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孟將軍……」李儒搜了搜嗓子道,「『勢』這個字,不知二位有何理解?」
方閒:「順勢而為,或者說借勢而為,此為上策。」
花鬢:「天下大勢,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凡事必有個趨勢,這個趨勢足夠大,可抵千軍萬馬。」
李儒一驚,連連道:「是儒多嘴了,原來軍師早有計議……」
軍師羞澀:「先生但說無妨,小女子只是紙上談兵,還沒有先生那麼深的火候。」
小舅子插嘴:「有的有的,你不低著頭說話會死麼,你進錯書了語嫣。」
李儒笑了一聲,娓娓道來。
「天下之人,有英雄霸王,就有貪慾奸人;有豪傑俠客,就有貪生鼠輩。且實際上不濟之人遠比英雄要多得多,可以說著世上大多是沒什麼才能的人,他們在做的,就是在觀察,觀察為誰效力可以長久,為誰效力可以利益最大化。」
「『勢』便由此引出了。儒當年效命於漢室,百官多是迂腐之人,只求得過且過,目睹過被十常侍害死的忠臣後,就更沒有人肯站出來說話了。儒也並非聖賢,雖心有不滿,當時卻也無能為力。直至後來,為討黃巾,朝廷引來了更大的一匹餓狼……」
「說的是董卓了。」小舅子盡力插嘴,不讓軍師有說話的機會。
「孟將軍所言不錯。朝廷分封世襲諸侯,久而久之。直管的軍力反倒少了,董卓這種大軍閥入朝,仗著兵權,算是將一切都野蠻地壓了下去,奪了大權。儒見他既有野心,亦有權力,且對儒很是賞識。一狠心,便先人一步,投靠於他。可以說。儒也是個小人,只能趨炎附勢,當這股『勢』大到一定程度。儒便會投身過去。」
「談不上小人,正常,正常,我們那邊這種事是基本的行為規則。」
「多謝孟將軍。實際上,朝中大臣多是這種想法,只恨自己投靠晚了,董卓從涼州調來了自己人認命官職。這讓沒了機會,才恨上董卓的。自此,董卓在朝中的勢已完成,無人能敵。一切歸於穩定。」
「這就穩定了?」
「儒說的只是朝中穩定了,天下卻還沒有。董卓的勢過大,擾亂了天下的秩序,侵犯了諸侯們的利益,便引出了十八路諸侯討伐董卓這種事端。儒當時勸過董卓。行事且低調一些,掌權便可了,言行還是要有所限制。可董卓持權妄為,幾番特意侮辱皇室立威,實是失策……於是,諸侯有了出師的名頭。紛紛前來,便引出了下一輪的勢……」
「諸侯間與董卓的勢麼……」
「不錯。十八路諸侯心中也沒有底氣,不知此番能否勝利,雖然嘴上說得忠義參天,然而卻一個個畏首畏尾,只求保住自己的兵力,能觀望便觀望。」
「嗯,袁紹知呂布厲害,就讓顏良文丑在老家呆著,借董卓的手削其他諸侯的勢力啊!」
「孟將軍說得太對了。當時諸侯不肯廢自己的兵,才鬧出了『單挑』這一齣戲。之後自華雄被關羽殺落馬下,呂布不敵桃園三傑後,董卓終於開始怕了,此時的勢便已悄悄離他而去。儒無奈,只得再出毒計,棄洛陽,逃向長安,再放言丟掉了玉璽……這樣一來,便完成了對諸侯們的離間,他們一個個衝進洛陽,只想找到那傳國玉璽……」
「嗯,心不齊了,打不了了。」
「不錯,後來諸侯心不齊,勢也就散了,自此雙方再度軍勢。再之後的事情,想必孟將軍也知道了,天下大事,壞在了一個女人身上。」
「女人怎麼了?」花軍師強勢插入,語氣略有不滿。
李儒驚慌死錯,連連請罪:「儒以偏概全,該死,該死……儒的意思是,哎呀解釋不清了……」
「呵呵……」語嫣撲哧一笑,「好個李先生,好歹是洛陽城的大才子,怎生這般失態?」
李儒面色花癡,竟是迷了。
癡你妹啊!!
