修船工具。

    張大發坐在屋內居中的辦公桌前,頭仰太師椅背,臉上蓋了一張報紙,雙腳擱在桌子上,打著響亮的「牛皮鼾」。

    大隊主任張水旺呆坐一邊,愁眉不展。他和張大發可謂「鼓.槌一對」。張大發矮墩墩,大肚能容,天坍下來他會瞇著眼瞧瞧哪塊雲彩軟一些;張水旺削瘦的長高個,屁大點事就掛在臉上。

    昨晚,張大發從王家蕩狼狽逃回,洗把瞼,摟著驚恐不安的老婆在溫柔鄉里發洩了一番;說,「爹死娘嫁人,聽天由命!」起床,照吃照喝,到大隊部,人聲沸騰,他只說是,「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該幹嘛幹嘛,皇帝不急太監急,頂*事!」大家以為張大發胖肚子裡有招數,散了。誰知張大發門都不出,也不理事,酣然大睡。

    張水旺可是愁腸百結,短短半日,削瘦的個憔粹得連腿都邁不動;木料沒見著,口糧也沒了,還會受處分。「偷雞不成蝕把米」,當時聽王蓮花一句,就算不守信用,也不至於落得雞飛蛋打!他如坐針氈,也想睡一覺,可眼睛鼓得像牛卵,怎麼也閉不上。突然看見林木森推著自行車進來,略一怔,馬上去推張大發。

    「又有什麼屁事!」張大發惱火地說,「老子剛搬進一座五開間三進四廂房的宅院;正合計是否加一層,超過趙洪權那個**王八蛋……你、你怎麼啦?」

    順著水旺的眼神,張大發馬上跳起身;伸出雙手,說;

    「林主任,大駕光臨!快,請坐!水旺,倒茶呀!來,抽煙,抽煙。」

    張大發讓出太師椅;林木森卻從一邊拖過一把椅子坐下,接過煙,點燃,笑著說;

    「不用客氣。張支書作夢都在蓋房子,好辛苦喲!」

    「就是作夢蓋高樓,所以白辛苦。」張大發呵呵一陣笑,說,「林主任,老王怎麼樣?公社幾時讓我和他作伴?媽的!羊肉沒吃惹身騷。把社員們都害了!」

    「張支書,你我也風雨同舟一場,我的為人你也知道。我實話直說,建民哥讓我捎句話,事情由他扛。讓你把漁業大隊安撫住,千萬不要扯到建華身上。事與願違,沒辦法,只有保一個算一個了。你說呢?」

    張大發一怔,望著林木森,半晌才說;

    「我知道林主任是講義氣的漢子!剛才我叔叔打電話來,再三交代讓我不為難你。林主任,王家兄弟是為我們漁業大隊好,反讓我們給害了!建華本來就與漁業大隊沒關係,就是有,憑建民這句話,我也會認了。我的事你不好扛,也不能讓建民一個人扛。林主任,我作了準備,還是把事情攤開算了。」

    林木森放心了;張大發這些人有一共同特點,草莽英雄,宗尚義薄雲天。

    「怎麼搞成這樣?據我瞭解,張支書也太張揚了吧?」

    「他姆媽的!打魚人落入罾網裡。林主任,我也不想張揚,要木料的太多了。船要修,屋要蓋,眼看又到冬天了。去年是暖冬,今年肯定冷。一場大雪,漁業大隊又要壓坍多少戶屋呀!」

    張大發見林木森不吭聲,拍了自己腦袋一下,說;「事情我有責任。建民找我商量時,再三叮囑要『暗地串聯,小心組織』;我開始也只想湊上萬把糧,弄二船木科就行了。你也知道,漁業大隊吃『返

    銷糧』,社員們買賣些糧食很正常。當時我還規定了二條;一,不許外說,二,所換的木料一半歸大隊用,把船修修,拆換下些破舊木料釘扇門.湊個窗也能用。可誰家能有幾百斤餘糧?他們去找親戚朋友借糧。荷葉包菱角;事情慢慢傳開了。這個請,那個叫,都讓我上家去喝酒。開始還編個借口,說是老人生日、兒女訂婚,後來乾脆說,『張支書,上我家去看看,家裡房子要塌了!』我這個人最壞的毛病是貪杯!一端酒杯,不醉不放;三杯下肚,拍胸脯說,『行!你家也弄二間屋木料。』酒-醒,跑去返悔;人家說,『不行呀!我糧食都買好了。』我忙讓會計一統計,五船糧了!

