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謂不是冤家不聚頭,在這個不爽的地方總會遇到些不爽的人。
方閒與兩米外桌子前的一對男女對視良久。
「方閒?!是你麼?」男的嚥了口塗抹,怯生問道。
「是,巧啊。」
「新髮型不錯……」
場面定格,下面開始闡述人物關係——
旁邊桌前的女人就是方閒嘟囔過的,毀了他對女性幻想的前女友張麗麗。她對面的男人是方閒的大學同學李超,一般熟的那種。方閒還真不知道與自己分手後,張麗麗原來是與這廝鬼混在一起了。李超比方閒矮一些,胖一些,搓一些,方閒感歎,當真人人往低處走,張麗麗怎麼找了這麼一個人,莫非自己也改變了她對男人的態度。
李超見場面尷尬,便招呼道:「過來拼一桌吧,好久不見,咱們好好喝兩杯。」
而張麗麗一語不發,就像不認識方閒一樣。
這場面就像鍋貼哥(gotye)歌中吐槽的一樣——為毛男女分手後,女人非要把自己視為陌生人呢?買賣不成仁義在麼。
方閒也覺得怪不自在的,推辭道:「不用了吧,你們都快吃完了,不耽誤你們了。」
李超正要順著話茬接下去,靈兒卻發話了。
「閒哥哥,行走江湖要廣結良友,一起過去坐吧!」
方閒低聲道:「別鬧,那桌子的女人就是我給你講的可怕的女人。」
「啊,這就是你休了的……」靈兒水汪汪地大眼睛望了望張麗麗,就像看流浪的貓貓狗狗一樣,滿是同情。
李超呆了一下,硬著頭皮招呼道:「那就一起來坐吧……」
四個人圍在桌前,尷尬至極。
李超不得不再找話題:「方閒,你女朋友……」
靈兒嬌笑道:「不是女朋友,他是我相公,我是他娘子,我們已經成親了。」
三人頓時瀑布汗,石化,囧場……
方閒不知道怎麼解釋,說是玩遊戲?別鬧了,那還不把趙靈兒的心傷透了,便也只好硬著頭皮笑道:「沒錯,我們已經結婚了。」
「這麼突然?!」李超大驚後,將羨慕嫉妒恨咽進腹中,裝作大喜狀,「閃婚啊!也不辦個喜宴,來來來,走一杯!」
那邊張麗麗則低著頭玩手機,權當自己是裝飾品,不過她磨牙的咯吱聲暴露了此時的心態。
靈兒看她又是一陣心酸,拉了拉方閒的衣角低聲道:「閒哥哥,你別這麼冷落了人家。」
「我沒冷落你啊?」方閒一口啤酒含在嘴裡,甚是不解。
靈兒沖低頭玩手機的張麗麗怒了努嘴:「我說的是那位被你休棄的姐姐。」
「撲……」
「撲……」
方閒與李超幾乎同時兩口啤酒噴了出來。
靈兒這一句話,可謂是……真正的霸氣十足啊……方閒雖被嚇噴了,面子卻提上了頂點。
試想一下,如果方閒今天一個人來,情況就是——
苦逼吊絲喝悶酒,女友被搶莫回頭。
姦夫淫婦把牛吹,出門左轉跳井口。
但靈兒這話一出情況就變了——
狠心方閒把妻休,吊絲李超撿骨頭。
酒館巧遇樂悠悠,貓哭耗子噴死酒。
李超當場便想發作,但看著趙靈兒那人畜無害的樣子,卻怎麼也狠不下心了,吊絲在這種級別的女神面前都是要禮讓三分的。
張麗麗臉皮抽動了一下,權當沒聽見,繼續低頭玩手機,磨牙聲愈發強烈。
「哎……」趙靈兒一聲短歎,衝著張麗麗悠然道,「姐姐,娘子是要對相公好的,你那樣惹為閒哥哥不高興,被休了也莫要怪他。只是我看你現在自暴自棄有些於心不忍,儘管你現在的相公相貌不堪身材矮小,但他終究是你的相公,將來要好好待他,千萬不要再被休了。」
