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長老很少管束宗內的事務。然而一旦他認真起來,五雷派內就沒有人可以抗衡得了他。
「是的,大長老此事千真萬確!」
林熙也不敢怠慢,這位大長老給他的感覺非常強大,也非常恐怖。他從懷裡掏出當初祛毒時留下的一些殘漬,遞了過去。
大長老湊到眼前,看了看,又嗅了嗅。五雷派並不是什麼大派,也不擅長醫術。但是不是毒藥,他還是分得出來的。
放下那塊擦有毒漬的布帛時,大長老的眼中已經有了怒意:
「這件事情你知道是誰幹的嗎?」
此言一出,大廳落針可聞。所有人都摒住了呼吸。
「哼!」
林熙沒有說話,只是冷冷的望向了一旁的二長老孟鈞。孟鈞在大長老站起來的一刻,早就是眼神慌亂。看到林熙看過來,立即怒喝道:
「林熙你什麼意思?」
「我又沒說是你。你心慌做什麼?」
林熙冷冷道。這句話比什麼效果都好,眾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孟鈞。大家都是聰明人,孟鈞的心思,所有人都明白,只是不說破而已。
大長老卻並沒有去看孟鈞,只是看著林熙,聲音沉重如雷:
「林熙,回答我。」
「回長老,我只是解去了毒性。但並不清楚下毒的人是誰。」
林熙平靜道。他倒是有心借此扳倒孟鈞。不過,這件事情,確實沒有真憑實據。不過,儘管如此,但是經過他之前的一番「努力」,明眼人都知道,嫌疑人是誰。
大長老眼瞼眨了一下,那股如潮的氣勢又收了回去,緩緩的坐回椅中。他雖然看起來,又變成了一個普通老人,但沒人再敢小瞧他了。
「門派的少掌門被人毒害,此事不可不查。——孟鈞,這件事情,就交給你去做吧!」
大長老看了一眼孟鈞,大有深意道。
孟鈞卻心中一寒,他是聽明白了大長老是在敲山震虎,借此警告他:
「孟鈞知道,此事一定盡早查出。」
林熙望了一眼大長老,若有所思。
「所謂偷窺聖女之事,已經水落石出了,林熙的武功,大家也都看到了。那麼這次長老議會,也該有個結論了。大家重新表決一下吧。」
大長老淡淡道。這句話雖然根本沒有表明任何立場,但是話裡的意思,卻已經表露的明明白白。
這次長老議會是因為烈陽聖女的事而發起的,既然此事子虛烏有,自然也無從談起廢黜少掌門的事。大長老的意思,已經表露的明明白白。
「哈哈哈,既然烈陽聖女的事情,子虛烏有。那就廢黜少掌門的事,自然罷了。——我建議,保留林熙的少掌門身份。」
六長老韓世忠打了個哈哈,首先道。
林熙深深看了他一眼,一言不發。
「我也附議。」四長老段一眉淡淡道。
「我也同意保留他的少掌門身份!」
韋不平見勢不可為,也只能點點頭。
此時最不甘的,莫過於二長老孟鈞了。他的眼中掙扎不已,然而再不甘,在大勢面前,也只能低頭:
「我附議……」
這句話,說得極為不甘。
「我也附議。」
三長老林茹雲笑了起來。
「好吧。看來,大家已經得出決議了。」
大長老微微抬起眼睛,掃了眾人一眼,一錘定音:
「保留林熙的少掌門身份。另外,由於林熙武道荒廢了六年,所以,從今天起,門派給予林熙額外待遇。以補償林熙六年荒廢的時間。——林熙,以後宗庫中的東西,你可以盡量利用。不必受規矩限制。」
林熙大喜:「謝長老!」
這句話,毫無疑問為他以後濫用宗庫藥材,大開方便之門。以後可以毫無顧忌的使用宗派資料,而不用擔心被孟鈞指責、刁難了。
「好了,散了吧。」
大長老一句話,結束了這次的長老議會。他站起身來,毫不逗留,直接就走了。
「熙兒,我們也走吧。」
三長老林茹雲也站起身來,招呼林熙道。
「是,姑姑。」
林熙應了聲,回頭看了一眼孟鈞,一臉譏笑道:
「孟長老,下次召開長老議會,可要記得要找個好點的借口啊!」
說完大笑著,跟著姑姑林茹雲揚長而去,眨眼間消失在門外。
…………
卡嚓!
紅色的檀木扶手,被一雙鐵爪啪的一聲捏的粉碎,孟鈞望著林茹雲和林熙離開的方向,氣得臉孔都扭曲起來,異常的猙獰:
「可惡啊!這小畜生,氣死我了!」
辛辛苦苦準備的一場長老議會,沒有毀在林茹雲手裡,卻毀在一個乳臭未乾的林熙手裡,甚至連兒子都當眾被打得個半死。
孟鈞簡直肺都要氣炸了!
他歷來高高在上,哪裡受過這種氣!
