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踏歸程定雄謀
眼前的這黑髮青年應是衛清風無誤,而使孤鳴更感興趣的則是他身前那把奇特的長劍,劍身古樸仿若用劍者的堅定之心,劍鋒雖被劍鞘遮掩,但一種渾厚之氣息依然能讓人清晰的感覺到,微微一思索,孤鳴眼中發出一道白色光芒罩住衡劍之身,死神雙眼之下,眼前長劍並非所固有的形態,孤鳴所見乃是一團耀眼奪目的紅。
這柄衡劍居然是火之精所化,它被衛清風吃掉後,應是與他體內的造化金棺相融合,最終變成這把奇特的衡劍。
「有意思。」孤鳴嘴角微微一揚,走上前就要取走衡劍。
就在這時,衡劍劍柄一抖,清脆的鈴鐺聲中,本是頭痛欲裂的衛清風驟然雙眼發出駭人紅光。
「邪魔!殺!!」
喝聲起!衛清風手握衡劍,劍鋒出鞘瞬間帶出耀眼光芒,衡劍之上激發出炙熱的火焰席捲全身,橫空電閃一劍西去不復返,劍鋒未至,滾滾熱浪已經撲向孤鳴。
孤鳴看著這炫麗恐怖的一劍,嘴角含笑,心如水身不動,就在衡劍即將穿透孤鳴胸膛之時,一道冰冷快絕的刀光闖入戰局,一擊斬中衡劍之身,衡劍偏離,衛清風微微一驚立刻抽身而退,夜神出現在孤鳴身前,刀光寒芒,冷目如利刃一般盯著衛清風,手中長刀一指衛清風道:「吾不准汝傷害他!」
望著夜神,衛清風緊握手中衡劍,怒問道:「汝是誰?為何要身護邪魔!」
「夜神!」
話音落,風雪起,夜神絕快的身法已經來至衛清風背後,凌厲的一刀直取對手首級,衛清風身形不動,衡劍反手一檔,一聲輕響,衡劍失衡,夜神整個身體一頓,驚覺對手劍中玄妙,他立刻退開數步,再度反攻而來之時,身化數道幻殺之影,避其鋒銳,惑其雙眼。
面對困殺之局,衛清風凌然不懼,手中衡劍再度爆發滾滾炎流,堅定的眼神將自身內元催至頂峰,碎化自身筋骨重生再造的他,雖然記憶不存,但那顆除魔衛道之心依然不滅,高喝聲中,刀與劍,雪與炎,交織出一陣陣最為燦爛的光華。
孤鳴靜立在不遠處觀看著兩人的戰鬥,他默默沉思,如今衛清風所用的劍法依然傳承至任劍誰,看來他還未得到兵甲武經,對於這點孤鳴還是蠻失落的,在研究了戢武王那道武經真氣一段日子之後,孤鳴發覺這兵甲武經確實是一本相當曠古絕今的速成功法,只要有一定領悟力的人就能在短短時間學會並掌握這種獨門武經真氣,可惜的是兵甲武經易學不易精,不過光從這一點也可以看出兵甲武經的創始人雅荻王確實是一名武道宗師級的人物。
「可是這雅荻王的人品也確實也不怎麼樣,他將這種功法隨便亂丟,不僅四魌界,就連苦集兩境還有死國也出現了兵甲武經,若人人都領悟了這武經中的功法,恐怕會因這兵甲武經之爭而天下大亂了。」
就在孤鳴暗暗誹謗雅迪王時,狂河冰烈與火中雪出現在兩人交戰之地外圍,火中雪驚呼一聲忙轉過身去,只因那衛清風從不滅礦坑中出來後,身上並無衣物穿戴,那狂河冰烈見了怒極嗷嗷叫了一聲後,大吼道:「你們兩個都給我住手!!」
同一時間,孤鳴也對夜神傳音道:「夜神,退下吧。」
夜神聞言,猶豫了下他最終還是主動脫離了戰團,瞬身至孤鳴身旁,見夜神退去又聞狂河冰烈那熟悉的聲音,衛清風也即可收劍入鞘,將衡劍負在背後衛清風一臉敵意的望著孤鳴。
