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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中玉、林木森的《龍溪公社農田規劃、改造方案》第二天一早就放在沈心田與王宏銘的辦公桌上
沈心田望著不時摘下眼鏡擦揉眼睛的良中玉歉疚地說：
老哥呀如果在龍溪累病了我可沒臉去見我姨姐姐了
他倆是連襟；雖然是工作上的談話仍含有一種互敬互助的親情
良中玉說：心田你應該知道我如果讓我沒事做才叫受罪你先看看看這報告心田我算是不辱此行不辱此行呀
待沈心田看完放下《方案》滿臉微笑良中玉輕呤道：
心田真是『十步之間必有莪草；十宅之邑必有俊士』別謝我是你發現了一個人才
沈心田一笑指著《農田規劃、改造方案》問：三人行必有我師焉此人怎樣
良中玉說：三個副主任兩位革命熱情可嘉衝鋒陷陣可畏；定是王主任的左右手統籌全面唯他可行心田八個字『孺子可教後生可畏』怪不得肖楊一直耿耿於懷總說你『耽誤了一個人的前程』只是……年青氣盛難免心浮氣燥；心田千萬不要把他捲進『漩渦』裡去
沈心田說：老哥我正有此意；肖楊哪知我的一片苦心陸寶林等人一再推薦他去『政工、政宣』部門我壓著不同意一個初露鋒芒的青年在政治上吃了『冤枉』跌了跤；加上背負家庭包袱想急於表現；遇上事又會有顧及畏首畏尾蹩屈在心裡難免會心浮氣燥現在這才是他的用武之地老哥有機會你帶他一段時間教他兩手
良中玉說：只怕我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心田『九.一三』雖然暴露了政治路線上的一些缺陷**已讓周總理注重經濟建設但經濟建設不同於政治運動不是簡單地光憑熱情和口號就能發展的如果單憑扛紅旗打大會戰行全面鋪開就精力有限了經濟建設要有完善的基礎根基要有先進技術指導更需要強有力的經濟支持就說眼下的『農規、改造』公社連地形地貌都沒進行勘察水源資料、歷年水利全憑記憶就要開工還要形成一個轟轟烈烈的局面心田躍龍湖就是教訓呀
沈心田說：老哥我正因如此而犯愁這下好了有了『龍溪東環主幹道』今年可以扺擋過關了
良中玉嘿嘿一陣笑說：扺擋過關心田連你都是這種心態可見又是一場虎頭蛇尾打個招呼這匹千里馬可不要輕易套籠如果有困難就讓肖楊領去
沈心田說：老哥是千里馬就不會套籠
良中玉說：是肯定是昨天林木森說『作農田規劃不像畫張遠景圖一氣呵成怎樣漂亮怎樣畫作規劃直接涉及到落實一筆下去社員們就得用汗水去完成』他感到有些不堪重負心田難得呀你有這麼一個人能有『智者不惑仁者不優勇者不懼』的品質好好地培養決不冤你呆在龍溪的十幾年
沈心田說：知我者良中玉也不過我得把他關在後院裡
倆連襟正談得熱火；王宏銘敲門進來很高興地揮動手中的《農田規改方案》說：良老師謝謝沈書記看過良老師這份《方案》嗎『龍溪東環主幹道』是拿得出手的一項工程要是縣裡能批建躍龍、錢北兩座橋就完美了
良中玉忙說：王主任對不起糾正一下報告是我根據林木森的提議寫的
王宏銘翻前看後都沒林木森的署名：一想感動了良中玉真是一片苦心先不署名遞上《方案》；好說出是林木森的；不好良中玉承擔
怎樣制定《龍溪公社農田規改方案》王宏銘也是傷透腦筋
農田改造項目必須切符實際的工作；公社召開農田規劃、改造會議時各大隊有明顯的牴觸情緒；但大家誰也不吭聲都埋頭抽煙江南春早一聲大干快干轟轟烈烈的場面如果不能及時收陣就會把農業生產的環節打亂倉促收場甚至會影響一季的收成農業學大寨是學精神：三戰狼窩掌的英雄壯舉在龍溪是做不出來的現在越來越形式化；與沈心田一樣許多話王宏銘是決不會輕易說出的於是他唆使沈心田請來了良中玉；一九六三年湖興地區制定治理太湖規劃時良中玉就是設計人員之一王宏銘希望他能站在反動技術權威的立場上想出一個辦法真謂它山之石可以攻玉現在農田規劃、改造的方案出來了即有大干的場面又有都干的氣勢；對地、縣有了政治交代對大隊也有經濟交代
沈心田說：宏銘看來你對這報告比較認同；是不是召開『農規指』會議討論一下
王宏銘表示贊同
這些林木森渾然不知他整天關在205忙著測繪、分解龍溪公社區域圖良中玉的資料圖紙基本都轉到這裡攤得滿屋都是；好在食堂裡有徐桂香惦著要不一日三歹都忘了
