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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西北狼煙 第30章 志士暮年 文 / 蕭玄武

    「想來耶律休哥是要被那賀令圖給氣傻了!」在聽完了潘惟吉講的事後,楊榮苦笑著搖了搖頭說道:「沒想到我大宋竟有如此蠢人,可見官員若是白癡,就連打仗都會鬧出笑話來!」

    「誰說不是!」潘惟吉撇了撇嘴,對楊榮說道:「眼下東線戰事漸緊,聽說劉廷讓所部與李繼隆所部已經進入戰場,即將與遼軍展開決戰!」

    「呃!」楊榮愣了愣,想了一下才對潘惟吉說道:「前番我二人遭遇失敗,不知太師還會不會將重要軍務交於我二人!」

    「失敗?」潘惟吉眨巴了兩下眼睛,對楊榮說道:「楊兄竟說我等前番之戰是失敗?父帥昨日晚間曾與我說過,此役我軍在長城阻截遼軍,取得大捷,早已向朝廷呈報!雖說父帥在折子裡奏了我二人貪功冒進,致使全軍覆沒,卻也強調了我軍於長城阻擊遼軍,以兩千五百人的代價換取了近萬遼軍的性命!說不得過幾日朝廷的褒獎就會下來!此番朝廷應該是對楊兄有個印象了!」

    「兩千五百條性命!」楊榮苦笑著搖了搖頭,對潘惟吉說道:「太師所言不差,我二人著實是貪功冒進,且在發現危機時未做妥當處置!此次責任盡在我!」

    「楊兄是說沒有將那個村子屠戮乾淨吧?」潘惟吉撇了撇嘴,對楊榮說道:「若不是村子已遭一次屠戮,此番我軍定不會輕饒他們!父帥的意思是且讓他們逍遙著,也莫要讓遼國百姓以為我大宋將士是群嗜血的屠夫!」

    當潘惟吉說出這番話的時候,楊榮臉上淒苦的意味更是濃重了。

    這一次出征,他不僅造成了兩千五百宋軍戰死的後果,還屠殺了一個村子,想來這會傳出去的名聲也好不到哪裡去。

    倆人正說著話,帳外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從腳步聲的繁雜程度聽來,應該是有十多個人走到帳外。

    聽到腳步聲,楊榮和潘惟吉都把臉轉向了帳簾處,倆人才扭過臉,就聽得外面傳來了一個聲音:「楊虞侯,太師看你來了!」

    一聽說潘美來了,潘惟吉連忙站了起來,立於一旁。

    沒等楊榮回話,潘美已經進了帳內,見楊榮坐了起來,腿上還擺著瑤琴,他捋著下巴上的鬍子笑了笑說道:「楊虞侯果然好雅興,傷尚未好利索,便撫起琴來了!」

    見潘美走了進來,楊榮連忙掙扎著想要站起聲,可掙扎了兩下,又坐了回去,跟著潘美一同進帳的潘惟清連忙上前按住他的肩膀,扶著他坐好。

    「屬下見過太師!」無法起身,楊榮只得朝潘美抱著拳,微微俯下身子拜了一拜。

    「楊虞侯莫要如此客套!」潘美笑了笑,挨著他的身邊坐了下來,伸手揭開他的被子向纏裹著厚厚麻布的傷口看了一眼,對他說道:「此番雁門關大捷,楊虞侯功不可沒!老夫本該當即擢拔,你知為何最終沒有嗎?」

    「唉!」潘美的話剛落音,楊榮就歎了一聲把頭低了下去,語氣沉重的說道:「太師此言實是讓屬下愧莫敢當!雁門關一役,兩千五百將士,僅僅回來三十九人!已是全軍覆沒,如何敢說大捷!」

    潘美點了點頭,朝身後擺了擺手,對潘惟吉等人說道:「你等都下去吧!」

    跟著潘美一同過來的幾位將軍和潘惟吉見狀,告了聲退,出了楊榮的帳篷,在外面等候著。

    「楊虞侯,你在昏迷時,兵士從你身上得了一樣東西!」眾人出去後,潘美把手伸進懷裡,摸出一塊玉玦,對楊榮說道:「不知你可認得此物?」

    「認得!」見了那玉玦,楊榮臉色都嚇的有些變了,連忙躬著身子對潘美說道:「此物乃是已故楊業楊元帥臨終時交於屬下,要屬下轉遞麟州刺史楊光!早先遇見折惟信,屬下曾想要他轉交楊刺史!只是折惟信說了,此物眼下已是無用,不如太師班師時屬下再去天波府登門造訪,直接交於楊家來的妥當,因此才留在身上!」

    「老夫信你!」潘美把玉玦放到楊榮手中,站起身雙手背在身後,背對著楊榮說道:「經過雁門關一役,若是再讓老夫懷疑你,老夫也找不到任何由頭!只是老夫有一事相托,不知楊虞侯可否答應?」

    「太師有事儘管吩咐!」手裡握著玉玦,楊榮低著頭應了一聲。

    「交還玉玦時,老夫想與你一同去天波府!」潘美轉過身,雙眼盯著楊榮說道:「自太祖立朝以來,老夫南征北戰,為大宋征討四方,大小也經歷了數百戰!一生並未有過大錯,只是早先王侁、劉文裕逼迫楊業出兵,老夫明知不可為,卻因懼怕監軍王侁在陛下面前彈劾老夫,未敢加以阻止!此事實為老夫一生污點!楊虞侯手中既有楊業遺物,老夫願借此登門天波府,專程向楊家請罪!」