這時,狂河冰烈走上前不由分說就是一頓大罵道:「你這混小子好不懂禮數,要出關也不說一聲,弄這麼大動靜差點傷到阿雪,還跟別人打起來了,最重要的是居然不穿衣服!你不知道你這樣很敗壞社會風氣麼?」
對於狂河冰烈的聲音,衛清風還是記得的,他張了張嘴道:「我……」
「你什麼你!跟我來!!」狂河冰烈說著一把拉住衛清風,化光而走。
見狂河冰烈帶著衛清風離開之後,火中雪對孤鳴邀請道:「問劍,可否隨吾前往夔木林做客?」
對於衛清風還是有些好奇的孤鳴,點點頭道:「也好。」
隨即,火中雪便帶領孤鳴與夜神化光前往夔木林。
夔木林,一所別緻的小屋中,衛清風早已換上一襲炎黃布衣,此時他已經漸趨平靜,一頭烏色長髮,淡泊的眼帶著一絲劍者銳氣,雙眉微微深鎖帶著恍若隔世的憂鬱,曾經那不想世上,再有人無辜慘死,不想世上,再有惡徒橫行,不想世上,再有魔氣肆虐宏願依然銘記心頭,這樣一名不凡的劍者注定今後不凡的一生。
此時,孤鳴身上的死神氣息已經完全收斂,衛清風看向他的眼神中除了疑惑之外還有些戒備,這絲戒備火中雪看在眼裡卻不明說,她走上前對衛清風道:「汝隨吾來,任劍誰有些話要吾代他傳達給你。」
聽聞任劍誰之名,耳中雖是陌生,但心中卻莫名激動,邁開的步伐衛清風跟隨火中雪進入屋中。
知曉這是火中雪曾經允諾之事狂河冰烈也並不跟隨一起進屋,他只是看著衛清風的背影,歎道:「哎,這麼好的一個小子,怎麼就瘋了呢?」
孤鳴聞言,笑著提醒道:「他只是失憶,並非瘋魔。」
狂河冰烈卻一揮手道:「誒~都一樣。」說著,他看了眼跟隨在孤鳴背後,低頭沉思不語的夜神,狂河冰烈湊到孤鳴身旁小聲的問道:「我說問劍啊,一直跟著你的這小子是誰啊?剛剛他和衛清風打的那幾下,我可都看到了能有這般刀法的人可不是簡單人物啊,看他這樣子莫不是你的護衛?」
孤鳴搖搖頭道:「非也,夜神是我的朋友並非護衛。」
夜神聞言抬頭看了眼孤鳴後,又低下頭思索著曾經的一些往事,狂河冰烈聽出孤鳴並不打算明說也不多問,轉而問起孤鳴最近的經歷來,問他當初為何會突然失蹤,這麼長時間也不見其蹤影。
對於故人之問,孤鳴並不打算讓他擔憂,只是述說昔日因一場意外去了別的世界,接著就將他與柯雲殤在四魌界之旅講了個大概,其中驚險自然不提只是詳細的述說了四魌界的風土人情。
小屋院中,孤鳴一邊杜撰一邊向狂河冰烈敘述這些日子的經歷,雖然這些都不是真實,但狂河冰烈依然聽得津津有味,等孤鳴半真半假的講述完之後,他才長歎一聲道:「想不到這個世界如此廣大,還有這般奇特地方,問劍你可真是有造化,能有此奇妙經歷,哎∼不像我一開始便在冰河中修煉,以為天大地大我最大,現在想想不過坐井觀天罷了。」
孤鳴見狂河冰烈面色有些低沉,出聲安慰道:「你既有此想法,何不帶著火中雪一起遊歷四方呢?」
狂河冰烈一拍大腿道:「對呀!等阿雪誕下麟兒之後,我便帶著他們一起遊歷這苦境四方,豈不逍遙?哈哈哈哈∼!」
只是如今這世道不太平,隨便出走恐怕會有危險,孤鳴正想勸慰幾句,忽然一陣清風拂去,他微微皺了皺眉,沉默不語。