突然間,一張彪悍南蠻臉擋在他的眼前。
「老李,有事說事。」
「……是是。」李儒搖了搖頭,繼續道,「後來曹操入朝,可謂是將這股勢維護得平平穩穩,無人能撼動。尤其在其官渡得勝之後,天下觀望之人便認定他有帝王之相,紛紛投靠,大至諸侯,小至士兵。那段時間,是曹操招攬人才,兼併諸侯的黃金時期。再之後,天下三分,其大勢仍在曹操手中,尤其是精英人才。蜀國僅有老將振邦,年輕一輩僅湧現出姜維一人。而吳國,也是僅有陸遜能擔當大任。再看魏國,人才層出不窮,司馬懿且不提,單是鄧艾、鍾會,皆是獨當一方的大將,還有羊祜,郭淮等人……如此積累下來,大勢所趨,魏必勝。」
「我懂了,你的意思是……現在我南蠻……」小舅子眼睛一亮,「我南蠻勝了馬騰後,已有這種取天下的勢了?」
「不錯!」李儒振然道,「不僅如此,在二位軍師的策劃下,南蠻軍一向仁慈,對待降將極是寬容,且委以重任,儒斗膽預測,往後的戰鬥,基本無需出兵,一紙詔書過去,諸侯便肯降了!依儒看來,現在南蠻唯一要做的,就是外交,永無止境的外交,一方面籠絡諸侯人心,更重要的,要阻止反南蠻聯盟的產生。」
「反南蠻聯盟?」
「孟將軍,天下智者甚多,其不難看出南蠻得天下之勢,若是無野心的人,投靠南蠻也就罷了。但若是野心大的,一定會想盡辦法制止南蠻的勢,便像對付董卓一樣,極有可能形成反南蠻聯盟!」
「嗯……話是這麼說,可我們與劉備是同盟的。劉備在我們這邊,真要翻臉的話也要掂量掂量。」
「孟將軍吶!」李儒苦口勸道,「曹操是真小人,那劉備可是偽君子啊!寧可信操,不可信劉啊!」
「自然不用你提醒。」小舅子笑道,「那邊我們一直在監視著,劉備城池所限。沒有什麼大動作,即使有,我大南蠻也不怕!」
「孟將軍萬萬不可輕視!歷任大權在握的人物。都是輸在了『狂妄』二字上!劉備的兵將都是虛的,唯有那孔明的舌頭才是最厲害的武器!想當年,曹操佔據半壁江山的時候劉備還在流離失所。只靠諸葛亮一人,便可三分天下,孟將軍不可不防!」
「怎麼防?」方閒輕哼一聲,打開地圖,「你看,我們現在與劉備、曹操接壤,將來拿下長安何進後,會同時與司馬懿接壤。你的意思是,諸葛亮會聯合這三家一同對付我們麼?」
「極有可能!」李儒憤憤道,「劉備如今只佔江南二城。相當於劉表的地盤,既不急著南伐四郡,也不急著北上殺曹,在這樣一個亂世裡,平靜的有些可怕了!」
「你覺得他在計劃什麼?」
「不是覺得。是一定,坐吃山空的道理,孔明豈會不懂?只是,具體是什麼,就只有孔明自己知道了。」李儒咳了一聲,揣測道。「儒不才,斗膽預測一下……亂世中,凡爭霸天下者,眼中只有幾名敵人而已,劉備無疑為其中之一。可劉備如今的弱勢,恐怕會讓大諸侯們漸漸放下警惕,孔明才好方便四處遊說,待時機成熟……襄陽精兵盡出,再以最小的代價,收穫最大的利益!」
簡單來說,就是團戰尾聲,一直下路刷錢的adc強勢插入開始收割節奏。
語嫣聽了這麼久,終是點了點頭:「李先生的擔憂,也是我為今最大的心病,打江山易,守江山難,收了馬家三將,也正是為了三線作戰而用。」
李儒一愣,問道:「軍師,大王真的打算共拒三家大軍麼?對方可是劉備曹操和司馬懿啊?」
「只求死守。」語嫣的手指分別點在了長安、漢中和永安三座城上,「取了長安後,往後的很長一段時間我南蠻將不再進攻,與三路諸侯僵持,他們若來攻,我們就以死相拼。」
李儒想了想,歎道:「看來,軍師是將希望寄托在孫堅、潘鳳與呂布身上了。」
「嗯。」語嫣笑道,「等他們打過來,被包夾的就不是我們了。」
「步步為營,循序漸進,死守其勢。」李儒很是欽佩地一拱手,「是儒多心了,軍師既有度量,儒便不必多言。」
「英雄所見略同,還要多謝先生的提醒,小女子才堅定了死守的信心。」
「咳……咳……時間不早了。」小舅子不得不再次插入。
李儒尷尬一笑,道:「還有最後一事……」
「你這人嘴真他媽碎!」
「此事不得不提……」李儒神色一凜,低聲道,「良將,是把雙刃劍,戰時可勇往直前,戰後卻怕是會鬧事的。鄧艾、馬騰皆非善輩,打仗固然厲害,可也是不得不防的。」
「先生所言深投我心……」語嫣搖頭道,「當時主公不停我勸,執意委以鄧艾大權;如今為了拒曹,又不得不重用馬騰,哎……」
李儒道:「軍師,學孔明便是了——埋刺客。」
語嫣幽幽道:「小女子不善言談,並無交心之人,不好埋啊……」
「儒,願往!」李儒虎目圓瞪,「先前儒已與馬家經營了深厚的關係,馬騰對儒必言聽計從。倘若馬家有異心,儒必當第一時間稟報,並伺機……殺之!」
「無間道!」小舅子終於又有插嘴的機會了。
這話對語嫣卻很是受用,她的一塊大心病終於能解了。
「有先生去!小女子放100個心了!」
「儒必不辱軍師之命,以命相拼!」
「先生!」
「軍師!」
「達爾巴!快他媽來,送丫的腦袋去漢中!」(.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