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對於林熙這個新晉的弟子非常欣賞,但談起「風暴之門」的事情,涉及到宗派大事,神宵宗副掌門立即就顯得非常嚴肅。
這並不是一個開玩笑的事情,仙道大世界已經太平很久了。如果真的發生這種戰爭,那將是所有人都不願意看到的。
「難道副掌門也認為,這件事我們做錯了嗎?」
感覺到「副掌門」聲音裡一絲苛責的意思,林熙心中也不禁泛起一絲不服和怒意。
當一個人賭上自己的生死,去努力維護自己出身的宗派,結果受到的卻是自己宗派的苛責和不理解,這讓林熙難以理解。
別人也就罷了,但是做為神宵宗的副掌門,難道連他也看不清楚嗎?難道為了所謂的「仙道大世界」的和平,就一味委曲求全,犧牲自己,捨棄自己嗎?
而且,即便是真的這麼做了,就一定有用嗎?
「難道掌門也認為我們做錯了嗎?難道你也認為我們這些人應該犧牲掉?難道我們應該把那兩名弟子,送給太元、兜率嗎?如果當日我們退讓了,難道副掌門你認為今天的結果,就會好上許多嗎?」
林熙的聲音有些激動,眼眶中微微有些血紅。
做為門派弟子,面對一派位高權重的副掌門,說出這種話,已經近似於有些冒失,甚至於是不尊重了。
但林熙已經顧不上這些。
「風暴之門」的事情,並不只是他一個人,還有其他的同門,海聖王,王義夫、周仁禮、劉欣、東方儀,孟青,孟龍……。許許多多的神宵宗弟子。
在那個時侯,大家其實有很大機率回不來的。當所有人賭上自己的生命,去維護門派榮譽的時候,難道宗派的回應就是一句「你們惹下了滔天大禍」?
如果李仲道是這種態度,林熙並不奇怪。但如果連他一向敬重的副掌門也是這種態度,那未免太令人齒冷心寒了。
林熙心中不服,更多的是憤懣!
「哎!這小子……」
看到林熙這種激動的樣子,神宵宗副掌門心中也不禁有些頭疼。本來只是想嚇唬嚇唬他。讓他低頭認個錯而已。真的有這麼難嗎?
「真是個執拗勁啊……」
雖然心中對於林熙的頂撞。稍微有些生氣,但另一方面對林熙,神宵宗副掌門心中又多了幾分讚賞:
「這小子,雖然脾氣臭了點,不過,倒是個可造之材。別的不說。至少對於宗派,他還是有感情的。日後,也不用擔心他會反出宗派。對神宵宗不利。」
越好使的刀,殺起敵人來,雖然好使。但傷起自己人來,也非常的利索。
對於宗派而言,資質好的弟子故然極受重視,但如果苦心栽培,卻養了一匹白眼狼。那對於宗派絕對是一種重創,是誰也不願意看到的。
在仙道大世界,由於種種原因,每個宗派幾乎都有叛出門派的弟子。這已經成為宗派界的一個常態了。
普通弟子也就罷了,但核心弟子卻不得不重視!
「好了,你這小子,如果我認為你們錯了。就不會在長老議會上為你們說話了。更加不可能到現在還沒給你們任何懲罰……」
副掌門懸浮在虛空中,負著雙手,淡淡道。
他的聲音平和不少,這已經是他做出的最大的讓步了。身為副掌門,哪怕對弟子再欣賞,也是不可能向弟子認錯的。
說話很有很多的藝術,這就是其中的一種。
林熙怔了怔,看了眼神宵宗副掌門,若有所思。副掌門這翻話,其實已經是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林熙心中的怒氣,頓時消了不少。
「處理問題,有很多種方法。並非只有硬碰硬的對抗一途。而你們選擇的,恰恰是最激烈的一種,這一點,你承認嗎?」
神宵宗副掌門淡淡道,聲音中有一種無形的力量,令人不自覺的傾聽,並且思考。
「弟子知錯。」
林熙低下頭。
既然副掌門已經讓步了,他也不會咄咄逼人。非要逼他承認,在「風暴之門」他們做的全是對的。
「你知道就好。」
副掌門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一絲微笑,聲音也更加緩和了。
「原則性的東西,半步不讓,硬的像石頭。但一些細節,則見好就好,懂得進退」,這是神宵宗副掌門欣賞林熙身上的另一個特點。
一味只知道頂撞,再有包容心的人,也難以忍受。沒有人能容忍一匹完全不受控制的「野馬」。
