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輪法王一陣猙獰,鎮言道,「楊過,你若是來救郭靖,咱們便打,若是送喜帖,我已收到,自會出席,咱們改日在切磋。」
金輪法王何等精明,剛才那一下子也看清了楊過夫婦的武功,此下先探探楊過的態度,能不戰便不戰。
「金輪法王肯出席自是好事,既然如此,大家歇歇,各自撤了吧。」方閒笑道。
「哼。」金輪法王只覺得這小子很貧,「到頭來,還是要打?」
「不不不,你聽。」
金輪法王一愣,側耳聽去——
這聲音,是收兵的號角。
蒙古帳下高手儘是回頭望去。
帥旗之下,一穿著宋兵衣物的大漢正立於忽必烈身側。
火頭君,那是火頭君!
方閒回身歉然道:「伯伯,伯母,抱歉來晚了,剛才跑了一圈,解這戰局,廢了不少功夫。
「過兒!當真是英雄出少年啊!」郭靖又驚又喜,自己這邊牽制了眾多高手,楊過夫婦才有機會乘虛而入擒了對方的主帥,實是上策。
「不不,主要靠的是那位火頭。」方閒遠遠指著忽必烈身旁的火頭君,「此火頭甚是驍勇,敢隻身衝入敵營。」
隨著號角的奏鳴,蒙古軍節節退去,宋軍也不敢追。
金輪法王怒視楊過,半晌後問道:「你想怎樣?」
「停戰個十幾年吧。」
「哼哼,我們終會殺回來。即便是忽必烈死了,自還有別人頂上。」
「那是很久時候的事了。」方閒道,「我讓火頭老兄送了忽必烈一個東西,他既然退兵了,想他這十幾年是有的忙了。」
「什麼?!」金輪法王震驚了,什麼東西能讓忽必烈在這種時候退兵麼?
他又回身定睛望去,忽必烈懷中手上提著一個袋子。袋子裡好像……是個人頭。
雖看不清那人頭的相貌,但從頭飾上來看,正是蒙古大汗蒙哥無疑。
金輪法王瞇著眼睛。心下千萬個念頭盤算過去。
思量再三過後,金輪法王忽悵然一笑,拱手道:「好!多謝楊小友了!幫了我主公一個大忙!」
眾人聞言。皆是不解。
黃蓉最先明白了,驚問道:「過兒,你送上的可是蒙哥的人頭?」
「伯母好眼力。」
黃蓉倒抽了口涼氣。
以此解圍,便是她也沒有想到過的。
「妙計……」黃蓉顫顫讚道。
「蓉兒你們在說什麼?為怎麼我聽不懂?」郭靖問。
黃蓉解釋道:「若是此番斬了忽必烈,雖可解一日之圍,然蒙古軍內調整一番,換個將領,不日後必還會前來攻城……可若是殺了蒙哥……」
金輪法王一笑:「便是解了整個大宋的困局了。此計兩不相幫,也兩不相欠,著實公平的很。大宋念楊小友的好,我主公也會念你的好,妙哉,妙哉!」
郭靖撓了半天頭,這才恍然大悟:「如此一來。蒙哥一死,蒙古幾個大統領都會回去爭奪大汗之位!必將陷入的內戰,原來如此!」
一般來說,爭奪大汗統一部族這個過程,少則幾年,多則幾十年。
此時。一快騎趕到蒙古大帳,也是向忽必烈大帳報告了這個消息。
金輪法歎道:「小友好腳力……竟是比我蒙古快騎還要提前……」
「好了。」方閒又是掏出幾張喜帖,扔給金輪法王,「你說了要出席的,多給你幾張,忽必烈什麼的想來也行,遠來都是客。」
金輪法王接過喜帖,又是大笑三聲。
「好!好!有意思!反正幾年內不會再開戰,你這喜事我應了。」金輪法王拍了拍達爾巴,「你這小師父不錯,我也認了。」
「師父……」達爾巴大眼睛淚汪汪,時而莽漢時而正太,「不打了麼?」
「不打了。」金輪法王捲起金剛圈,回身退去,「戰爭,只是最沒效率的外交手段。」
「那我……」達爾巴又問。
「你想在哪邊便在哪邊吧。」
金輪法王的開明程度遠超人想像。
達爾巴左右躊躇。
「徒兒,這樣。」方閒道,「你最近先跟著我籌備喜事,等為師大婚完了,你再跟著法王回蒙古。」
達爾巴想了一番,點了點頭,放下大杵叩拜了一番。
方閒會意一笑,轉身道:「喜帖已送到,我先走了。」
黃蓉:「走好不送!」
郭靖:「過兒不急!」
黃蓉:「……」
郭靖極其強硬地留下了楊過夫婦,不得已,也留下了達爾巴。
呂將軍當晚設宴賀功,雖軍糧基本空了,可百姓商人見兵士苦戰,心下感動,獻上了些糧食肉材,竟是擠出了一頓說得過去的晚宴。火頭君連升三級,榮升大?火頭。
武林人士自是不會參加軍中宴會的,眾人集於郭靖府中,也是擺了一番晚宴。
郭靖當年在得知楊過改投古墓後,心下很是自責,只覺得還是自己耽誤了這孩子,可如今一見,楊過因禍得福,武功了得,又立了天大的戰功,心下甚是欣慰。
