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不敗見幾名幫兇都有人罩,一時間難以攻破,便乾脆一個回身,衝向主謀。
身為主謀君的方閒此時壓力很大。
那個身著繁花綢緞的身影就像開了外掛一樣忽隱忽現。
「諸位兄弟助我!」方閒避無可避,事到如今也無需再避,三尺長刀出手,不管如何,先是一刀正面劈下。
這硬著頭皮的一刀自然是劈不中的。
東方不敗出手實在太過迅捷,如電閃,如雷轟,事先又無半分徵兆,委實可怖可畏。待這一刀收勢,方閒身上三處已經感到刺痛,慌忙運起獨行無雙退避。
一刻之間,他的臂、胸、腿已各中一針,東方不敗的攻擊根本就是無跡可尋的,或者說對於現在的田伯光,根本是難以捕捉的。
東方不敗自然不會給田伯光逃跑的時間,猶如厲鬼纏身一般已再度襲來。
「害我蓮弟的人……我要折磨你……折磨你……」
方閒慌忙抽刀亂檔,一時間又被刺中兩針,倘若東方不敗拿的是大刀,他恐怕已經四分五裂了。
這完全是一邊倒的被虐。
待方閒被刺了十餘針後,慕容復與林平之才慌忙趕到,慕容復還好,仗著辟邪劍譜的邪異勉強能給東方不敗製造些麻煩,然而林平之卻只有看的份。
「飛燕穿柳!」慕容復自負辟邪劍法已小成,能與東方不敗鬥上一鬥。一招飛燕穿柳出手,速度不亞於東方不敗幾分。
然而那只是東方不敗先前的速度而已,他轉招之間,出手之快。實在不可思議,在這電光石火的一剎那間,他已用針在慕容復臉上刺了一下,跟著縮回手臂,又用針擋開了慕容復這一劍。
此後數合間,慕容復自以為精妙的幾劍刺出,卻都被東方不敗輕描淡寫的化解並反擊,慕容復的心也漸漸涼了下來。只感覺自己的辟邪劍譜是白練了。
林平之自知不敵,只得咬著牙退出戰團。
方閒心下暗罵,獨孤九劍有破劍式破槍式破氣式等等那麼多式,可唯獨沒有破針式。看來獨孤求敗和前朝太監果然不是一個時代的。
方閒已將大刀耍到極致,獨孤九劍的小快碎招沒停過,突而也會用出「二把刀」「快刀亂麻」「刀光血影」等刀法絕技,然而東方不敗只左一撥,右一撥。上一撥,下一撥,總能將自己的刀盡數撥開。
方閒凝目看他出手,這繡花針隨意撥擋。週身竟無半分破綻,如此打下去。自己恐怕不就就要變成人肉篩子了。
「歐陽前輩,段王爺。可否助我一戰,雪中送炭,我田某必謹記恩情!」
然而歐陽鋒與段正淳只是看,並不出手。
歐陽克和段譽當然要幫兄弟,連連勸說。
歐陽鋒:「不忙……待叔叔先看清這妖人的套路。」
段正淳:「兒子,其實爹就會那一招一陽指……上去也打不到他。」
關鍵時刻,慕容復倒是比這二老靠譜多了,助方閒死鬥,從未退縮。
十幾招斗下來,方閒已瀕臨絕望,只盡力護住雙眼及要穴,其它地方,東方不敗要刺便刺吧,這繡花針是絕不可能防住的。
請來的幫手不頂用,兩個本沒有指望的老人家倒是真坐不住了。
兩股勁風幾乎同時加入戰團,莫大單劍刺出,向問天拳掌相接。
一時間,已是四大高手圍攻東方不敗的景象。
莫大忍著傷痛,將衡山五神劍用到極致,連招緊逼,每一劍都融入了他幾十年的造化。卻見東方不敗只是雙指拈住繡花針,向上一舉,擋住來劍,長劍便再砍不下去。
方閒與慕容復捉到這一刻的僵持,一劍一刀同時揮出,分別攻向東方不敗上身與下盤,向問天一拳猛砸中路。這四大高手聯手出戰,勢道何等厲害,但東方不敗兩根手指拈著一枚繡花針,只一閃駕空莫達的長劍,而後身體猶如銀蛇一般左右纏繞,在四人的兵刃拳腳間穿來插去,趨退如電,竟沒半分敗象。
