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國鐵林軍果然不是尋常軍隊可比,與忻州軍撞在一處,他們雖然人數相對偏少,可戰鬥意志卻要比楊榮以往見過的任何一支遼軍都強。
兩支身披鐵甲的騎兵在飛狐城外殺成一團,忻州軍一個個如同下山的猛虎,而鐵林軍也如同一隻隻佔據草原的雄獅。
雙方刀來槍往,不斷的有人從馬背上栽落下去。
兩軍攪殺在一處的戰場上,被敵人擊落下馬的官兵唯一能做的,只有等待著死亡,即便不被敵軍的武器刺穿胸膛,也一定會被到處都是的馬蹄踏成肉泥。
忻州軍瘋狂的劈砍著,遼軍也奮力的抵擋著忻州軍的進攻,在距離飛狐城大概兩里多遠的地方,潘美騎在馬背上,遙望著城外的廝殺,嘴角掛著一抹淡淡的笑意,對身旁的潘惟清說道:「你看楊榮的軍隊,就連遼軍的鐵林精銳在他們面前也如同一群土雞瓦狗,眼下雖是還勉強支撐,可用不了多久,遼軍必敗!」
「我大宋向來缺少戰馬,在定州附近,只有李繼隆將軍麾下有著一支千餘人的靜塞軍,其餘的軍隊皆是步兵!」潘惟清緊握著拳頭,對潘美說道:「楊榮這支軍隊的加入,或許能改變整個戰局,讓我軍從被動防禦轉為主動進攻!」
「漢騎破萬不可擋!」望著遠處的戰場,潘美臉上始終掛著一抹淡淡的笑意,對潘惟清說道:「只要我大宋有了像忻州軍這樣的騎兵,又何愁遼國不破!」
「是!」潘惟清應答潘美話的時候,下意識的朝正與遼軍在另一處廝殺的山後軍看了一眼,對潘美說道:「早先我軍打算讓楊榮拖住遼軍主力,趁機攻下蔚州。楊榮卻莫名其妙的帶著軍隊失蹤了,迫使我軍不得不改變策略,眼下看來他的做法還是對的!」
「是啊!」潘美有些無奈的點了點頭,對潘惟清說道:「著實是老夫愚鈍了!惟清,密切注意飛狐城內遼軍動向,一旦有遼軍從城內出來支援鐵林軍,立刻對城池發起進攻,務必要一舉奪城!」
飛狐城外,遼國鐵林軍在與忻州軍的戰鬥中,漸漸的趨於敗勢,忻州軍越來越多的佔據了戰場的主動,再加上忻州軍中,有花青、董飛虎、陳芮和田威幾員猛將,殺入遼軍之中,更是如同快刀切豆腐一般,很快將鐵林軍給分割成了許多小塊,讓他們首尾不能相顧,在戰鬥了一個多時辰之後,沉重的傷亡和嚴峻的被包圍態勢,把鐵林軍的士氣打擊到了最低。
眼見敗局已定,耶律齊雲正要下達撤退命令,一個渾身都是鮮血的遼軍將領來到他面前,伸手指著後面對他喊道:「大人,我軍的援兵來了!」
順著那將領手指的方向一看,果然看到東方捲起了一片煙塵,好像是一支龐大的軍隊正朝著飛狐趕來。
遠處觀戰的潘美也發現了這一現象,連忙對身後的親兵喊道:「快去告訴惟清,莫要領軍進攻飛狐,遼軍援兵來了!」
一個親兵應聲走後,潘美又對另一個援兵說道:「即刻鳴金,全軍退往定州,然後撤回山後!」
遠處捲起一片漫天的煙塵,山後軍又撤退了,楊榮心知是遼軍援兵趕到,他也不戀戰,連忙下達了撤退的命令。
忻州軍撤退,耶律齊雲本想即刻追擊,可是他很快發現不能追擊,忻州軍退的是井井有條,走在最後的隊伍始終在注意著耶律齊雲麾下鐵林軍的動向。
山後軍與忻州軍退到長城一帶,相互護持著背後,返回了定州。
進入定州地界,潘美領著山後軍朝代州方向去了,那邊的遼軍還很強大,若是沒有山後軍鎮守,剛奪來的應州極可能被遼軍攻陷,就連代州都有可能成為遼軍的囊中物。
楊榮並沒有撤走,在退回定州一線的時候,他有些不甘心的把軍隊駐紮在銀城坊對面的花塔子鋪,密切關注著遼軍的動向。
東線戰場不斷的傳來宋軍敗北的消息,先是涿州失守,隨後祁州、新安等地也相繼失守,戰場局勢對宋軍來說極為不利。
李繼隆的軍隊也被壓縮到了定州一帶,宋太宗下了諭旨要求所有宋軍壓縮防線,在定州一帶佈防,當然,其中也包括楊榮的忻州鐵騎。
接到退守定州的聖旨,楊榮絲毫不做耽擱,立刻從花塔子鋪撤軍,趕往定州與李繼隆部會合。
飛狐一戰,忻州軍損失三千餘人,雖然在戰場上未曾落敗,殲滅的遼軍人數要遠遠多於這個數目,可這卻是自從忻州軍擴建以來損失最為慘重的一次。
