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雪語翩然
荒山野道上孤鳴緩緩而行，在穩定了一夕海棠病情後他便悄悄的離開了尋幽小築，這次尋幽小築之旅，孤鳴明顯的感覺到自己心境又有些變化，那屬於死神的記憶也越發的清晰，在這種奇怪的狀態中，孤鳴感覺自己仿若置身死國，在這片沒有色彩的國度中，無數的魖族、蛔族、貔族在他眼前一一閃過，恍惚間，孤鳴漫無目的行走，不知自己將去往何方。
日落月起，夜靜人綜滅，月逝日出，朝陽百鳥聞。
孤鳴自己也不知道到底走了多久，走到了哪。當清晨第一縷陽光破曉之時，溫和的陽光從遙遠的東方照耀在孤鳴身上，感受到太陽的光線，孤鳴終於停下了腳步，他緩緩的將兜帽褪下，微瞇著雙眼望著那遠方的初升的朝陽。
耳旁響起各種聲響，孤鳴回過神這才發現自己原來已經走到一片鄉間集市中，周圍人頭攢動，各種各樣的目光，有驚艷的，好奇的，甚至還有恐懼的。對此，孤鳴淡淡的笑著，繼續前行，每踏出一步，眾人都連忙躲閃開來，恐懼開始在人群中蔓延。
隻身穿越了這個鄉間小村，當孤鳴走到村外一處高地上時卻停下了腳步，轉身望著這座寧靜的小鄉村，口中喃喃的道：「恐懼麼？」
孤鳴緩緩的伸出了一隻手，強大的死神之力開始在手中聚集，彷彿感應道危機來臨，無數飛鳥淒慘的叫著從樹林中飛竄而出逃離這片地域，孤鳴知道只要自己單手一握，這片天空將會添上一片淒美的血色，而這樣的景色將會自己讓心中感受到一絲愉悅，不過孤鳴又不太明白自己為何要這麼做，張開的手久久未握，孤鳴腦中陷入了天人交戰之中。
「先生，先生！」一個大概十歲左右的小女孩，扯著孤鳴的長袍，不停呼喚著。
「嗯……」孤鳴不著痕跡的化消掉手中的死神之力，背負著手，低頭看著那個小女孩問道：「小丫頭，你沒事扯我袍子做什麼？」
「對不起，先生。」小女孩笑著拿出一朵花道：「先生，有人托我將這朵花給你。」
「嗯？這是……」孤鳴從小女孩的手中接過那朵花，只見花瓣呈黑色，花香清淡幽雅，卻帶著一絲危險的意味。「這是黑色曼陀羅花，為何此處會有此花？小丫頭，是誰讓你把這朵花給我的？」
「回先生的話，是阿雪姐姐拜託我給你的，先生喜歡麼？」小女孩眨著那對大眼睛問道：
「哦？」孤鳴對這名喚阿雪之人有了些許興趣，於是他問道：「這朵花我很喜歡，小丫頭能帶我去見這位阿雪姑娘麼？」
「好呀，先生跟我來吧~！」小女孩笑著，張開雙臂，走一步跳一下的在前面帶路。
孤鳴發覺這個方向，並非是朝著村落的方向，小女孩帶著孤鳴走了沒多久，便走入一片竹林之中，微風徐徐，竹海翻滾，耳旁的響起了陣陣海濤聲迴盪不已，行走在小道上一大一小的兩人，緩緩的向著這片竹林最深處走去，遠方傳來水流的聲響，越過了竹林，豁然開朗的視野中，一個山間小瀑布旁，一座清秀的小屋，落落大方的出現在孤鳴的眼前。
小屋外小溪旁，有一座涼亭，涼亭內有一面容清秀女子身著一套簡潔淡雅的白色衣裙輕盈瀟灑的靠坐在涼亭邊，秀麗的黑色長髮隨風而搖，她雙目合攏芊細的十指間握有一根青玉翠笛，她似是在體悟自然音韻，感應到孤鳴的到來，那女子對著孤鳴淡淡的淺笑道：「貴客既來，便請入內一敘吧。」
聲色淡雅，如幽谷之蘭，孤鳴看著那女子，發現她雙瞳銀白似有奇特魔力，略一沉吟，孤鳴便走入涼亭內，尋得一石凳便大方的坐下了。
此時，小女孩對亭內女子擺擺手道：「阿雪姐姐，諾兒先回去了。」
阿雪點點頭，那諾兒笑著向孤鳴道別後便轉身離開了小屋。
「就是你讓諾兒，將這朵花送給我麼？」孤鳴取出曼陀羅直奔主題問道：
「正是，我也是聽村裡傳聞先生的風采，一時心生敬仰，便拜託諾兒將此花獻給先生。」阿雪說著微微直起身，衣裙下漏出潔白的玉足，放進了地上的繡鞋中，她吐了吐舌頭道：「適才沒人尚可放任一些，現在先生來了可就不能如此了，還望先生莫要見怪。」
這般小女子嬌憨的姿態讓孤鳴微微一愣，隨即他回過神，雙眼一瞇，上下打量著眼前的阿雪，似要將她看個通透，氣氛有些怪異，感受到孤鳴探尋的目光，阿雪面色一紅，忍不住問道：「先生，可有什麼怠慢之處麼？為何要這般……」
「沒什麼，我只是在想……」收回目光，孤鳴輕敲著面前石桌緩緩的道：「姑娘你是否預知了，若諾兒不將此花送到我面前，那村莊早已化為烏有了。」