    「我找到建民,說,老王,我犯『冒進』了!他也為難;收誰不收誰呢?建民問我,『你這樣地折騰,公社沒人找你嗎?』我說,『沒有誰來問。』他說,『真邪氣!左一個運動,右一個運動,怎麼這麼大的動靜,反沒了運動?』我倒很樂觀,說,『有沒有這種情況?公社可能有意裝作不知道,讓我們去換;整個湖興,最缺的就是木料。公社是不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讓我們『自力更生』也不一定!』真的,林主任,『漁民上岸』從六三年喊起,規劃了二三年,頭三年還撥了些建材,可一年比一年少;這幾年乾脆話都沒一句了,今年更加厲害,連修船的指標都買不到木料。修不了船,漁業大隊喝西北風呀!建民說,『一個羊是趕,兩個羊是放;拼了!總不能看著人家沒飯吃。』我們反擔心『北山』有沒有這麼多木料。

    「建華拍了一封電報;老鄧來了,他說,『沒問題,就是拆了屋也要先填飽肚子!』於是,我們合計了一下;我們的船小,最大的也只有五噸,『闖太湖』不敢多載。浩浩蕩蕩地弄支船隊去,太顯眼。木料大都又是樹幹,又不能扎排,還是『北山』用大船載到王家蕩;十里蘆葦蕩,港汊又多。他們把木料卸在蘆葦蕩,裝了糧食先走。又挑了日子,挑來揀去,八月十五最合適。沈書記、王主任去城裡開會去了,大家都忙『過節』;龍溪河上船少,月亮正園,又不要點燈……

    「現在想想,我還真冤枉了王蓮花。前天的中午,王蓮花來了,說也要換木料。我還怪她太貪婪;說,『你家已有二間瓦房,先讓別人有處遮風擋雨的地方,下次吧!』她蹩紅了瞼,長歎了一口氣;臨走前說,前兩天,萬豐趙支書上家來了,不知向寶林說了些什麼;寶林就扯瘋似地帶了『人武部』的人,還集合了『治安大隊』到高安大隊訓練民兵,抓『治安工作』去了。還說任務重大,可能『中秋節』也不回家;張支書,他是不是有病了?王蓮花明明白白在通風報信,我的腦袋己糊塗了,一聽樂得不行。真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東風』來了!高安大隊不在龍溪港邊;這條水路更暢通了!誰知道是張『罾網』!昨晚,有位朋友捨命相告,建華忙出湖去攔『北山』的船。建民讓人領著我拐進港汊;船剛到兆豐,聽蘆蕩嘈雜聲一片,我知道出事了……」

    「你們去了多少船,船都回來了嗎?」

    「裝了五船糧,跟著去了七條船;臨動身,水旺說,不行!『十二金牌』上太湖,剎氣太重!又加了一條船,湊個『十三太保』。和建民他們一會合,他們有二條糧船。我當時心裡就『咯登』一下,心想怎麼湊成一個七零八落。建民說,『我有條船在湖邊,這樣吧,再撐條船過去。』好在撐開了領路船,要不我這條船也出不來。哦,哦,我們糧船就回來一條,空船回了五條。還有七條船扣在龍溪繭站。你說這些人,陸寶林調來三四十人,可只有四條船;王家蕩港汊多,蘆葦密,糧船行動不了,空船輕,隨便一鑽,找個地方一躲,陸寶林還會搜蘆葦蕩?唉——」

    瞧他懊喪相,林木森點了一句;「空船夾在糧船之間,怎麼逃?」

    「對!對對。這下我想通了。行,漁業大隊沒孬種!」

    「人呢?人都沒事吧!」

    「人都沒事;水旺讓人去繭站看了,沒回家的都在繭站後院搬木頭。他姆媽的!老子連木料摸都沒摸一下……」張大發突然上下打量林木森一眼,雙手抱拳,恭敬一揖,說,「行!就憑你問船問人的安危,我服了。你說,讓我怎麼辦?」

    林木森是又氣又惱又好笑,說:「我還想問你,讓我怎麼辦?去年我也闖太湖用糧食換木料,船陷淤泥灘;鬼使神差被『東風農場』救了,鬧了個『軍民漁水情』。但我們畢竟是為了生產隊建蠶房。你們呢?」

    「『漁民上岸』也是黨的政策呀!木森兄弟,漁民一年四季窩在船上,生活多難;你去看看村裡的女人,個個都是磨盤屁股、外八腿,長年盤著在船上,磨厚了屁股盤蹩了腿。媽的!抱老婆睡覺整條船都晃悠,生個孩子從小就一根繩栓著;要是船好,下雨颳風還能熬;進入『黃梅』,被子都是潮潮地。船不好,四處透風漏雨,簡直是在住水牢……」

    雖說張大發有些誇張,想到困在淤泥灘時的狼狽情景,林木森感觸了,說;

    「公社不撥了屋基地,百分之八十七的漁民已上了岸嗎?」——記住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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