這時,火中雪從屋中緩緩步出,狂河冰烈見狀忙上前扶住她後,奇怪的道:「咦?那小子人呢?」
火中雪看了眼孤鳴後,回答道:「他已經離開了。」
「什麼!這小子也太沒禮貌了,走也不說一聲。」狂河冰烈相當不滿的道:
「冰烈,吾受他師父之托照顧他,如今,他已出關他之去留自是與吾無關了,你無需如此。」火中雪說著又對孤鳴道:「問劍,多日不見,如今,你平安無事,吾與冰烈心中欣喜,是否願意留下做客幾日?」
孤鳴雙眼一瞇,莫非火中雪看出了什麼?如此冰心之人,狂河冰烈確實有福氣啊,如今,衛清風已走,火精也無法取得,孤鳴微微一笑告辭道:「多謝夫人,但吾尚有要事不便久留,告辭了。」
狂河冰烈聞言正要挽留,卻被火中雪輕輕拉住,他疑惑了下終是沒有說什麼,而是問道:「問劍啊,你如今在哪落腳啊,有時間我和阿雪一起拜訪你啊。」
轉身離開的孤鳴停下腳步,猶豫了一下,方才回道:「黑狗養生堂。」
說完,孤鳴帶著夜神離開了夔木林,在還此地一片平靜。
離開了夔木林,兩人一路步行,不急不緩,一路上孤鳴低頭沉思該如何進行未來之事,對於死國來說,妖世浮屠終究是個巨大的威脅,孤鳴此行必須除掉佛業雙身,可那火精已經融為神兵,再難轉化它為至極天炎,如此也無法毀滅佛業雙身之元神,如今,也唯有利用當初的封靈大陣將他們暫時封印,不過根據孤鳴自己的估算來說此陣只能封印一人,最大的問題便是如何分開佛業雙身,對於這兩個魔頭的特殊的功體與能為孤鳴感覺還是很頭疼的。
默默沉思中,孤鳴停下了前進的腳步,只因眼前一道挺拔的劍者身影,出現在他面前。
再見衛清風,夜神單手握刀,正要拔刀而出,卻被孤鳴按下,孤鳴緩步走上前,看著他道:「汝是來找吾的?」
衛清風點點頭,他對孤鳴問道:「汝是邪魔否?」
孤鳴沉吟了下,反問道:「汝認為呢?」
清脆劍鈴聲中,衛清風猶豫了片刻搖搖頭又點點頭,他繼續問道:「汝為邪魔卻又不似,對汝而言,正義是什麼?」
孤鳴依然不答,繼續問道:「此問,也汝心中所困惑問題麼?」
衛清風緩緩點頭,等待孤鳴的答案。
對此,孤鳴微微一笑伸出了一隻手,他單手一張體內的死神之力毫無顧忌釋放而出,強大的死神威壓之下,衛清風臉色一變,想要拔出背後衡劍,卻驚覺自己身體已經被對方所遏制動彈不得。
「如果,此時的吾回去殺死狂河冰烈與火中雪,汝會來阻止吾麼?」孤鳴冷聲問道:
「吾……吾絕不准汝傷害他們,就算是讓吾死吾也不准!」衛清風艱難的答道:
「呵……」孤鳴輕笑一聲,收斂自身死神之力,接著他一指衛清風的心口道:「記住汝剛才說出這番話時的心情,那是吾之答案。」
說完,孤鳴與夜神越過了衛清風,夕陽的餘暉下,兩道不凡的身影行走在山跡小道上,形成一道絢麗的景象。
衛清風望著兩人離開的背影,喃喃的道:「為了守護心中的一切,縱然身死也要為之麼?這就是汝之正義,吾記住了。」
把握心中的正義,失路之人也終於踏上了那屬於他尋找正義的旅程。
…………
…………
天下封刀,後院之中,涼亭內獨自沉思的楓岫主人,此刻他臉上那指點江山的灑脫之色不存,唯有深深的憂慮之色,他在等待著與死國天者的會談。
