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道士也不手軟,揮劍前來。
郭靖雖怒,卻還是留有餘地,他出手極是剛猛,勢如雷霆,再度用出了空手搏白刃,只聽「叮叮噹噹」幾聲脆響,七八名道士手中的長劍已被一一劈落。
「擺陣,上!」趙志敬見普通弟子鬥他不過,也是躍上前去,同時呼喝道,「尹師弟,助我!」
一面容甚是清秀悶騷的道士聞言,也是不得已而出列,揮劍襲來。
郭靖見二人來了,只笑道:「我們是同輩,可莫說我以大欺小。」
「窮途末路,口出狂言!」話說趙志敬無愧為第三代首座弟子,一柄長劍夾著內力,功夫倒也夠精純。
郭靖見他這一招全真劍法耍的不錯,倒也有心過上兩招。
「好!我便用全真武功與你都上一鬥,讓你輸得踏實!」
只見他掌風赫赫,穿來插去,掌法甚是驚艷。
趙志敬揮劍前來,見著功夫雖是眼熟,卻也說不出端倪,當即也不便多想,橫劍劈來。
卻見郭靖步法越來越開,彷彿一人化作七人,拳掌交錯,猶如北斗七星。
旁邊的尹志平先是看出來了,驚呼道:「這是天罡北斗陣,竟然能演化為掌法!」
趙志敬也是聽見了,不過為時已晚。
在郭靖面前,任他是全真教第幾代首座弟子,都是手無縛雞之力。
趙志敬那一劍還未砍到郭靖,卻見郭靖好似化作七人,七人七掌,只瞬間,分別拍在了他的週身七處要害……
如此強勁的功法,是這幫全真道人見所未見,為所未聞的,即便是全真第一高手丘處機,也是與這漢子的功夫相去甚遠。
趙志敬渾身一個脫力,只道是自己死了。心下空白。
卻見郭靖七個人影重新歸一,輕輕奪過他手中的長劍,一捏即斷。
「誰還要打?!」郭靖扔下斷劍。掃視全真眾人。
在場的第一高手一招即敗,誰還敢上?
全真教是有陣法不錯,可這漢子用的陣法,卻是比全真弟子用的精純太多了。
「師兄!」尹志平驚呼一聲。過去扶住趙志敬問道,「沒事吧?」
趙志敬木木望了望自己雙手,感受著週身,才明白這漢子只是點到為止,並未下殺手。他只呆呆道:「沒事,沒事。」
尹志平這才放心,他心下明白一些,能用這全真天罡七星陣的人,必與本教有淵源,當下躬身行禮:「郭大俠,多有得罪!」
郭靖見終於有個明白人了,外加剛才虐趙志敬虐的痛快。怒氣也就消了。回禮道:「應該是郭某多有得罪,還望道長莫怪。」
尹志平歉然道:「說來慚愧,蒙古王子霍都近日向我全真下了戰書,說要挑戰我中原第一大派,因此我們才嚴加防範,以為郭大俠從那邊來。得罪了。」
「哦?」郭靖神色一凜,「蒙古人來這裡撒野?!」
正說著。一聲長嘯傳來,一道人步履殷實。一步步踏了進來。
「朝廷昏弱,蒙古人膽子就大了,我武林人士可不能再輸!!」
此聲剛正不阿,甚是陽剛。
眾人聞聲,都是行禮。
那人身子精瘦,精神卻是矍鑠,面上有些皺紋,卻是一根白髮也沒有,見了郭靖,只大笑道:「靖兒!大老遠過來欺負我徒兒?」
「師傅!!」郭靖見了這老者,心下大喜,「幾年不見,師傅武功又有精進了!」
「呵呵,沒你精進!」老道與郭靖相擁大笑。
這老道正是全真七子中武功最高,江湖名聲最為響亮的丘處機。
隨後,全真七子悉數登場,與郭靖一一相認,心情皆是大好。
全真弟子們算是看楞了,鬧了半天這人真是郭靖,只是這大俠也太不注重儀容了。
趙志敬和尹志平則是兩種心態,一個是闖禍了,一個是立功了。
幾個人閒扯幾句家常,郭靖便將楊過引了過來。
「幾位師傅,這是過兒,楊康的後人。」
聽到「楊康」兩個字,幾位長輩都是面色一沉,不再言語。
要說楊康,丘處機算與之緣分最深的,當年楊康本是他的單傳徒弟,後不想大逆不道,認賊作父,丘處機也便痛心將其逐出師門。
他轉頭望了望楊過,這小子面容何其俊秀,正如當年的楊康一樣,心下也滿是悵然。
丘處機為人豁達,當即一笑:「好,好,靖兒,我懂你的意思,這人我全真教收下了,必當悉心培養!」
郭靖見丘處機點頭,心下一塊大石終才放下,連連拜謝。
方閒被逼無奈,也跟著拜謝。
其他長輩見事如此,也不好再阻攔,只得呈了這意思。
丘處機算了算輩分,楊康是自己的徒弟,他的兒子自然不好再收為徒弟,理應低上一輩,便喝趙志敬過來,沖郭靖道。