幾杯過後,眾人皆是心下爽快,這下子趕走了蒙古兵,應該有很長的和平日子可以過了。
待到差不多的時候,郭靖開口問道:「龍姑娘,敢問你師從何人?」
小龍女天真無邪,當即答道:「古墓派,孫婆婆。」
「嗯……」郭靖猶豫了一番,而後沖黃蓉使了個眼色。
黃蓉會意,起身拉著小龍女便要走:「龍姑娘,他們男人在這裡說男人的。咱們說些私房話去。」
方閒哼了一聲,自是知道黃蓉的算盤。
如此一去,黃蓉會說如此**的婚事會壞了楊過的前途,勸她離去。小龍女天性單純,念著楊過的好,也就逕自走了,開始了另一段苦痛。
「有話直說。」方閒拉住小龍女。自然是不會讓她走的。
黃蓉一愣,低聲道:「過兒,不是什麼話都能登上檯面的。」
「有何登不上檯面的。」方閒道。「七月初七的婚事我已昭告天下,全真派已應了。」
「全真應了?」郭靖驚道,「他們竟然會承認這門婚事。」
「是啊。郭伯伯你就別擔心了,到時候喝喜酒就對了。」方閒起身,知這地方已不可久留。
「過兒……」郭靖又是一歎,「我知你心中恨我,但此事……我還是要勸你。」
「不必多勸。」
「過兒,你聽我說。」郭靖憤然起身,「這種事,終究是不好。我意已絕——」
他頓了頓,提了口氣說道:「我決定將郭芙許配與你。」
「……」
「……」
「……」
角落的腦殘芙是最無辜的,這都什麼啊。
「爹……」
郭靖一揮臂:「芙兒。楊過英雄出少年,嫁這夫君,不委屈你。」
「可……」腦殘芙又望了望楊過,今日的氣場看得清楚,完爆了兩個癡漢十條街。就連穩重的耶律齊都是遠遠不及,這十八歲的少年也夠英俊。
腦殘芙一時間變成花癡芙,不免低頭羞紅狀,若是嫁了這個夫君,確實是不委屈,天底下怕是難再有更出色的男人了。
郭靖又對楊過道:「過兒。這才是正路,芙兒這丫頭雖有些傲嬌,卻也配得上你。」
方閒一陣深深的蛋疼,郭靖的腦子裡的坑究竟有多深呢。
自己都送喜帖了,就是要制止這段孽緣,可郭靖送女這都敢上?!
黃蓉自然很快覺得不對,連連勸道:「不早了,大家回去休息,明日再說。」
郭靖卻是大臂一揮:「今日一定要說清楚了,過兒,苦海無涯回頭是岸。」
小龍女卻是無所謂的樣子,笑問道:「過兒,這人是要將女兒許給你做妾麼?」
「…………」全場人楞了半晌,這姑娘真是夠無邪的,這都聽不出來麼——
郭大俠是要拆散你們啊。
「龍兒,有你足矣,不要妾了。」方閒笑道。
「……」全場人更愣了,怎麼楊過也順著這思路走了。
郭靖大怒,他還沒被這麼掃過面子,當即喝道:「過兒,不要再執迷不悟了,快些斷了與龍姑娘的關係,此為天下之大不違。」
小龍女突然眉色一冷,質問道:「為什麼?」
「此為……此為**之事,有悖禮法。」
果然,這些規矩也是深深烙印在郭靖心中的。
小龍女沉沉一哼,怒道:「為什麼?為什麼我與過兒走到哪裡都背上這個難聽的罪名?我們共同生活了那些年,情投意合,為何就不能在一起了?」
郭靖答道:「世俗禮法,自古有之,師徒相戀,是為**。」
「我與過兒並無師徒的名分,再者說,即便**那有怎樣?」小龍女憤而怒道。
「龍姑娘不必欺瞞。」郭靖搖搖頭,鎮定道,「你若是愛過兒,為了過兒的名聲與前途,自當離去。」
「名聲……前途……」小龍女默默低吟,轉望方閒,呆呆問道,「過兒,他們說的是真的麼?」
方閒終是忍無可忍,郭靖當著這許多人的面扭曲一個白紙一樣姑娘的三觀,太過分了。
「郭靖。」方閒壓著嗓子道,「我敬你,送你喜帖,僅此而已。論到私情——」
「你殺我父親,我忍了;你逼我入全真,我也忍了;如今呢?你又讓我拋下妻子,娶你女兒。郭靖,你靜下心來想想,自己做的都是什麼事?」
這一席話說的針針見血,尤其對郭靖而言,自己的心好像被紮了一樣。
他愣愣道:「過兒,我都是為你好……」
「為我好?我食不果腹的時候你在哪裡?我母親死的時候你在哪裡?全真道士欺凌我的時候你在哪裡?丘處機要殺我的時候你在哪裡?現在,我憑著自己的雙手出人頭地了,你又在做什麼?」
郭靖只感覺心下很是委屈,按照他的思維來說,自己真的都是為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