    潘美的這番話,直把楊榮給說的雲裡霧裡。

    他記得早先楊業兵敗時,潘美為了洗脫罪責,還曾把過錯都推到楊業身上,與王侁、劉文裕一同誣陷楊業企圖投靠遼國。

    這會竟然要登門向天波府楊家謝罪,不知又鬧的哪出。

    心內正疑惑著,潘美接下來說的話為楊榮解了惑。

    只聽他又長長的歎了口氣,語氣裡帶著無盡滄桑的對楊榮說道:「老夫已然老了!此番征戰,或許是今生最後一次領兵出征。若是將來某日老夫死了,不將心內愧疚解開,如何有面目在九泉之下面見楊業?」

    當潘美說到他老了的時候,楊榮心內莫名的生出一絲悲涼。

    蒼老,對一個一生都在戰場上南征北討的老軍人來說,是件多麼蒼涼的事情!

    南方雖已平定,但北面的遼國卻還在與大宋交戰,若是潘美正當壯年,與遼國之間的征戰結局尚未可知。

    幽雲十六州或許也能收復!

    可潘美畢竟老了,在為大宋殫精竭慮立下汗馬功勞之後,年歲漸漸的消磨了他的豪情,讓一個曾經的英雄也進入了暮年!

    望著潘美那張雖然滄桑,卻還未顯得多麼蒼老的臉,楊榮又一次低下了頭,他雙手抱著拳說道:「太師正當壯年,如何老了?若是太師有心與楊家復合,屬下願告知楊家,此玉乃是太師於征戰時在遼軍俘虜身上所得!」

    「不用!」潘美伸出一隻手,對楊榮做了個止住的手勢說道:「老夫一生光明磊落,豈能做這種欺世盜名之事?楊虞侯只管實話實說,縱然天波府楊家依然不肯諒解老夫,老夫也是問心無愧了!」

    潘美的這番話,讓楊榮無言以對。

    都說潘美心眼小,可聽了這番話後,楊榮竟有種莫名的感動。

    胸襟!什麼是胸襟?

    如潘美這般敢於直面人生,在已知暮年的時候,還能想到解決終身唯一欠下的愧疚,這就是胸襟!

    「楊虞侯好生休養,待你身子好些,老夫尚有要務委派!」楊榮沒再說話,潘美朝他點了點頭,轉身向帳門處走了去。

    「屬下叩送太師!」楊榮俯著身子,朝潘美行了一禮。

    若說早先行禮,還是有些不得不做的意味,這一次楊榮卻是打心眼裡懷著敬重行的禮。

    北宋開國,雖說太宗趙光義屢次發動對遼戰爭企圖奪回幽雲十六州,最終都以失敗告終,可宋太宗始終不失為一位明君。

    若是潘美真的臉上畫個大白鼻子,是個不折不扣的奸臣的話,宋太宗也不可能讓他作為主帥領兵與遼軍作戰。

    雖說自古忠奸難辨,可潘美明明是個一目瞭然、功高蓋世的賢臣,卻為何要承擔千古的罵名?

    潘美離開後,楊榮還保持著俯身恭送的姿勢,半晌沒有起來。

    在帳外見過潘美,潘惟吉抬腳進了楊榮的營帳。

    剛一進帳,他就看到楊榮正躬著身子,保持著行禮的姿勢。

    「楊兄為何如此?」潘惟吉連忙上前,雙手托著楊榮的手臂對他說道:「你我本是兄弟,且是你為兄我為弟,為何向我行如此大禮!」

    「少廢話!」潘惟吉這番話把楊榮說的是直翻白眼,他朝潘惟吉瞪了一下,沒好氣的說道:「我是在恭送太師,沒想到傷口疼痛,竟是直不起腰來了!給你行禮,你就臭美吧!」

    「嘿嘿!」潘惟吉尷尬的笑著撓了撓頭,伸手扶著楊榮,將他扶了起來說道:「方纔小弟剛一進來便見到楊兄如此,還以為楊兄是在給我行禮,如此說來,倒真的是我想多了!」

    在潘惟吉的攙扶下,楊榮終於挺直了身子,他長長的吁了口氣,朝著帳篷的一角指了指說道:「此時閒來無事,你我手談一局!在此軍中,無人陪我下棋,若是一直撫琴,倒也是沉悶的緊!」

    潘惟吉應了一聲,站了起來,走到帳篷的角落,拿出圍棋回到楊榮身邊,將圍棋遞給楊榮之後,他又在帳篷內找了一床疊的十分平整的鋪蓋,將鋪蓋放在楊榮的腿上,這才將棋布放在鋪蓋上展了開來。

    「你倒是省心,直接把我的腿當桌子了!」腿上壓著鋪蓋,楊榮不無鬱悶的白了潘惟吉一眼,沒好氣的說道:「一盤棋下來,恐怕我這兩條腿也是廢了!」(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註冊會員推薦該作品,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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