「孟長老,何必生這麼大的氣?」
人影一閃,孟鈞身邊就多了一條身影。
「哼!受氣的人又不是你,受傷的也不是你兒子,韋長老當然可以說這種風涼話。」
孟鈞陰沉著臉道。
「嘿嘿,這小子今天居然可以逃過此劫,確實讓我有些意外。也不知他用了什麼方法,說服烈陽聖女。不過,要說他這個少掌門身份就保留下來了,那也未必。」
韋不平站在孟鈞身邊,一樣望著林熙離去的方向,目中閃動著陰險的光芒。
「你什麼意思?」
孟鈞心中一動,猛然轉過頭來。
「呵呵,孟師兄難道忘了,林熙可是快要十八歲了。」
段一眉也是微笑著走了過來。
「!!」
孟鈞得了這聲提示,身軀猛的顫抖了一下,隨即似乎想到了什麼,惚然大悟:
「哈哈哈,如果不是你們提醒,我都差點忘了。」
他的眉頭原本緊鎖,但現在不但眉頭舒展,連心中的怒火也瞬間平息。
「嘿嘿,二師兄終於想起來了。這回可不是我們刁難他。他要是不能做到,依然做不了這個少掌門。到時連長老議會都不用開了。」
韋不平陰陰笑道。
「呵,誰說不是呢?」
段一眉附和道。
三人相視而笑。
…………
掌教大殿外,人流洶湧。
林茹雲帶著林熙剛剛出來,人群立即哄的一下沸騰的。
「熙兒,你跟我來趟明雲殿,我有話對你說。」
林菇雲瞥了一眼人群,對林熙道。
「好的,姑姑。」
林熙似乎心中早有所料,聽到姑姑這麼說,也不意外,只是點點頭。
兩人穿過人群,立即到了林茹雲居住的明雲殿。
明雲殿是林茹雲住的地方,也是五雷派的六大長老殿之一。
進了大殿,林茹雲摒除了左右,剛剛坐下,茶也不喝一口,立即望著林熙道:
「熙兒,你老實告訴我,這幾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你怎麼可能突然這麼厲害,連王岳鶴都不是你的對手。還有,烈陽聖女怎麼會突然改變了主意?不要騙我說,她突然對你動了惻隱之心。」
林茹雲神色嚴肅,眼中也是前所未有的認真。
林熙沉默不語,這個問題他早就預料到了。他可以用一句「這才是真正的我」,來搪塞其他長老,卻矇混不過自己的姑姑。
林茹雲的神色嚴肅而認真,但林熙分明從這種嚴肅背後,感覺到了一絲真正的緊張和關切。他立即知道,她是害怕在這種實力急劇提升的背後,隱藏著什麼對自己不利的因素和企圖。
心中掠過一道暖流,林熙立即道:
「姑姑,還真是瞞不過你。其實我之所以能突然解去體內毒素,武功大漲,甚至說服烈陽聖女改變主意,全都是因為一位隱世前輩出手相助的原因。」
林熙把自己之前想過的一套理由說了出來:
在他重傷的時侯,正好有一位神秘同時又脾氣古怪的絕世強者經過。
他不止幫林熙解了毒,教給他強大的招式,還威脅烈陽聖女改變了主意,不再對付林熙。
林熙只說這位神秘強者,脾氣古怪,高來高去。就連林熙都沒見過他的真面目,所以林茹雲想見他更加不可能。
「真的嗎?」
林茹雲將信將疑。
林熙的解釋,並非盡善盡美,如果有心,還是能發現一些可疑之處。不過,林茹雲顯然出於愛烏及烏的心理,在潛意識中,就相信這種說法。
不管怎麼樣,林熙六年多一蹶不振。林茹雲內心不知道多少次,想看到這個侄兒真正崛起。如今奇跡真的發生了,林茹雲內心不知道有多麼的激動和興奮。
聯想起林熙前面十一年的天才表現,林茹雲更願意相信是林熙本身的天才,和他的厚積薄發,才突然如此的爆發。就好像弓拉到了極限,猛然爆發出來的一剎那。
「是的,姑姑。」
林熙回答道。他明明和眼前的女人,並沒有直接的親情關係。但不知為什麼,當面對她的時侯,林熙清楚的感覺到一種發自心底的尊敬和愛護,不願意她受到傷害。
這種情緒,似乎並不是腦海中,真正「林熙」留下記憶的影響。而是林熙和原本的「林熙」產生了相同的情緒。
林熙在林茹雲身上感受到的那份親情和愛護,讓林熙內心中已經不知不覺的,把她當成了真正的親人。
「熙兒,或許是我多慮了。——既然那位前輩不願意露面,那就算了。宗派界確實有些隱居的強者,脾氣非常古怪。你盡量不要惹怒他。」
林茹雲眉頭舒展開來,伸出一隻手摸了摸林熙的頭,露出慈愛的笑容:
「不管怎麼說,看到你今天這麼有出息,姑姑真的很高興。你父親地下有知,也一定會欣慰的。」
林茹雲眼中有些濕潤,也有些欣慰。那是長輩對晚輩的眼神。
林熙心中湧過一道暖流,他看著眼前這張臉孔。幾天的奔波,顯然讓林茹雲有些心神疲憊,林熙在她身上感覺到了一絲憔悴的味道。
冥冥中,林熙有種恍惚的感覺。腦海中,屬於另外一個世界的記憶,不知不覺中,即慢慢的模糊起來。而屬於這個世界的記憶,卻變得越發的清晰。
林熙知道,兩人的靈魂和記憶已經徹底結合。
「從現在起,我就是真正的林熙了!……」
林熙目光閃爍了一下,心中湧起一種全新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