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近在眼前的大門,項文深呼吸一口氣,走到大門口,現在天色已經有些暗了,項文敲了敲關閉著的大門,第二次來到這裡,感觸不一樣,第一次沒什麼感覺,第二次卻是有求於人,儘管項文不喜歡這種有求於人的感覺,但是腦袋裡滿是母親蒼白的美麗臉龐,儘管這張臉龐上面沒有了絲毫生機,但是對於項文來說,依舊是最美的。
敲門只輕輕的敲了三下,不管裡面是否聽得見,但是處於禮貌而言,項文依舊沒用動手,約莫五分鐘過後,幕遠準備再次敲門的時候,項文制止後者,畢竟還是自己有求於人,自然是自己來動手敲門更為合適。
又過了五分鐘,在這第十分鐘的時候,當項文準備再次敲門的時候,門被打開了,露出的是一張小臉,一張小女孩的可愛臉龐,好奇的看著周圍,最後才移道那張帥氣的臉龐上,輕輕問道:「是你打的門嗎?」
見項文輕輕點頭,小女孩絲毫不客氣的道:「有什麼事嗎?」
嗅到一絲不好氣息的項文也不生氣,輕聲道:「請問你是艾爾大叔的什麼人?」
在當初村長說鐵匠叫艾爾的時候,項文便將名字清清楚楚的記清楚,大概是以後可能有所需求,果然在如今是用上了,他來招人,總不可能對著別人說,你好,我來找鐵匠大叔吧?無論從情從理上都說不過去,深知人情冷暖的項文自然不會如此大意。
「我是他女兒,你找他有什麼事?」那眼神就如同在看壞人一般,似乎是眼前這個少年天天找父親出去花天酒地的罪魁禍首。
「我是有事所托,不是壞人,能不能請你父親出來談一談?」依舊是有禮貌的說著這話,幕遠只是靜靜的看著眼前這個低聲下氣的少年,果然和兩年前的那個項文已經不太像了,多了幾分成熟,蛻去了幾分青澀,不管是不是這兩年的事情,但是幕遠本身就是個粗中有細的人,看起來似乎大大捏捏,但清楚他的人都知道,此人的內心世界遠遠不能和外表的粗獷一同比較。
雖然不知道這兩年項文經歷了什麼事件,但是在之前項文母親死於半獸人部落的時候,幕遠卻是知道,這件事對於項文的打擊非常大,甚至可能一下便將眼前這個少年擊潰,但是事實卻是,這個少年站了起來,沒有絲毫畏懼,甚至連傷心的時間都沒有,他似乎在一夜之間長大,褪去以往的青澀外衣,成熟了好多,這個成熟,就好像孩子一般一夜之間長大。
就在此時,門後面伸出個巨大的熊腦袋,幕遠先是嚇了一跳,仔細觀察後才發現,這竟然是召喚物,對於比主修玄法還要少的召喚師來說,幕遠見過,但並不多,大成的更是少,至少在他的印象中,加特學院的老傢伙算一個,這裡的鐵匠現在又算一個,僅此而已。
「哦,山莫村的小傢伙啊,怎麼是你?」狗熊臉龐上出現人性化的笑容。
在半獸人森林中廝混了兩年的項文對此見怪不怪,看著狗熊,笑笑問道:「艾爾大叔在不在,找他有點事情。」
既然從小女孩口同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結果,那麼也只有轉變目標。
見到兩個人絲毫不理自己,小女孩似乎有些生氣,叉著腰,對狗熊他沒有辦法,因為狗熊有著對自己來說處於無敵狀態的殺手鑭,但是項文卻是沒有,指著項文道:「你不理我,小心我讓老爸不答應你的要求。」
這一話語顯然是惹怒了項文,瞇著眼睛,看著小女孩,在心裡默念,這只是孩子,這只是個孩子,這顯然是已經觸及了項文的底線。
狗熊有些歉意的道:「艾爾那個老傢伙不在,艾莉,別鬧了,小心我投你老媽,讓他湊你去。」
似乎有些不樂意的小女孩果斷怒了,開始哭了,大聲哭道:「你們都是壞人,阿熊也欺負我,我不和你們玩了。」
「要不在這裡留幾天?等艾爾幾天,他出去有一段時間了。」狗熊有些不好意思的道。
「不用了,我過兩天再來吧。」項文輕聲道,微微一抱拳之後,便和幕遠轉身離去。
待項文完全走後,艾莉臉上立馬堆上笑容,對著狗熊如同邀功般的道:「阿熊,我演的還好吧?」
還是一副憨厚老實樣子的狗熊點點頭,抱著艾莉轉身走了進去。
還在遠處的項文瞇著眼睛,臉色陰沉,和幕遠回到酒店之中。
「老傢伙,為什麼呢?」狗熊抱著艾莉走進內閣看著坐在妻子旁邊的艾爾,輕聲問道。
「你們動物的腦袋中,永遠也不懂人類在想什麼,所以別問了。」艾爾喝了口妻子泡的茶葉,在妻子熏陶下,他身上當初的煞氣的確少了好多,也多了當初靉兒看到不相符的儒雅氣息。
狗熊想想,這麼說也有道理,也不去想了,盤腿坐下,而喝給自己煮的那杯茶葉,也如法炮製的學著艾爾喝茶的姿勢,品著茶葉,看來有什麼樣的主人,就有什麼樣的寵物啊。
看著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氣氛,狗熊也挺享受,沒了打打殺殺,這種生活更讓人舒適,就連他這種動物,也十分享受。
臉上陪著女兒笑的艾爾內心卻有著旁人無法猜透的想法。
第二天,項文帶著幕遠來,依舊笑容誠懇,但得到的答覆依舊如此。
第五天,終於忍不住性子的項文準備問阿熊鐵匠大叔在哪裡的時候,卻得到艾爾已經回來的消息,算算時間,已經所剩無幾,要項文如何不急,如若沒有將母親救活的辦法,可能項文會後悔終生而且會恨這位和村長關係不菲的鐵匠大叔一輩子。
「我聽魯班那老東西說過你的事,不過,這與我何干?」笑著看著眼前這個少年,比兩年前更為成熟,更將健壯,想必實力也更加強橫了吧。
「大叔,請您無論如何,請一定答應我的請求,這是我最後的機會了,我母親復活的唯一辦法。」項文急了,沒有辦法,他短時間內唯一能夠得到至寒之物的地方,便是這裡,便是艾爾手中。
「我說了,與我何干?」如此絕情的姿態。
「那麼請問您缺不缺什麼,什麼事情我都可以做。」項文才發現,除了鐵匠和狗熊,他的妻子和女兒,都不在,什麼原因?
