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親兵說已有兩個手下跟蹤輕塵去了,李繼隆心頭是一陣陣的鬱悶。
早先他是想要把楊榮拖下水,讓楊榮處置這件事,沒想到玩到最後,楊榮還是把麻煩塞回到他的手裡。
「李將軍,此事關係重大,還望李將軍莫要輕視!」見李繼隆一臉的鬱悶,楊榮微微笑了笑,站起身朝他拱了兩下手說道:「本將軍還有要事,不陪李將軍了,這座宅子李將軍不妨用來將那位思思姑娘接過來,或許還能從中尋出些蛛絲馬跡。」
把皮球踢回給了李繼隆,楊榮站起身,朝他抱拳拱了拱,笑著退了出去。
看著楊榮退出去的背影,李繼隆不由的默然一笑,嘴裡咕噥了一句:「小狐狸,難怪陛下說這小子不容易中招,還是要我繼續調查此案。若是把思思接到這裡有用,我早那麼做了,還用你說!」
不說李繼隆,只說楊榮,離開那座宅子後,領著花青和董飛虎二人沿著街道朝宅子去了。
沒走出多遠,楊榮看到街邊上出現了一座大門朝西的宅子,宅子上還掛著三盞大紅燈籠。
「你二人可有去過這等所在?」抬手指著那座宅子,楊榮扭頭向跟在身後的花青和董飛虎問道:「是否要進去耍上片刻?」
「將軍說笑了!」楊榮的話音剛落,花青就雙手抱著拳對他說道:「青樓乃是閒人與文人墨客常去的地方,屬下與飛虎兄只是將軍帳前親兵,去這種地方與身份不符。」
「青樓就是要讓你們爽的地方,只要胯下生著卵子就能進得,沒什麼與身份不符的!」楊榮撇了撇嘴,對二人說道:「青樓女子,原本做的就是風月場上的營生。無非是兩腿一撇開,財源滾滾來,即便那些所謂賣藝不賣身的藝ji,只要調教的好,也是會進入你等的被窩!」
花青低著頭,沒再接話,一旁的董飛虎擺了擺手,對楊榮說道:「罷了將軍,若是將軍想要去喝場花酒,我二人陪著一同去便是,至於我二人,倒是無須將軍破費!」
「嘿嘿!還是飛虎懂事!」聽董飛虎這麼一說,楊榮笑了笑,抬頭朝青樓上看了一眼,對二人說道:「我等且回府內,換身行頭再來!」
跟在楊榮身後的花青和董飛虎相互看了一眼,無奈的搖了搖頭,隨著楊榮朝府宅方向去了。
剛到府宅門口,楊榮就發現在他宅子外面停著一支百多人的隊伍。
組成這支隊伍的兵士一個個人高馬大,論威武,與他的忻州大營兵馬相比也是不遑多讓;而且這隊兵士身上穿著的衣甲明顯要比尋常禁軍的衣甲鮮亮許多。
到了宅子門口,楊榮看了看那隊兵馬,心內犯著疑惑還沒來及翻身跳下馬背,老管家就跑了出來,伸手牽著他坐騎的轡頭,對他說道:「老爺,有位貴客等了老爺許久。」
「貴客?」楊榮眉頭微微皺了皺,他在京城還真是不想認識太多的人。
宋太宗已是跟他說的很明白了,滿朝文武都是各自揣著心思,讓宋太宗感到那些人與他都不是一條心思。
讓皇帝感覺到疏遠,對臣子來說是件十分悲催的事情。
在東京城,楊榮最怕的就是有太多的人來找他甚至拉攏他,他需要的不是結黨營私,而是讓宋太宗始終認為他是最靠得住的人。
背靠著皇上,才是最穩妥的。
可有人找上門來,楊榮又不好把人給趕走,即便皇上願意給他做靠山,對那些大臣終究面子上也要過的去。
翻身下了馬,楊榮擰著眉頭,跟著老管家朝前廳走了過去。
剛進前廳,他就看到廳內站著一個人。
那人穿著一身大紅色的袍服,背對著廳門,雙手背在身後,仰頭看著正廳內掛著的一副猛虎下山圖。從背影看上去,此人頂多不過十七八歲,絕不會超過二十歲。
「聽聞閣下要見末將?」看著那人的背影,楊榮心內一陣迷茫,他不記得在京城裡認得如此年輕的貴胄子弟。
正望著猛虎下山圖發呆的年輕人聽到楊榮說話,連忙轉過身雙手抱拳,朝楊榮微微一拱問道:「敢問閣下可是侍衛馬軍都虞侯、忻州都部署楊榮楊將軍?」
「正是末將!」楊榮點了點頭,一臉迷茫的看著站在他面前的這位少年。
少年年歲不大,可楊榮在看到他第一眼的時候,就發現這少年有些與眾不同。
他雖說生的並不算是十分俊秀,可渾身透著一股發自骨子裡的富貴書卷氣,這種氣息只有常年居於高位,而且又極愛讀書的人才會有。
正是這股氣息,讓楊榮不由的對這少年多了幾分留意。
「都說楊將軍少年英才,今日一見,果然非虛!」少年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放下抱拳的雙手,對楊榮說道:「小王趙德昌,聽聞楊將軍返回京城,特地前來拜會!」