晚上的餐館人不多,趙靈兒的聲音極具穿透力,聽到這話,就連小店老闆身上都是一陣寒顫——則女娃娃也忒狠了,啥子活路也不給撒。
李超和張麗麗已經僵在原地,在趙靈兒這輕描淡寫挖苦人的氣勢面前,他們已經震驚了,完全不知該如何發作,如何回應。
方閒心下暗爽,但也怕對面真急了,引來警察又要做筆錄了。
「靈兒!別亂說,快吃!」方閒故作憤怒,沖趙靈兒打了個眼色。
靈兒傻乎乎地一點頭:「閒哥哥不讓我說話我就不說!」
話罷,只見她以風捲殘雲之勢開始掃蕩盤中的麻辣燙,時不時喝上一大口冰啤解辣,吃起東西來完全不似平常那般恬靜。
「我媳婦不懂事,你們別介意。」方閒忙為李超斟上酒。
李超楞了一下起身道:「方閒,咱們出去單聊吧。」
「好。」方閒心想這是要幹架麼?不至於吧,但嘴上還是應了一聲,「靈兒你好好吃,別跟姐姐鬥嘴了啊。」
靈兒一邊點頭一邊掃蕩食物。
兩個男人出了小店,李超劈頭蓋臉地問道:
「你什麼意思?」
方閒反問:「你什麼意思?」
「我什麼什麼意思?」
「你什麼時候和張麗麗好上的?我怎麼不知道?」
「早了。」李超一副欠抽的樣子——你打我啊,你打我啊,你有本事打我啊。
強勢插入一段對李超的外形描寫:偏矮偏胖,寸頭,描寫完畢。
方閒凝視李超,而後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多謝你接著,你以後要受苦了。」
「……」李超沉默半晌,這話竟真的說道了李超的心坎裡,先前的流氓氣息被瞬間融化,「哎……女人啊……」
「都是過來人,我懂的。」方閒搖了搖頭,「你每週要花20個小時的時間陪她,見不到的話每天要進行2小時的電話聊天,除了去電影院更多的時間是在shopping,即便如此,你仍要承受她的碎碎念,她永遠有理由煩你。」
李超簡直要被方閒說哭了,就差趴在方閒肩上了:「閒哥……你怎麼沒早告訴我啊?」
「你沒問。」
「……」
「別傷心,這就是愛,全世界的男人都在掙扎著。」
「你也是?」
「我在掙扎別的事情。」
「啥?」
「帝都戶口。」
「……」
小店內是另外一番對話。
強勢插入一段對張麗麗的外形描寫:容貌尚可,身材尚可,長髮,描寫完畢。
張麗麗見方閒走了,這才敢說話:「你和他什麼時候認識的?」
「恩……我算算……」張靈兒嚼著大丸子嘟囔道,「幾個時辰前吧。」
「……你根本不瞭解他。」張麗麗輕哼一聲,想借此找回些氣勢,「女孩子家家怎麼能這麼輕率?」
「我們拜過天地高堂了,閒哥哥是好人,他還會划船勒!」
「……」
「倒是那位大哥人真不錯,肯娶被休女人的男人太少了,恭喜你!」
「……」
小店老闆又是一個寒顫,只感覺這一夜既神奇又驚悚。
最終什麼事也沒鬧出來,李超與方閒揮淚惜別,只可惜交心甚晚。倒是小店老闆為方閒打了7折,晚上幹活容易困,趙靈兒這種級別的狠角多出現幾次可以讓人精神抖擻。
酒足飯飽後,方閒本想找找看有沒有賣衣服的小店,能搞身行頭讓趙靈兒正常些,但趙靈兒實在是太吸引人眼球了,他覺得再這麼走下去,自己早晚被羨慕嫉妒恨的眼神砸死了,便放棄了這個計劃,拉著靈兒快步回到酒店。
不巧,不巧,酒店門口不遠的小路上,剛好遇見了兩個出來尋歡的黑人。
方閒第一反應是迴避,手拉靈兒低頭猛走。