「這樣,我讓過兒拜在我全真第三代首座趙志敬名下,何如?」
郭靖先前與趙志敬鬥過,雖一回合就將他幹掉了,但想他武功甚是精純,已是楊過能拜的最強的師傅了,也便應了:「趙師弟武功了得,我已領教,多謝師傅!」
他心知,丘處機已是給足了自己面子了。
趙志敬卻是面色猙獰,心裡有夠噁心,不偏不倚,非讓自己接了這貨帶來的人。不過他也不敢頂撞,只強笑道:「我必悉心栽培,不枉師命。」
方閒只想一頭撞死,姥姥的。
然而其他全真弟子卻是羨慕嫉妒恨,趙志敬武功高,勢力也旺,正是馬鈺之後掌門的最熱門人選,能入了他名下,對將來那可是大大的有前途。
一群吊絲弟子不免開始恨上了楊過。
這小鬼無德無能,全憑與郭靖相熟,落了個這麼好的位置,讓人如何不很。
郭靖拉了拉方閒道:「還不快拜師傅?!」
方閒心一橫,自己可是連左冷禪岳不群這幫人都鬥過的人。還怕個趙志敬,當即便挺身向前,拱手道:「拜見師傅!」
而後眾人呆呆望著他。
「磕頭啊……」郭靖小聲提醒。
「………………」方閒面色抽搐。抬頭望著他郭伯伯,「男兒膝下有黃金啊郭伯伯!」
一圈人當即就不滿了。
禮法道德,這是重中之重。拜師之禮,三叩五拜那是必不可少的。豈能免了?
要說其它事,方閒都能忍了,拜趙志敬當師傅都不是個事。
可這磕頭,卻是萬萬不能,這種禮數他死活不能接受。自己好端端進來闖蕩,這不是找罪受呢麼。
對現代人來說,磕頭是一件無法忍受的事情,尤其是對趙志敬。
郭靖勸道:「好孩子,一日為師終生為父,該磕就磕,當年我也給師傅磕過頭的。」
「不是……這分人……」方閒看著趙志敬小日本的面容,實在是不敢恭維。如果面前是張三豐。磕個頭也無所謂,可偏偏是趙志敬,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年紀輕輕便這般不尊禮法?!」丘處機是個直性子,當即就惱了,當年楊康誤入歧途,他身為師傅自也有不教之過。想到此處,他便更要將楊過的性子扳過來。只踏上一步按住楊過的脖子,「要你磕你便磕。常人磕破頭還沒這個機緣呢!」
郭靖本想阻止,但一方面不好駁了丘處機的面子,另一方面也想扳扳楊過的性子,免得他重蹈覆轍,便也沒有出手。
方閒被這一按膝蓋就是一軟,身子癱了下去,就快跪倒之時,雙臂強自一撐,總算是頂住了。
「不拜這師傅就是了!」方閒怒道。
「口氣不小!」丘處機輕哼一聲,聽得此言也沒再加力,只轉頭沖郭靖道,「你帶來的人,我管不了。」
郭靖見師傅如此,當即俯身勸道:「過兒,這機緣彩虹難逢,切莫執拗。」
「我不執拗,是你執拗。」方閒已被壓得透不過氣來,「伯伯若是對我好,就不要管我,這頭我是死也不會磕的。」
丘處機聞言,放聲淒笑:「好麼!好麼!!又是一個逆子!!!!」
郭靖歎了口氣,心意已決。
他右手暗中輕彈兩下,兩記輕柔的彈指神通已不露聲色地擊中方閒雙膝。
郭靖功法太過強勁,非楊過這身子能抗的,這一下算是徹底軟了。
隨後郭靖又抓起楊過,讓他手臂無法支撐,就此方閒終是扛不住,跪了下去。
然他卻強扭身體,歪過身來,面色猙獰,口中狂喝:
「男兒在世,一跪天地!二跪父母!除此之外,再無只得跪的東西!!」方閒滿臉通紅,望著郭靖,「郭伯伯,你這是逼我死麼!」
郭靖一驚,萬萬想不到楊過性子這般剛烈,楊康雖也執拗,但能屈能伸,斷沒有這個種。他再一想,隨即懂了,這性子準時呈了穆念慈的剛烈。
當下他與楊過對視,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尹志平見場面僵持,躬身上來勸道:「幾位師傅師叔,郭師兄,童言無忌,想是楊過自由慣了,不熟悉這些禮數,不如先收他在觀中,好好培養,給他講我世俗禮教,待他懂了,再跪不遲。」
尹志平性子緩和,當即提了一個大家都不掃面子的折中之計,其實不錯。
但丘處機已經入戲了,想當年楊康就是自己太過縱容,才鑄成大錯,此次萬萬不可心軟,口中喝道:「要入門,便要跪;不跪,我全真容不下!」
一時間,又是劍拔弩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