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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西北狼煙 第84章 背後還有一手 文 / 蕭玄武

    當那衙役跑出來的時候,楊榮明顯的感覺到老漢渾身都在發抖。

    他扭過頭向老漢問道:「這個衙役是什麼人?」

    「他……他就是周衙差!」老漢佝僂著身子,偷眼看著凶神惡煞的衙役,對楊榮小聲說了對方的身份。

    聽說衝出來的這個衙役就是周衙差,楊榮的眉頭一擰,扭過頭對那衙役吼道:「老子現在要去見知州大人,滾開!」

    他這聲一吼出來,周衙差竟被他給唬的愣了,站在那裡眨巴了兩下眼睛,居然沒回過神來。

    吼過周衙差,楊榮拉著李老漢抬腳就要朝衙門內走。

    見他們就要進了衙門,周衙差這才緩過勁來,連忙上前,雙手張開擋住二人,對楊榮說道:「你可以進去,這老頭不能進去!」

    「是不是心中有鬼,怕這老漢揭發,所以不敢讓他進去?」被衙差攔住,楊榮冷笑了一聲,眼睛微微瞇了瞇,咬著牙問了周衙差一句。

    楊榮頭天晚上來的時候,衙差早就散了班各自回家,也不怪這周衙差不認得他。

    守門的兩個兵士卻是認得楊榮的,見他衝著周衙差發怒,那兩個兵士相互看了一眼,撇了撇嘴竊笑了一下。

    可能是這周衙差平日裡就不太得人心,兵士們雖知道楊榮是張齊賢的客人,也沒有提醒他。

    正是因此,才讓周衙差有了種楊榮不過是街上閒人的錯覺,膽子也肥了些。

    「這老頭不能進去,若是再在此吵鬧,當心差爺將你二人一同下了牢!」周衙差張開雙手,攔在楊榮面前,梗著脖子就是不退。

    見他不肯讓開,楊榮心頭一股無名火躥了起來,大吼了一聲:「去你娘的!」抬腳朝著周衙差的小腹就踹了過去。

    這一腳踹的著實不輕,腳板重重的蹬在周衙差的小腹上,將他踹的朝後連著退了好幾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也虧得楊榮不懂武功,若是這一腳不是他踹的,而是潘惟吉那樣的武將踹的,恐怕周衙差的腸子也會被踹成好些截。

    把周衙差踹翻在地,楊榮拉著李老漢徑直向州府衙門內走了進去。

    「你等為何不攔住他?」見楊榮拉著李老漢進了州府衙門,周衙差坐在地上,仰頭看著守門的兩個兵士,不無責怪的問道:「莫非不知道讓人私闖衙門,你等也是要問罪的嗎?」

    「他是大人的客人!」一個兵士聳了聳肩膀,對周衙差說道:「恐怕這回不是不阻攔的要被問罪,而是你這個阻攔的要被問罪了!」

    聽兵士這麼一說,周衙差頓時愣在了那裡。

    若他早知道楊榮是張齊賢的客人,打死他,他也不敢跑出來阻攔。

    這下可好,為了保住小舅子,做了那麼多傷天害理的事情,看來今天要一次全都跟他清算了!

    楊榮拉著李老漢,進了州府衙門,逕直來到大堂上。

    見大堂沒人,他放開李老漢,雙手叉著腰,大聲喊了起來:「冤枉啊!哪位青天大老爺願為草民伸冤?」

    他這麼一喊,大堂外面頓時湧來了一群衙差、皂隸以及守衛州府衙門的兵士。

    有認得他的兵士見他站在大堂上喊冤,連忙向後堂跑去,找張齊賢去了。

    雙手叉著腰,站在大堂上喊了一會,張齊賢終於從大堂後面的小門走了出來。

    一見吵鬧的是楊榮,張齊賢皺了皺眉頭,坐在桌案後面,對楊榮說道:「楊壯士,因何事喊冤?」

    「大人!」見張齊賢走了出來,楊榮止住喊叫,雙手抱拳向他行了一禮說道:「草民聽聞世間公道以民為大,昨日與大人相見,大人一席話,讓草民以為這代州定是乾坤朗朗萬民安生,沒想到,在大人的治下竟也有仗勢欺人,強搶民女的惡人橫行,卻不會遭致律法制裁!」