黑人卻不能讓他如願,吹著口哨吐著舌頭嘰哩咕嘟地沖這邊撒野。
大家都知道,黑人是黑的,夜晚也是黑的,在夜晚,黑人會與黑暗融為一體。
大家也知道,黑人的舌頭是粉嫩粉嫩的。
因此,面對深夜吐舌頭的黑人,你只能看見一個舌頭。
而此時趙靈兒眼中便是兩個蠕動的大舌頭。
靈兒將方閒向身後猛然一拉:「長舌怪!閒哥哥小心。」
「……你誤會了,這是……」
方閒話沒說完,便見靈兒閉目低聲吟唱咒語——
「疾風招來,成為猛獸之牙!」
「怎麼好像是西幻的咒語……」
靈兒雙手呈蓮花指,立於胸前,猛一睜眼,一聲大喝(姣喝),雙手往前一送。
深夜裡一股涼風吹過,甚是撩人……
「……」靈兒大驚,退後一步道,「不好,這長舌怪免疫我的法術!」
方閒無語:「還好免疫……」
兩個黑人大笑起來:「e-on,man!」
方閒硬著頭回應道:「hey-man,how–are-you?」
兩個黑人楞了一下——
「fine。」
方閒:「no,no——fine,thank-you,and-you?」
「what?」黑人顯然被人教版英語震驚了。
靈兒驚呼:「閒哥哥你太厲害了,竟然可以與長舌怪交流!」
其實黑人兄弟還是很友好的,這不是他們的地盤,他們不敢做主。
前面的黑人試探性地問道:「do-youk-now,where-can-i-find-a-girl?」
方閒恍然大悟,感情他們是出來找場子的啊。
「taxi!taxi!go-sanlitun!」
「sanlitun?」
「yes,yes。」
「thank-you!」
幾句雙方都聽不懂地,友好的閒扯過後,方閒微笑著目送兩個黑人上了出租車。
「sanlitun」是什麼?
顯然,這是個地名——三里屯。那地方離使館區什麼的很近,有很多酒吧,平常經常有老外光顧這裡。因此,那些想**,將自己投身於偉大外交事業的花姑娘們都會雲集在這裡,但凡你是外籍人士,即便是一個五十多歲禿頂窮鬼,也可以輕鬆地在這裡找到艷遇。
(知識!知識!地理知識!蘑菇向您揭示一個完整的帝都,以後來帝都浪的時候別忘了我。帝都人民權當我在廢話了。)
有驚無險,看來黑人兄弟還是很有禮貌的。
路上,靈兒又來回來去把所有咒語都念了一遍。
經過實踐,風咒只能掀起一絲微風;火咒只有一把暖流;雷咒有個電星,類似於脫毛衣時產生的那種;土咒有幾粒沙子。
可以說,這種階級的咒語在現實基本無用,連個雞蛋都攤不了。
不過恢復性咒語還是有些用處的,觀音咒啥的作用在方閒身上還是有種舒適的感覺,能不能起死回生不知道,以後再試。
「閒哥哥,你怎麼與那些長舌怪交流的?」
「他們不是長舌怪,是黑人。」
「黑人?」
「他們原先居住在非洲,然後四散開來……」
「非洲?」
「算了,趕明兒給你買本書,咱們先回去。記住,這個世界的大多數人是很友好,不要因為他們的外形而妄下定論。」
深夜的酒店大堂甚是清靜。
大半夜的,攜帶者一個古裝美女進酒店,這實在……
酒店保安嚥著塗抹,服務員則暗罵變態。
回到房間後,床單已干了大半,但還是沒法躺人,方閒便打開電腦,準備繼續遊戲,他拉著趙靈兒的手雙擊了「pal.exe」圖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