方閒心下焦急,他的的刀鋒總是和東方不敗身子差著數寸。四人圍攻東方不敗,未能碰到他一點衣衫,而四人都受了他的針刺。
幾人的心裡同時寒了下來,莫大向問天皆是江湖老妖怪一樣的存在,慕容復自負精通百家武學,又得到辟邪劍譜,方閒更是有獨孤九劍在手。
然而這四名高手力戰東方不敗幾十回合,卻是連半點衣衫也未碰到,反而自己被刺的渾身是針孔。
「啊……」莫大痛吟一聲,右眼已被刺中,滲出血來。
「莫老先生先下去休息!」方閒連忙喝莫大下去,老人家畢竟氣虧,應付不來這種被虐的持久戰。
歐陽克氣血翻湧,本要上台,卻被歐陽鋒生生攔住:「侄兒……咱們走唄,此戰與我白駝山莊的利益無關,無需冒險。」
「兄弟受難,我豈能不管!」
「哎……」歐陽鋒單掌在侄兒後腦輕輕一磕,將其砸暈,隨後拉著他帶著白駝山莊人馬靜靜遁去。
另一邊段譽玩命的想要六脈神劍「biu」,卻只是花花架子屁都不出,段正淳也是拉著段譽向後退去:「兒子,咱大理不易牽扯中原的江湖恩仇。」
隨後,段王爺像拎著小雞子一樣抓著兒子撤了。
方閒本想用《葵花寶典》來吸引歐陽鋒前來助戰,但見慕容復拚命的架勢,想必這功法他是志在必得,方閒與慕容復是一條船上的人,念在王語嫣的份上,他又是方閒的大舅子,自然不好再將神功許諾他人。只得看著歐陽鋒與段正淳就此離去。
有時,苦心經營的幫手靠不住,隨性識得的朋友卻管用得很。
「俺來戰!」張無忌那邊的事情已料理完畢,仗著九陽神功的金剛之體撞入戰團。「老爺子,這下我能剛了吧?」
張三豐一邊為任我行引導內力,一邊樂道:「小赤佬大可剛它!」
這對爺孫嘴上不靠譜,行動卻是靠譜得很啊。
東方不敗本不當張無忌是個東西,然而繡花針刺到他身上便如撞上石頭一般,張無忌就像是個無敵攪屎棍的存在,弄的東方不敗略有狼狽。
「好!無忌你想盡辦法纏他!」方閒見這血牛內力了得,瞬間戰術已定。「我攻上路,向先生攻胸口,慕容兄弟攻下盤,這樣下去總有機會的!」
張無忌攪屎棍的加入讓幾人這邊士氣大振。都是疾招攻出,給張無忌近身纏住東方不敗的機會。
「哼……」東方不敗嬌吟一聲,「一群粗魯之輩。」
話罷,他純陰(最快更新)之體鼎盛,整個人又飄又冷。恍如鬼魅一般,身子已柔到極致,張無忌幾次已經抱住他的雙腿,卻又讓他像泥鰍一樣溜走了。
幾位高手的急攻過後略有氣軟。一時間又是身中數針。
東方不敗身法太過詭異,慕容復一劍揮空。竟砸到了張無忌身上。
「帥哥長沒長眼睛啊!」張無忌吃疼喊了一聲。
「對不住……」慕容復的自尊心大受打擊,這種誤傷自己人的情況都開始發生了。難道自己已是強弩之末……
他殊不知場上幾人,除了張無忌外已都是強弩之末。
方閒的北冥真氣亦已快耗光,此時只得亡命一搏。
「無忌兄弟,守住他後路!我封人妖前路!!向先生與慕容兄弟左右夾擊!」
話罷,他運起內力,田家大刀再次閃耀。
「狂風刀法第七式——刀山火海!!!」
狂風刀法第七式是狂風刀法中最耗內力的一招,亂刀夾雜滾滾內力砍出,像刀山火海一樣氣勢磅礡,密不透風地逼向對手。
這一招本是面對包圍時突圍用的,然而面對東方不敗,方閒卻只能拿這個當封路技了。
慕容復與向問天都是絕頂聰明之人,不用方閒多說,已一左一右兩面夾擊。
「掃蕩群魔!」慕容復用出辟邪劍譜籠罩範圍最大的一招封東方不敗左路。
「漫天花雨!」向問天的拳頭像是暗器一般四散飄灑,封死東方不敗的右路。