「林熙,第一次我們見面的時侯,我教過你一句話,『只要實力足夠強大,你就能踏踐和無視所有仙道界的法則』。現在,我再教你一句,『在你足夠強大之前,任何事情都是有代價的』!」
神宵宗副掌門沉聲道,聲音擲地有聲。
「!!!」
林熙心中狠狠的震動了一下。
副掌門的這翻話,並沒有什麼太出奇的。但在林熙看來,這更像一個長者的經驗之談,是對晚輩的一種告誡。
林熙接觸「仙道大世界」的時間還太短,層次也很低。遠沒有達到副掌門這種高度級別。也並沒有經歷過仙道大世界的那種「波詭雲譎」。
所以,副掌門的這翻話,對於林熙來說,就格外有深意。
林熙一動不動,若有所思。
半空中,神宵宗副掌門默然不語,他的目光望著林熙,在觀察他的反應。
良久,林熙點了點頭,恭聲道:
「多謝副掌門指點,弟子會謹記心中。」
「嗯。」
神宵宗副掌門臉上不動聲色,心中卻滿意的點點頭。微微皺著的眉頭,也舒解開來。
像林熙這樣的仙道弟子,因為天資卓絕,天賦異秉。對於普通人來說,就是真正的天才。他們修煉的速度奇快無比,年紀輕輕就擁有遠超同齡人的成就,所以也因此自視甚高,養成了極為孤傲的性格。
對於宗派來說,他們超卓的天賦,故然深得宗派重視。但是那種孤傲的性格,也是禍患之源。
所謂過剛易折,很多天才都是這麼夭折的。
古往今來,仙道大世界的天才舉不勝數,但卻並非所有人都成長為最終的仙道霸主。更多的人都是中途隕落了。
神宵宗副掌門並不希望,林熙也是其中之一。
「風暴之門」的事情,林熙等人的作為,確實令人欣賞。但若是一直這麼持續下去,並且不斷的發酵膨脹,那麼遲早有一天,連神宵宗也壓不下去的時侯,不但林熙要完蛋,整個宗派也要深受其害,跟著完蛋!
宗派為什麼壓下對林熙的獎勵?就是因為這種事情,故然不能懲罰,但也絕對不可鼓勵。否則的話,長此以往,人人傚尤,神宵宗必定深受其害,成為仙道大世界的眾矢之的。
「任何事情都是有代價的」,這翻話並不是讓林熙不要和太元宮的人作對,而是希望他能夠多多思考,多多考慮後果,三思而後行。
一個更加「成熟」的林熙,對他自己,對整個宗派都是有好處的!
「風暴之門的事情後,我們和太元宮、兜率宮、太阿派,私底下是暗流洶湧,再也沒有可能保持以前表面上的平靜了。神宵宗雖然強大,但也還沒有強大到,可以以一派,對抗三大門派地步。」
神宵宗副掌門見「教育」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也就見好就收,直奔主題:
「解鈴還需繫鈴人,林熙,這件事情是你引發的。所以,最後也需要你來彌補。這是長老會的決定,也是我的決定。」
唰!
神宵宗副掌門手指一彈,一道流光破指而出,居高臨下,飄向林熙。林熙手掌一抄,低頭看時,卻是一副巴掌大小,裝幀精美的金邊信封。
「這是什麼?」
林熙眉頭微挑,看著手中的信封。
「仙羅派有一名弟子,突破到了仙道境,成為了真傳弟子。按照仙道界的慣例,要邀請比較親近的宗派來觀禮。這是他們幾天前發過來的一張請柬。」
神宵宗副掌門淡淡道。
林熙眼睛微瞇,瞳孔上倒掛著「請柬」,腦海中閃過許許多多的念頭,突的脫口道:
「副掌門想讓我去仙羅派?」
「呵,你倒是挺聰明。」
神宵宗副掌門微微點頭,笑道:
「太元宮的狼子野心,我們並非不知道。不過,明面上的勢力不是他們的對手,這也是不爭的事實。只不過平時的時侯,還有周旋一些,但是現在,出了北部冰原的那件事情後,我們已經沒有迴旋的餘地了。」
林熙傾耳傾聽,露出認真的神色。
「……既然我們神宵宗不能單獨對抗三大宗派,那必須要那找盟友。太元、兜率、太阿三派,不止對於我們神宵宗是威脅,相信對於其他宗派,也是一樣。這樣,大家就有了聯盟的可能。本來的話,這件事情也不能做的太明顯,我們也找不到合適的時機,但是仙羅派恰恰在這個時侯,送來了這張請柬。」
神宵宗副掌門伸出一根手指,點了點林熙手中的請柬。
「可是,我只是一名普通弟子,以我的身份,不太適合吧?」
林熙皺了皺眉頭。
在林熙的理解之中,宗派聯盟,這至少都長老以上級別,才能談的。他一個小小的內門弟子,人微言輕,就算過去又有什麼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