一羽鴻毛從空落下,楓岫主人見狀緩緩起身,抬手接住白色羽毛的瞬間,周圍空間變化,此時,楓岫主人已經身處一片白茫茫的雲海之中,眼前緩緩出現的一人,正是死國天者。
楓岫主人微微躬身一禮道:「天之者,楓岫久仰了。」
天者微微頷首道:「楓岫主人,死國的恩人,昔日汝保護神子有功吾心銘記,如今,吾應汝之相邀來此,不知所為何事?」
楓岫主人當即沉聲問道:「吾想問天之者,貴國之戰神阿修羅,是否已經復生?」
天者面露訝色道:「正是如此,如今阿修羅剛剛復生不久,想不到先生就已經知曉了,真是讓吾意外。」
楓岫主人不理天者疑惑,忙問道:「天者,如今阿修羅身在何處?所為何事?」
天者卻是不答,而是冷聲道:「楓岫主人,此乃吾死國機密,怎能讓汝知曉呢?」
楓岫主人知曉自己如今太過急躁,平復了心中的焦急,他才出聲詢問道:「請問天者,讓阿修羅復生是神之子的命令麼?」
天者搖搖頭道:「吾並未接到神之子復生阿修羅的命令,此次讓阿修羅之復生皆為神者一人所為。」
楓岫主人聞言,驚道:「神者!?」
天者點點頭道:「來自苦境,承接死國之神的傳承者,如今貴為死國神者。」
「是他!怎會!?」楓岫主人立刻便知道天者口中的神者便是孤鳴,驚歎過後楓岫主人注視天者,見他依然面無表情,沉吟了一會方才問道:「敢問天者,當初吾保護神子有功,能否向死國提出一個要求。」
「這是當然,只要是死國能幫助先生的又不涉及吾死國之利益,就請先生但說無妨。」天者大方的道:
「吾想請天者在此允諾,未來死國永遠和苦境保持和平,只要苦境沒有做出危害死國事情,死國就不會無故侵略苦境。」楓岫主人一字一句的道:
天者沉默不語,良久,他才點頭答應道:「好吧,吾就代死國答應先生,只要苦境不做危害死國之事,死國就不會對苦境進行入侵,不過……」天者語調一轉道:「如今,吾死國一切行事方針皆有神者佈置,他之行事吾也干涉不得,此事吾就先告知先生了,若無他事,吾先告辭了,請……」
一聲請,天者身形消失,雲海不在,楓岫主人眼前所見仍是天下封刀之後院涼亭中,他輕揮羽扇,思索著這次與天者的會面,暗自分析道:「天者語焉不詳,將這一切都推給那位死神傳承者,是想讓吾出手阻止他麼?看來死國內部之間的爭鬥比吾想像中的還要尖銳,如今,阿修羅復活之事已是定局,莫漢走廊的工程定會延續,為何會如此?問劍孤鳴難道汝真的已經淪陷在死神的魔爪之中了麼?若是如此,吾也不能坐視不理了,要除死神唯有天劍,但是如今迫在眉睫者乃是死國入侵,該如何是好呢?嗯……」沉思中,楓岫主人眼中一絲異芒閃過,他冷聲道:「要維護苦境,必須先毀滅死國方能一勞永逸,若能如此就算楓岫背負萬古罵名吾也在所不惜,如今之局唯有……妖世浮屠!」
楓岫主人抬頭望著那陰霾的天空,一則曠古絕今之雄謀在他心中緩緩成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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