晚上張愛玲提了一大包東西來到205
張•；•；•；•；•；•；您來了林木森顯得有些窘澀
原來大才子連招呼都不會打張愛玲笑了說真的叫什麼好呢叫名字有失規矩；叫嫂子早了一點；叫姐姐好不好儂不有了蓮花姐桂香姐再來一個愛玲姐吧
•；•；•；•；•；•；請坐愛玲姐林木森憋了半天臉都紅了在嗓眼裡叫了一聲忙收拾滿屋的資料圖紙給張愛玲騰出坐的地方
張愛玲說：不要忙儂不要忙儂都來了幾天阿拉還是第一次來看儂這是阿拉的准婆婆吩咐送來的全是些吃的她老人家想讓儂到家裡去吃飯宏銘說木森是來公社工作的又不是來龍溪走親戚木森儂的生活上有什麼需要嗎宏銘說如果木森生活上有委屈就是儂張愛玲的失職不倒水真不要倒水宏銘說……
張愛玲故作姿態可怎麼也繃不住了；爽朗笑聲把林木森也感染了天下知青是一家倆人對視舒心地一笑感覺融洽了說話自然了能平靜地對話心胸是坦誠的
張愛玲說：『農規指揮部』昨天開了會通過了儂提出的工作方案這二天就要準備動工；宏銘想讓儂去現場作工程規劃讓阿拉問儂有什麼意見
林木森忙說：沒意見不過我糾正一下這方案是良老師提出的；我只不過提供一點數據•；•；•；•；•；•；
張愛玲說：好了儂倆人都一個腔一個方案也推來推去宏銘問區域圖進展怎樣了讓儂著手一下『東環主幹道』的測繪圖紙
林木森說：『東環主幹道』的圖紙己準備好了
林木森從厚厚的一沓圖紙中翻找；張愛玲在雜亂的字紙中是到一張題詩她一看心有所悟乘木森不注意悄悄疊起藏於口袋
張愛玲說：儂怎麼要繪製這麼多圖
林木森說：我聽了『測繪班』兩堂課發現『學員』的基礎參差不齊；為避免他們測繪發生誤差我打算讓他們把圩垸港汊都分開製圖這樣綜合他們的數據也審核了數據這是『東環主幹道』的圖紙
張愛玲說：別給阿拉看別給阿拉看儂是不知道在學校阿拉最不喜歡就是幾何課還有地理好了公事談完了木森問儂一件私人問題朱麗雯怎樣這絕對不是宏銘說的
張愛玲見林木森欲言又止補充道：麗雯在公社這段時間與阿拉關係很不錯與她相處時她總提到儂木森阿拉的這個問題只限於阿拉倆人之間討論；還有木森阿拉保證決不帶出『205』
林木森說：她是一個……•；怎麼說呢麗雯有思想有獨特的見解對人熱忱人也聰明還漂亮加上優裕家庭環境還有身價不菲的『關係』顯赫的靠山……總之好人一個
儂把這麼多優點歸羅到在一個人身上足已證明她在儂心中的份量；阿拉不明白儂為什麼又要……張愛玲斟酌再三說要疏遠她
林木森說：疏遠沒有啊
張愛玲說：沒有儂來這幾天去看過她嗎
林木森報於一笑說：：不談她好不好
張愛玲見林木森滿臉惆悵眼露傷感便轉開了話題
第二天張愛玲作了二件事；一是讓人從繭站雜物間尋出一張繭樣台整修後放進205使林木森有張繪圖工作台二是去了趟萬豐小學把林木森的那句詩交給了朱麗雯
朱麗雯把弄紙片整整二日；終熬不住返回錢北在爺爺的房裡找出（唐詩集》查到此詩句出自李商隱的《無題》；全文為：
來是空言去絕蹤月斜樓上五更鐘
夢為遠別啼難喚書被催成墨未濃
蠟照半籠金翡翠麝薰微度繡芙蓉
劉郎己恨蓬山遠更隔蓬山一萬重
沉呤數遍遂字祥究；明白林木森摘錄的詩句的典故是詩中劉郎入天台山採藥遇仙女結為眷屬後離開；相思能重逢可蓬山無尋蹤朱麗雯的眼淚黯然而下
朱麗雯連夜給父親寫了一封信表明女兒己有意中人決意解除和徐劍峰同志的口頭婚約；懇請成全
第二天朱麗雯把信直接交到龍溪郵電所櫃檯上；看著信封被蓋上郵戳放進郵件袋舒了一口氣轉身去了龍溪繭站
205房門一把鎖徐桂香見到朱麗雯笑得嘴都合不攏忙說：
木森剛走；他帶著公社測繪隊到太湖大隊去了公社決定十二月十六日舉行『東環主幹道』的開工誓師大會木森要負責整個工程的規劃；打『前站』去了木森放了片鑰匙在我這裡要不你進去坐會上去歇歇上去歇歇一會我給你送開水來
王琳也不在；說是姆媽病了回城半個多月了朱麗雯滿腹的思念只好向空無一人的房間訴說了……
此時朱麗雯真正地領悟了李之儀的《卜算子》：
我住長江頭君住長江尾
日日思君不見君共飲長江水
此水幾時休此恨何時已
只願君心似我心不負相思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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