忻州軍進了定州大營,李繼隆親自出來迎接已是一身疲憊的楊榮。
這許多日子,楊榮一直在率軍與遼軍廝殺,早已是疲倦不堪。
「楊將軍,在飛狐城外可是一場好殺!」見到楊榮,李繼隆雙手抱拳迎了上來,對他說道:「昨日有使者要向楊將軍傳旨,可惜將軍尚未回到定州,眼下還在大營中等待。」
給李繼隆回了個禮,楊榮歎了一聲說道:「飛狐城外一戰,雖是殲滅遼軍不少,只是可惜了,遼國從南京方面來了援軍,據說是遼將籌寧麾下,也不知是真是假。
「正是籌寧麾下!」李繼隆點了點頭,對楊榮說道:「眼下遼軍幾路並舉,蕭撻凜與駙馬蕭勤德在涿州城外被箭矢射中,眼下已是回了上京,可另外幾路遼軍卻還是一路朝著大宋境內推進,眼下已是將易州團團包圍了。」
「易州若是被圍,遂城一帶官軍自會救援,也輪不到我等操心了!我且去見見使者,看看陛下有何吩咐!」楊榮伸出雙手,揉了揉臉,朝李繼隆抱拳拱了拱說道:「李將軍,先請安頓我麾下的將士們前去休整,這些日子裡,將士們可是吃了不少苦。」
朝楊榮身後那些個個戰甲帶血的忻州官兵們看了看,李繼隆點了點頭,對楊榮說道:「楊將軍只管放心,將士們我自會安排!」
進了定州大營,楊榮走出沒多遠,又停住了腳步。
一隊剛從他身邊經過的騎兵引起了他的注意。
這隊騎兵與他的忻州鐵騎稍稍有些不同,所有的騎兵身上穿著的都不是尋常的鱗片甲,而是一整片的板甲。
不僅如此,那隊騎兵的頭盔也要比尋常官兵們的頭盔更加堅固,最重要的,是頭盔的前端居然還有面罩,將他們的臉給護了起來。
看著那隊從身邊經過的騎兵,楊榮向與他並肩走著的李繼隆問道:「李將軍,那是誰的兵?為何裝扮如此怪異?」
「那是末將的靜塞軍!」聽楊榮問起那隊騎兵,李繼隆笑著答道:「靜塞軍官兵都是河北一帶的武林高手,兵器鎧甲也是經鍛造司特別打造,精良程度遠高於遼國和大宋的鐵林軍。」
楊榮點了點頭,不無羨慕的咂吧了兩下嘴,這才扭頭朝使者居住的營房去了。
到了營房外面,楊榮讓跟在身後的眾人在外等候,只與李繼隆一同進了營房。
進了這間營房,裡面有幾個人正在說話,楊榮與李繼隆剛進營房內,李繼隆就朝一個穿著宮廷內官服飾,沒有長鬍子的中年人拱手躬身行了一禮說道:「上使,楊榮將軍來了!」
李繼隆說過話,楊榮也連忙朝那人拱手躬身行了一禮。
沒長鬍子的中年人把楊榮從頭到腳細細的打量了一遍,見楊榮身上沾滿了血污,這才站起來捏著尖細的嗓音向他問道:「楊將軍可是剛從戰場回來?」
「回上使,末將正是剛從戰場回來!」楊榮躬著身子,抱拳應道:「不知上使駕臨定州大營,末將來遲,還請上使莫怪!」
「楊將軍這是說哪裡話!」果然,好話還是人人都愛聽的,楊榮這樣一客套,傳旨的使者臉上也掛了幾分笑意,雙手抱著拳,對楊榮說道:「久聞將軍盛名,今日一見,果然英偉非凡!」
對割了命根子的宦官,楊榮始終沒什麼好感,只不過他也明白,這種人最靠近皇帝,平日裡若是背後說些壞話,就算他在外面為大宋立下再多的功勞,皇帝終究是要對他有所懷疑,因此也不敢得罪這些人。
見那宦官給自己行禮,楊榮連忙回禮說道:「公公太客氣了,末將何德何能,竟能得公公如此抬愛,實在是誠惶誠恐!」
「楊將軍就莫要跟雜家客套了!」宦官笑著朝楊榮虛抬了一下手,對他說道:「雜家是來替陛下向將軍傳旨的,將軍還不快快接旨?」
宦官一說接旨,楊榮和李繼隆連忙跪在地上,深深的低著頭,靜靜的等待著宦官宣讀聖旨。
二人跪下後,一旁的小黃門把聖旨遞給了宦官,宦官先是看了看跪伏在地上的二人,隨後便宣讀了聖旨。
聽完聖旨,楊榮跪直身子,有些目瞪口呆的看著站在他面前的宦官。
跪在一旁的李繼隆見楊榮跪在那裡發呆,連忙伸出手指朝他腰肋上輕輕捅了捅,小聲說道:「聖上降下如此恩典,還不快快領旨謝恩?」(未完待續。請搜索飄天文學,小說更好更新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