「趙德昌?」楊榮先是擰著眉頭想了一下,隨後猛然一怔,連忙雙手抱拳深深給趙德昌行了一禮說道:「臣不知襄王殿下駕到,多有怠慢,萬望恕罪!」
對這位趙德昌,楊榮是萬萬不敢得罪的。
他過去看小說書,也曾看到過,宋真宗在繼位之前,名字就叫趙德昌。
眼下雖然有宋太宗對他縱容,可若是得罪了這位將來要繼承皇位的王爺,恐怕楊榮就算再有能耐,也不過就只能風光到宋太宗駕崩之前。
一朝君子一朝臣,這個道理楊榮還是懂的,別人都可以不用巴結,但這位襄王,那是必須要巴結。
這些日子楊榮正愁著沒辦法與趙德昌接近,不想今日他便親自找上了門來。
「楊將軍太客氣了!」趙德昌朝楊榮虛抬著雙手,對他說道:「將軍不必多禮,小王只是今日在府中略備了些薄酒,想請將軍過府一敘,若是著下人來請,恐對將軍不敬,小王便親自前來了!」
聽趙德昌說要讓他過府一敘,楊榮低頭沉吟了一下,隨後抬起頭對趙德昌說道:「啟稟王爺,能得王爺看中,著實是末將前世修來的福分,只是眼下末將不便前往王爺府中,還望王爺莫怪!」
「為何?」被楊榮拒絕,趙德昌顯然是有些不快,他微微皺了皺眉頭,眼睛瞇了瞇,向楊榮問道:「莫不是楊將軍看不上小王?」
「並非如此!」楊榮舔了舔嘴唇,躬著身子,雙手抱拳說道:「自從做了將軍,末將每日如芒刺在背,總怕有人在背後搗鬼,哪日惹得陛下怒了,保不住末將這顆頭顱。末將尚且如此,王爺生於宮廷之中,體會必定比末將更深。實不瞞王爺,末將早聽聞王爺才情練達,乃是當今少有的賢才,已是有心依附,只不過考慮到王爺與末將的安危,才未敢登門造訪,如此苦心,還望王爺體諒!」
楊榮的一番話說的極其直白,點明了在宮廷裡的鬥爭要比官場上的鬥爭更加複雜,把趙德昌說的是緊皺眉頭,也陷入了沉思。
「王爺,末將有一事不知當說不當說!」楊榮雙手抱著拳,偷眼看了一下趙德昌,見他眉頭緊鎖,像是在沉思著什麼,於是又低聲對趙德昌說了一句。
「楊將軍但說無妨!」趙德昌抬起頭,眉頭舒展開來,朝楊榮微微一笑,對他說道:「像楊將軍這般少年英才,在小王心中乃是良師益友,當說的自然要說,不當說的也是要說!小王洗耳恭聽便是!」
「眼下宋遼兩國連年征戰,西北又有黨項人作亂,邊境不穩,陛下時常為此事愁苦,王爺不如趁機提出幫助陛下去西北巡幸,一來為陛下解憂、二來王爺也可盡孝,豈不是兩全其美?」楊榮躬著身子,雙手抱著拳,在說完這番話後,偷眼看著趙德昌。
趙德昌愣了愣,隨後猛的一拍額頭,上前拉住楊榮的雙手說道:「將軍一席話,可算救了小王,小王這便去找父皇,懇請去西北巡幸!」
說罷,趙德昌向楊榮拱了拱手,抬腳走出楊榮的府宅,領著他的衛士們向皇宮方向去了。
見趙德昌走了,楊榮這才長長的吁了口氣,抬手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
來到這個時代,楊榮雖說以前對這個時代懂的不多,可為了生存下去,在領兵打仗的同時,還是惡補了一些關於皇家的事情。
雍熙二年,太子趙元佐因患有精神疾病在宮內縱火被廢,爾後宋太宗沒再立過太子,眼下宮廷內部諸子為了奪取太子之位明爭暗鬥,雖說表面上都是一團和氣,可背地裡卻是刀光劍影。
即便已經知道趙德昌將來會繼承皇位,這個時候也是不能輕易表露出效忠。
站對了隊伍,有的時候並不是好事,畢竟等到結果來臨,還是個十分漫長的過程,這段過程裡,莫說宋太宗,就連他那些兒子,隨便有一個想要取下楊榮的腦袋,恐怕都不是太難的事情。
想要活下去,將來又能從中得到最大的利益,唯一該做的,就是盡量多幫助趙德昌,而又不顯山露水,表面上絕對不表示出對趙德昌效忠,置身於爭奪太子一事之外。
送走了趙德昌,楊榮回到後院,與耶律休菱見了,換上一套衣服,找了個要與朋友相會的借口,帶著花青和董飛虎二人離開了府宅,逕直朝著他們先前經過的那家青樓去了。
去逛青樓,並非楊榮內心真正的想法,可眼下是在東京,他的一舉一動都被人關注著。皇帝不會喜歡沒有瑕疵的臣子,大臣們更不喜歡沒有瑕疵的同僚,想給自己身上添上個瑕疵,也只有青樓最為合適!(未完待續。請搜索飄天文學,小說更好更新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