「金炎靈陽!」張無忌猶如金佛一般撞向了東方不敗的後路。
四大高手不惜內力,前後左右的攻擊如天羅地網一般罩了過來,縱是東方不敗針再快,也是刺不破的,何況四大高手皆有決然之心,即便是眼睛瞎了也決計不會後退半步。
「粗魯。」東方不敗原地一轉,已飄然躍起,四路夾擊,唯有上路封不住。
看著東方不敗輕舞飛揚繁花綢裙,在場觀戰眾人竟有些癡了,這根本不似人間的武功。
東方不敗的這一躍,早在方閒的預料之中,四面逼招為的就是一下子。
慕容復與向問天自然也預料到了這一招,已提前收勢運氣。
唯有張無忌傻愣愣地蹲在原地:「唉呀媽呀,這可咋辦啊。」
東方不敗的身體依然在空中旋轉,飄飄向下飛落。
方閒恰在東方不敗正下方,一柄大刀頃刻間化為八道殘影,向上疾刺:「狂風刀法第八式——劍樹刀山!」
「直搗黃龍!」慕容復亦是用出了辟邪劍譜中最下流的招式。
「飽以老拳」向問天並無殺招,雙拳揮舞之下,卻並不遜色於任何殺招。
「哼……」東方不敗卻是不驚不慌,眼見慕容復的直搗黃龍先到,只用腳尖輕輕一點,非但沒有被刺上,反而借勢向旁一躍。
慕容復萬籟俱寂,自己竟弱到這份上了麼。
方閒見機極快,毫不氣軟,驟然躍起,爆出獨行無雙在空中疾衝變招:「就看這一下了……狂風刀法第九式——抽刀斷水!」
狂風刀法既快又狠的八式過後,這第九式卻是一個柔招。只見那大刀軟軟綿綿飄飄忽忽,好像一點力氣也沒有地飄向東方不敗。
然而內行卻能看出這一刀的造化。
「蓄勢而發……不急不躁……好刀法!」莫大雖傷重,卻又有些手癢了,「這一刀的話。有機會!」
張三豐已為任我行安撫完畢,負手望著這登峰造極的一刀:「用刀講究一個『快』字,然而這一刀竟融入了我太極之理,劈出了一個『化』字,以靜化動,以變化敵,以慢化快……與我太極劍的精髓算是吻合了。」
這綿軟一刀,縱是東方不敗也不敢小覷了。
他本打算照貓畫虎。像對付那招直搗黃龍一般,用葵花神功借力躍出,但這綿綿一刀根本無力可借,其中蘊含的殺機更是讓人不敢接近。
葵花寶典的功法雖妙。卻並無空中憑空憑空轉移之法。
東方不敗只得盡力回身,操著繡花針,集中精神與方閒對這一招。
抽刀斷水,本為不可能之事,然狂風刀法這一式便是化不可能為可能。
針尖與刀鋒兩柔相交。誰也沒能架開誰,就像兩團棉花撞在一起,半點聲響也沒有。
二人的身影皆在空中,慢得出奇。全場高手緊視這一幕,連呼吸都不敢。
忽地。田伯光手中的大刀一閃,綿軟焦灼之時突發了一股狠勁兒。
張三豐盯的最是入神。這刀法和他的太極劍太像了。
東方不敗也絲毫不軟,反應快極,一根繡花針纏著刀鋒旋轉,不與之硬剛,用巧勁引著刀向旁劈下。
然這刀鋒也並非一剛到底,剛被繡花針一引,刀勢又緩到了極點,與繡花針相纏,眼看便要刀歸正軌。
「哦……我懂了……」東方不敗邪魅一笑,一針重挑,開始反擊。
方閒頭上的汗珠靜靜流淌,這一刻他心無旁騖,眼中僅有這一劍一刀,抽刀斷水,心境為上,不可急躁亦不可怠慢,錯一步洪水決堤,快一毫刀被吞淹。
他手中的刀依然不加力,只用柔勁兒力圖化解。
東方不敗又是一笑:「想把我拖慢?笑話。」
一瞬時間,繡花針七剛七柔,剛剛猛厲重挑卻又卸力纏繞,剛剛緩柔,卻又發狠。
這七剛七柔頃刻變要將方閒的招式化解,大刀幾度險些被勾得挑落。
方閒全靠集中力與之焦灼,盡力心如止水,然而他畢竟是男兒身,畢竟有江湖情,七情六慾封不盡,面對生無所戀,無男**歡的東方不敗,心性上還是差了一層。
