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榮說的話,對那些家裡有人幫黨項人做事的漢人來說,無疑是個極大的震懾。許多明知家中有人在為黨項人做事的平民,早做好了如果不能說服他們向衙門自首,就出面檢舉他們的準備。
「午時已到!」楊榮抬起頭,朝天空看了看,猛的一按手臂,朝身後持著單刀的官兵們喊道:「行刑!」
得了行刑的命令,那些手持單刀的官兵上前一步,掄起單刀,朝著跪在面前的漢子們頸子上劈了下去。
一顆顆帶血的人頭落在地上,骨碌碌的翻滾著;一具具沒了頭顱的屍體栽倒下去,在栽倒的時候,這些屍體的頸子裡還都噴湧著鮮血。
近千具無頭的屍體被整齊的碼放在菜市口,地上滿是黏糊糊的鮮血。
楊榮緊皺著眉頭,雙手背在身後,朝後面一招手,許多女人又被一群官兵給押了出來,哭哭啼啼的繞過屍體,被押著向城門方向去了。
又是一場屠殺!
楊榮已經不記得自從他當了將軍之後,曾經親自指揮過多少場屠殺了。他也不記得死在他手中的人,到底有多少。
不過他卻知道,每次指揮屠殺的時候,他的心裡並不比任何人好過。
真正的屠夫,在面對殺戮的時候,情緒是半點波動也不會有的,甚至還會有些隱隱的快感。可楊榮不同,他每次指揮屠殺,雖然臉上是水波不驚,可內心卻並不好過。
那些女人被一隊官兵押著出城去了,楊榮朝地上看了一眼,也向四周正在警戒的夜刺營和暗行者招了下手,抬腳向衙門方向走了去。
一路上,楊榮總感覺有一雙眼睛在盯著他。當他快走到衙門門口的時候,轉過身,扭頭朝身後看了看。
除了跟在他身後的夜刺營和暗行者,他沒發現任何不對的地方,街道上空蕩蕩的,甚至連一個行走的平民都沒有。
銀城並不是很大,人口也不算很多。楊榮在這裡製造的屠殺,可以說是對銀城產生了很大的觸動,尤其是那些暗中幫著黨項人做事的百姓,在觀看了屠殺之後,已經暗暗下定決心,要與黨項人劃清界限。
楊榮剛回到衙門,就有人跑來向衙門自首,交代曾經幫黨項人幹過一些壞事。
對這些人楊榮只是讓人給他們登記造冊,隨後派出人手加強對他們和他們家人的保護,並沒有太多為難。
這一措施的執行,讓那些原本還有些猶豫的人立刻放下了心理包袱,紛紛跑來向衙門交代罪過。
到最後,竟然連一些曾經做過黨項人生意的商人也跑來,交代與黨項人之間有過聯繫,著實讓楊榮哭笑不得。
楊榮這邊門庭若市,城內的一個角落中,山羊鬍子中年卻是鬱悶不已。
他手下的漢人幾乎全都跑去向楊榮自首去了,他們在城內的一些聯絡地點,也因為這些漢人的反水,而暴露在宋軍的視野中。
「大人,所有的聯絡地點,幾乎全被宋軍抄了!」他正站在窗口,擰著眉頭思索著如何對付楊榮,一名黑衣人站在他的身後,雙手抱拳對他說道:「一些兄弟被圍住,宋軍沒留俘虜,全部當場格殺!」
「楊榮做事倒是有些出人意表!」山羊鬍子中年嘴角牽出一抹苦笑,搖頭歎了一聲,對身後的黑衣漢子說道:「去搬援兵的人,有沒有派出去?」
「已經派出去了!」黑衣漢子微微躬著身,對山羊鬍子中年說道:「楊榮已經命令軍隊押送那些女人前往忻州,要不要派人前去營救?」
「還有用嗎?」山羊鬍子中年轉過身,朝黑衣漢子微微一笑,對他說道:「漢人已經背叛了我們,再救他們的家眷,不過是浪費我們自己的實力。而且眼下我們手中並沒有那麼多的力量可以在這些事上消耗,楊榮的進攻一定只是剛剛才展開。」
黑衣漢子沒有說話,只是抱拳躬身站在那裡。
「傳令下去,城內所有的兄弟,這些日子都不要有任何的動靜,我們要等楊榮,等他有了動靜,我們再動!」山羊鬍子中年抬手捋著鬍鬚,眼睛微微瞇了瞇,對黑衣漢子說道:「城外畢竟還有四十萬宋軍在那裡。」
「是!」黑衣漢子應了一聲,轉身退了出去。
銀州衙門,楊榮坐在後院裡,從前院不斷的傳來消息,又有多少人提供了有用的訊息。
每次得到新的黨項人聯絡點的消息,楊榮都會批示一批宋軍前去清剿。經過清剿,城內的黨項人勢力逐步被壓縮。
可每當有一個新的黨項人聯絡點被宋軍抄掉,楊榮就感覺到心內又多了一份不安。
這種感覺讓楊榮很不舒服,只要這種感覺還在,楊榮就一天不會離開銀城。
宋太宗給過他臨場決斷的權利,他和宋太宗都明白,一場戰爭,不可能是先發起進攻就會勝利,決定戰爭成敗的因素很多,楊榮眼下做的這件事情,就是能決定四十萬宋軍生死的重要環節。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楊榮還坐在屋內,翻閱著從那些自首的漢人殺手口中得來的訊息。
燭光搖曳,楊榮的眉頭緊緊的擰著,一雙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面前那一張張錄口供的紙張。
房門被人輕輕的推了開來,憐兒手中捧著一盞茶,輕手輕腳的走進屋內,到了桌邊,將茶碗放在桌上,轉身打算離開。
「等一下!」她剛轉過身,還在翻閱著文件的楊榮頭也沒抬,對她說道:「你去準備一下,今晚來這裡睡。」
聽說楊榮要她來房間裡睡,憐兒激動的俏臉通紅,輕輕的應了一聲,連忙轉身出門去了。
楊榮的妻子總共有四位,除了髮妻之外,還有三位平妻,她這個妾的地位相比之下,就要低下的多。
她不敢與那些妻子爭風吃醋,她唯一能做的,只是等待著楊榮召喚侍寢。每次從楊榮身邊離開的時候,她都希望楊榮能對她說一句留下侍寢,可大多數時間,她都是失望而歸。
今天楊榮要她留下,她自然是不會錯過這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