阿雪聞言，渾身一僵，雙目透出一絲驚訝的神色。
孤鳴仿若未見，繼續說道：「黑色曼陀羅，所代表的乃是不可預知的黑暗、死亡和顛沛流離，忘川之河，不歸之路。看來姑娘已經察覺到了我的身份了，嗯……這份禮物我收下了，那麼現在，姑娘你說我該如何做呢？」
阿雪勉強笑道：「先生說笑了，我怎麼可能預知未來之事，送先生此花，也只是覺得它與先生氣質相符罷了。」
「哦？是麼？」孤鳴將手中的曼陀羅化作虛影不見，接著似漫不經心的說道：「天命之瞳。」
這時，阿雪的驚訝神色再也掩蓋不住，良久，她苦笑一聲道：「想不到先生，既然知道天命之瞳，是了，我早該猜到如先生這般人又怎會不知道，此瞳伴我至今，到是第一次被外人知曉了。」
孤鳴心中暗道一聲慚愧，自己其實也是不知的，只是太學主的記憶中恰好看過這類的記載，天命之瞳，乃是一雙能看透天地法則雙瞳，凡有此雙瞳的人都能預知未來之事，沒想到今日居然在這裡遇見了，一時間，孤鳴心中不由得嘖嘖稱奇。
點破這個秘密後，阿雪反而顯得大方起來，她微微笑道：「我本打算請先生喝些茶水，在將先生這尊大神請走的，如今看來人算不如天算，此刻阿雪在此任由先生處置了。」
孤鳴看著阿雪問道：「既然如此，為何你又要來阻止我，你有此雙瞳，應該也明白如何趨吉避凶的。」
阿雪欣然無謂的道：「我居此地已久，平心而論村民們對我甚好，所以我願以個人性命換取眾人之性命，再說了，那番舉動也非先生本意吧。」
孤鳴再度望了一眼阿雪嘴角帶笑道：「嗯，姑娘既有此覺悟，那我也就不做那君子了，如今姑娘性命在我手中，我卻不忍做這催花之舉，就勞煩姑娘，隨我浪跡天涯，以你之雙瞳為我照亮前路趨吉避凶吧。」
阿雪點點頭道：「我明白了，請先生稍等片刻，我收拾些東西便隨先生離開。」
孤鳴見阿雪這麼快就同意了，反而覺得有些意外，他問道：「難道姑娘早就預知我會提出這樣的要求？」
阿雪神秘一笑道：「天機不可洩露。」
一句話，竟把孤鳴給噎在原地，接著，阿雪回屋收拾了一些東西，裝在一個小包裹中，走出小屋，依依不捨的望了一眼小屋後，將其門窗關好，來到孤鳴面前屈身一禮道：「雪語翩然見過先生，此後長途漫漫，雪語腳力不行，還煩請先生，能為我找一代步之物。」
孤鳴愕然失笑，自己要將她拐走卻不想她居然顯得這般自然，於是他點點頭道：「也是，我便回村為你尋一匹馬吧。」
隨後，孤鳴在村裡為雪語買了一匹馬，雪語騎在馬上，孤鳴為她牽馬離開了這座小鄉村。
其實，孤鳴心中並不知道，為何要帶雪語離開，只是覺得冥冥之中這是一份機緣，而自己只是去將其把握，一路上，孤鳴依然漫無目的的行走，對此，雪語也不多問，只是默默的坐在馬背上，任孤鳴的牽引而行。
夜，當孤鳴又一次陷入死神的回憶中，一曲悠遠清脆的笛聲響起，將周圍黑暗氣息驅除，孤鳴回過神茫茫然望著夜空，苦笑一聲繼續牽馬前行，茫茫夜空下，月華黯淡星入黑雲，樹也靜來風也止，這時，天空中閃過一道流星。
「那是？」察覺這股流星帶有濃厚的佛門聖氣，孤鳴單手一張，那顆流星彷如被一隻無形的手抓住，最終飛至孤鳴手中，他看了手中物品笑道：「居然是如來聖像，看來佛皇已經身隕了。」
雪語好奇的看著孤鳴手中的如來聖像問道：「先生你對這如來聖像很熟悉麼？」
孤鳴點點頭，隨即手中華光一閃，如來聖像上被一根銀絲穿過，孤鳴手微微一抬，那如來聖像漂浮著便掛在雪語脖子上。
雪語一驚忙道：「此乃是天命之物，先生不可……」
孤鳴卻擺擺手道：「你既能看出他乃天命之物，自然也知道此物天命未到，此刻戴上除了能清除些邪靈異物之外也沒什麼作用了。」
雪語眨了眨眼，奇道：「有時候，我真覺得先生比我還能看透未來的一切呢。」
孤鳴輕笑一聲也不多做解釋，繼續牽馬前行。
孤鳴連續走了幾個日夜不眠不休，雪語終究只是個平凡之人，堅持幾夜之後終於還是忍不住在馬背上睡去，好在那馬性情溫和，孤鳴走得也不快，到沒讓她從馬背上掉下來。
又是一個黑夜，孤鳴茫然間，似是走進了一處陰森鬼域中，當他回過神時，卻發現自己已經來到了一個他曾經熟悉的地方，學海無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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