「你一個小輩,我有何事,需要求你?」一句話,猶如平地驚雷般,讓項文猶如迷糊灌頂,恍然大悟,是啊,自己有什麼作為交換條件?在這個世界上,人情關係是不錯,但是卻不是自己,而是村長,自己不過是村長愛護的一個小輩,而和鐵匠沒有任何關係。
看著臉色焦急的項文,鐵匠揮揮手,於是,阿熊把項文和幕遠趕出門,即便是多吃了幾年飯的幕遠也是不理解鐵匠的想法。
出了門,項文跪在地上,絲毫不肯離去,而在其身邊,幕遠有些無奈,只好陪在他身旁,卻不是跪而是坐在一旁的樓梯上。
「艾爾大叔,請無論如何,請幫幫我,哪怕做牛做馬,項文在所不惜,什麼時候,您答應我,我便起身。」蘊含玄力的話語,不大,卻恰恰可以傳到鐵匠的耳中。
依舊品著特製茶葉的大叔級別的人物擺著悠閒的姿態,低著頭,笑笑,輕聲喃喃道:「項天啟,你這個兒子,可是比你要有出息的多啊。」
一天一夜,站著都難受,何況是跪,說起來可能十分簡單,但真正跪下的時候確實十分難受,項文的雙腿已經開始微微顫抖,可他卻是紋絲不動,內心焦急萬分,表情已經固執,幕遠也奉勸他離去,可是項文的固執在熟悉他的人的印象中,卻是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第二天,項文額頭上都是滲出冷汗,雙腿已經開始顫抖,就算是用玄力護在膝蓋處,兩天的時間,膝蓋本身也會受不了,更何況項文此時,卻是沒有任何的玄力護著,完全憑著意志和身體在硬抗。
第三天,這三天鐵匠沒有開門做生意,門也是緊閉,人群來往也是好奇的看著這個跪著不起的少年,還有一旁的光頭大漢,紛紛議論,但也見怪不怪了,原本是額頭滲出冷汗的項文現在渾身都是冷汗密佈,整個人可以說是從水裡打撈出來的,衣服也緊緊貼住項文的身體。
此時門卻打開了,項文面無表情,也不抬頭,只是跪著,幕遠轉過頭,艾莉走了出來,有些同情,手掌上卻是端著一個盤子,盤子上是各種各樣的水果,放在項文面前輕聲道:「你走吧,當初叫你別不理我了,現在老爸才不會答應你的要求。」
項文身體輕輕顫抖,牙齒緊咬,低著頭,右手手指輕輕摩擦著,幕遠不經意的看到這個小動作,輕歎口氣,這個動作,說明項文已經把這個小女孩當做潛在敵人,並且是要剷除的那種,他看得出來,項文在忍耐,這種忍耐遠遠不是一般人所能夠忍受的。
時間已經所剩無幾。
第四天凌晨,項文已經開始有些頭暈,依舊在咬著牙齒在挺,此時門已經打開,艾爾走出來,似乎有些驚訝的看著項文,輕輕笑道:「起來吧!」
「不。」斬釘截鐵。
「我有說過不給你嗎?」
彷彿給了瀕死之人一根結實的救命稻草。
顫抖著站起身來的項文看著鐵匠。
「我有個要求,事後來卡爾王國,我有個事情要你替我去做。」無論什麼事情,項文此時的目的已經達到,項文腦袋如同小雞啄米一般快速點著。
沒有說話,鐵匠從包裹裡,拿出一顆手掌大小的藍色冰珠丟給項文。
接過冰珠,一陣陣冰寒的能量從其內部傳了出來,體內的經脈也是在這一瞬間,凍結,沒有絲毫的驚慌,這便是至寒之物,錯不了,母親的屍身算是保住了。
「謝謝大叔!」項文一抱拳,小心翼翼的將這千年冰龍膽,拉著一旁已經睜開眼睛的幕遠,轉身朝著城外飛馳而去。
「這小子!」鐵匠笑笑。
「看來你的好意被誤會咯。」看著腳下那盤絲毫未動的水果,艾爾對著身後冒出來的艾莉笑道。
「哼,別人好心好意。」艾莉看著艾爾手中絲毫未動的水果,幽怨道。
只是他不知道,現在的項文對他之前的那句話,心存芥蒂,甚至連當場捏死他的心都有了,日後見面,恐怕也不會給什麼好面子她。
項文總算得到了自己所需之物,艾爾也算是見識到這小子的毅力,五天的堅持,依舊四天的跪拜,不曾用玄力,不曾起身,一個姿勢,不曾動搖。此子,絕非池中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