「好,七進七出你擋住了,那九進九出呢?」東方不敗抱著調戲的心態,便要將方閒擊潰。
突然,一道熟悉的聲音傳入他耳。
「不敗……我好想你……」
此聲,正是楊蓮亭無誤。
東方不敗的情緒瞬間被牽引,轉頭直視,只見楊蓮亭的屍體死而復生,直挺挺地立在那裡,嘴唇沒動,聲音卻是清清楚楚地傳了過來。
「蓮弟……你還活著?」東方不敗瞳孔忽然變色,本以入魔的心境又被勾向凡塵。
東方不敗神往的功夫,方閒的大刀已重回正軌,緩緩逼近。
聲音再入東方不敗的耳朵,這是只有他能聽見的聲音:「我不忍死去……我要等你一起……」
「好……你等我……我殺了這些害你的人便隨你而去……」
東方不敗見田伯光的大刀已到眼前,便要應對。
「不敗……要來不及了……陰朝地府已來鎖命……我們要錯過了……」
「蓮弟……你再等等……很快……」東方不敗目光時熱時冷,聽到楊蓮亭說話的時候是熱,再面對那柄大刀卻又是冷,一時間,雖然分了心,卻也夠纏住方閒。
「不敗,他們的命不要緊……只要能與你在一起……生死相依……」
「真的……不要緊麼?」
「不要緊,只要能與你在一起……」
頃刻間,熱已將那冷融化。
東方不敗放鬆手指,繡花針當空落下。
方閒雖不知東方不敗為何這樣,卻也清楚這是他唯一的破綻,萬萬不能放過,大刀猛然加力,由柔棉化為雷霆,攔腰亡命一劈。
東方不敗閉上雙眼:「你說不要緊……便不要緊……」
哧……
水斷了。
繁花綢裙分為兩截,當中血雨灑出,似是洗刷,似是祭奠。
花開錦繡,花落無聲。
東方不敗的兩段身體也似他的功法一樣,飄飄然落在地上,儘管淌著鮮血,卻絲毫不亂。
他雙手扶著地,一步步爬向楊蓮亭。
「蓮弟等我……蓮弟等我……」
「受死吧!」向問天揮著拳頭便要將東方不敗的殘軀砸爛。
「前輩……成全他們吧。」慕容復抓住向問天的手臂。
「不倫之戀,談何成全?」
「……就是要成全……」慕容復的某種情緒也湧動了。
最後的殘花,在地上拖出了一條長長的血跡,終到楊蓮亭身前,抱住楊蓮亭的雙腿,靠在他身上,漸漸枯萎。
撲通……
隨著東方不敗的消亡,楊蓮亭的身子也是一軟,就此倒地。
任盈盈長吁一聲:「還好……唬住他了。」
楊蓮亭自然沒有復活,是任盈盈撥開他眼皮,在他身後扶住屍體,再用傳音入密誘惑東方不敗的,她只想亂了東方不敗的心神,卻沒想到,直接將她勾入死穴。
方閒放下大刀,癱坐在地上,渾身的刺痛感這才襲來。
慕容復與向問天也是躺在地上,如釋重負。
張無忌:「你們咋了?」
方閒罵道:「你丫渾身被刺幾十個針孔試試?」
張無忌大笑:「所以俺練內功,刀槍不入!yeah!」
任我行已然恢復神智,望著兩具屍體歎道:「東方不敗,前半生追求權利,後半生卻追求這些東西……好怪,好怪……」
令狐沖微微笑道:「權傾天下,繼而問情,自古使然。」
「是嗎……」任我行也躺在地上,他清清楚楚地知道,吸星**一輩子積蓄的內力已盡數散去,雖免了一死,往後卻也是個廢人了,「小廢人,現在我也是個老廢人了,你我的比試並沒有結束,要殺要剮隨你吧。」
令狐沖大笑:「你倒是告訴我,此時你是盈盈的父親,還是神教的教主?」
「我是……」
(這兩天忙,今天就這一更……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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