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人心
「幾乎沒有,四年來,也沒怎麼聽說過有人來,可能有我們也不知道。」隊中唯一的女人回答道:「所以剛才看見你,我們才會那麼驚奇。說實話,如果不是你的賣相實在太好,我們不會有一個人相信你是從河南過來的。」
「嗯,看來我還是稀有品種了。」劉暢開玩笑道。
「是的,說不定把你送到市政府那邊,我們還能換來不少糧食呢!」河南腔的男人接過了這個玩笑。
不過雖是玩笑,但是在目前的社會環境下,卻是開的過了點,聽到這人的話,劉暢雖然沒在他身上感受到惡意,但是仍舊是不自覺的眉頭翕動了一下。而注意到了他這個細節,那個領頭的男人趕忙打起了圓場:「張騰龍,你開的什麼玩笑啊這是,話有你這麼說的嗎?」
「呵呵,頭兒……」似乎也後知後覺的注意到了自己的用詞不當,那個男人揉了揉自己油膩的頭髮說道:「我也不是故意的,就是順嘴說出來的。兄弟,你可別往心裡去啊!」
「嗯,沒事兒。」劉暢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隊伍就這麼一路沉默著走到了市中心,而到了這裡之後,街道上也終於有了點人氣兒。邢台不是一個大都市,但也不算小。以前算上周邊也有幾百萬的人口,現在死亡大半,也還是有點人煙的。
街道兩邊還有開著的店舖,人們也在忙碌的做著什麼——無論在什麼時代,在什麼樣的城市,人只要還想活著,就不得不去勞動。
不過話雖如此,十幾天不見人群,現在乍一進入城市,還是讓劉暢感覺心裡很舒服。
「我先帶你到我們總部看看吧?我是這裡民間自衛隊的一個小頭目,我帶你到個安全的地方,你給我講講外面的世界吧?」感覺到劉暢心情好點了,那個看起來很精明的領頭人立刻說出了他想說的話題:「我在這裡也憋了四年了,真是想知道外面的世界變成個什麼樣子了。說真的,在這裡的感覺其實並不好受。這純色的森林如同牢籠,誰也甭想出去,在過去看來幾百公里一夜火車的距離,現在卻如同一道天塹一般讓人難以逾越。你剛才說外面的世界跟這裡不一樣,能抽空跟我們講講嗎?」
「嗯……」劉暢聽到男人的話,低頭思考了一陣,點頭道:「行,我先去你的住處修整一下,等晚上,我跟你們講講外面的世界。」
「沒問題。」男人帶著感興趣的神色,一路把劉暢領到了一個巨大的建築之內。
「這兒以前是個大火鍋店,三層樓,裝修的不錯,兩年前我帶著一幫弟兄就佔據在這裡了。」男人一邊呆著路,一邊解釋著這棟建築的來歷:「之後我們改裝了一番,現在就變成了這個樣子。裡面能住人,也有倉庫,反正這還是挺安全的,你就在這先休整一下吧?」
「行。」劉暢點了點頭,放下了背後的背包,和手上拎著的槍械。「裡面有洗澡的地方嗎?我十幾天沒洗澡了,身上全是泥。」
「嗯,有,我帶你去。」男人聽到劉暢想要洗澡,臉色一喜,帶著他就到了後間。
「水管裡有水,是我們用蓄水池裝的。連接外面的地下管道被破壞了,你稍微省點用。」把劉暢領進門之後,領頭的男人還順手幫他帶上了房門,「兄弟你就先洗吧,洗好叫我們,我們在外面等你!」
「行!」房門裡面,傳出了劉暢喊話的聲音,和脫衣服的悉索聲。
男人看到這裡,也就轉身離開,回到了前堂的地方——他的幾個手下,正在那裡擺弄劉暢的兩把巨型武器。
「頭兒,這東西……」一個壯漢用力的端起「碎肉」,叫道:「真沉啊!」
「有多沉?」另一個人問道。
「給,你拿起來試試?」壯漢把碎肉遞給另一個人,直接導致後者肩頭一墜,人差點失去平衡,「靠,這麼重的槍,能瞄準嗎?那人得多大的勁兒?」
「嗯,別說瞄準,估計我們用,連行動力都會被影響。」那個壯漢總結道:「頭,看來那個人身體進化的很強。」
「是的。」另一個人站在劉暢另一把槍錢,用盡全力才抬起了兩棲人的那把巨型槍械,「那個狙擊槍還好些,這玩意兒連子彈加起來我看得有三百斤。憑我們現在的身體素質,固然能抬得動,但是卻根本用不了。」
這個講話的的人看起來很懂槍械,他看著懷中的巨型機槍說道:「這玩意兒看起來像改裝加特林,但是普通的加特林,連上所有配套設施頂多也就一百五十斤上下。而且頭兒,你看這東西沒有後坐力緩衝裝置,而且口徑比普通的加特林大得多。光看這個口徑,就不是一般人能夠承受的。我估計裡面洗澡那個人,不簡單。」
「嗯。」領頭的男人看了看幾個手下,壓了壓手臂,「把人家的東西放下吧,這人呢,再強,他也就是一個,對我們沒什麼威脅。他要沒兩把刷子,運氣再好也不可能一路從河南走到這裡。這人留著有用,大家以後對他,要笑臉相迎點。」
「對了,團裡還有長得好看的女人不?」叫李峰的頭目看向了自己的幾個手下,「去,去團裡找個好看的女的,晚上跟這個外來的人多溝通溝通。我看他對我們印象還可以,大家知道事兒該怎麼辦。」
「嗯,明白了頭兒。」幾個人點了點頭,放下了劉暢的槍械。
而與此同時的,浴室那邊,也終於響起了水聲。
收回傾聽的耳朵,劉暢沐浴在冰涼的清水中,腦袋被冰涼的水流沖刷著,讓他等到了片刻的休憩和冷靜。
他靜靜的洗刷著自己一身的污垢,用刀子掛掉了連日來已經生長到指頭肚長短的鬍子,又修了修雜亂的髮型。整個洗澡的過程很短暫,因為水源不多,他也不想浪費。五分鐘之後,關掉了蓄水池的水管,冷意散去,劉暢擦拭著身子,讓那些壓力和苦惱再次席捲進了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