    「哦?」聽了楊榮的話後,張齊賢眉頭擰的更緊了,他一隻手臂搭在桌案上,身子稍稍向前探了探,向楊榮問道:「楊壯士為何如此說?還請從詳道來!」

    張齊賢這一發問,楊榮扭頭看了一眼身旁早已嚇的跪在地上的李老漢,對張齊賢說道:「大人若想知道明細,只管問這老漢!」

    直到楊榮提起李老漢,張齊賢才注意到堂上還跪著一個人。

    他摸起驚堂木本想拍上一下,可見李老漢早已嚇的渾身發抖,於是又將驚堂木放下,語氣和緩的問道:「老漢,有何冤屈,為何不到衙門申訴,反倒要找楊壯士帶著來到公堂吵嚷?」

    李老漢跪伏在地上,渾身顫抖著,頭也不敢抬的對張齊賢說道:「回稟大人,小老兒早先來過衙門數次,不僅連門都沒能進,回到家中更是被人追打,家中瞎老婆子也被打的臥床不起,至今身子還未大好!因此才不敢再來公堂!」

    「哦?」李老漢這麼一說,張齊賢眼睛微微瞇了瞇,先是向楊榮看了一眼,隨後又問道:「是何人如此大膽,竟敢不讓你到公堂告狀?」

    「府衙周衙差……」李老漢在說出周衙差之後,趴伏在地上,更是連看都不敢看張齊賢一眼。

    「老漢,將你的冤屈於本官詳細道來!」張齊賢皺著眉頭,兩隻胳膊都支在了桌案上,對李老漢說道:「若是你所言不差,無論是誰做了欺壓你的事,本官定不饒他!」

    他的這句話無疑是給李老漢打了針強心劑,李老漢顫巍巍的伏在地上,將對楊榮說的那番話又說了一遍。

    「傳周衙差!」聽完李老漢的敘述,張齊賢的眼睛微微瞇了瞇,臉上的肌肉也疾速的抽搐了幾下,眼角中瞬間閃過一抹楊榮看不懂的神采,冷冷的對堂上分列兩旁的衙差們喊了一聲。

    得了張齊賢的指示,站在大堂最外面的衙差扯著嗓門喊了起來:「傳周衙差!」

    沒過多會,剛才還在衙門口攔阻楊榮和李老漢的周衙差一手捂著肚子跑了進來,剛到大堂上,他就「噗通」一聲跪了下來,對張齊賢說道:「大人,屬下冤枉!」

    「這位李老漢狀告你縱容妻舅強搶民女,且阻斷他告狀之門,可有此事?」向周衙差問話的時候,張齊賢兩眼圓睜,語氣裡也透著幾分森冷的氣息:「縱容妻舅,強搶民女欺壓良民,你倒有了冤屈!今日你便與本官說說,你到底有何冤屈?」

    看到張齊賢的表情,楊榮懸在嗓子眼裡的那顆心總算是落下去了一些。

    原本他還以為張齊賢會護著下面的人,畢竟跟的久了,就算是一條狗,也多少有了些感情。

    狗咬了人,讓主人舉起棒子將狗打殺了,狗的主人尚且會心疼,何況一個跟在身邊的衙差。

    若是張齊賢護著周衙差,楊榮也不會感到奇怪,畢竟這種事多了去了,無論哪個時代都有,在北宋有這種事也無可厚非。

    可張齊賢臉上的表情,表現出他很氣憤,假若只是從他的表情來分析,今天這位周衙差一準是要完了!

    「回稟大人!」周衙差果然是在衙門混久了的,李老漢的狀都告到家門口來了,他竟還是絲毫也不慌張,跪在地上,對張齊賢說道:「屬下妻舅就在城內居住,大人只管帶人去查,若是李老漢閨女果真在他宅上,屬下甘願與妻舅一同伏法。若是不在他的宅上,那屬下便要向這李老漢討個公道了!」

    周衙差的話音剛落,楊榮心頭猛的一驚,暗叫了聲「不好」。

    剛才他只顧著拉李老漢來府衙告狀,卻沒想到周衙差還有向他妻舅傳信,將李老漢閨女藏起來的後著。

    若是這麼一來,證據完全抓不著,別說救出李老漢的閨女,就連他和李老漢,恐怕也要被問個譭謗的罪過!

    想到這一層,楊榮正要開口說話,只見先前跟著他一同在街上行走的宋軍兵士心急火燎的跑上了大堂。

    剛到堂上,那兵士就雙手抱拳朝張齊賢行了一禮說道:「啟稟大人,同楊壯士一同來到代州的黃壯士方才在街市上與人鬥毆,打傷了五六個人,此刻正等著官差前去收場!」

    兵士的話剛落音,張齊賢就扭頭看了楊榮一眼,不無鬱悶的歎了一聲。

    「黃七這老小子搞什麼飛機!」在兵士向張齊賢稟報黃七和人打架的時候,楊榮心內也暗罵了一聲,暗暗嘀咕著:「老子這會可能就要被人告個譭謗了,他倒還有心思和人打架!」

    大堂上,周衙差伶牙俐齒,將李老漢說的連嘴都回不上一句,楊榮有心插嘴,可苦於對整個事情經過不是十分瞭解,也插不上話,只得在一旁鬱悶的直跺腳。

    雙方正僵持著,一隊張齊賢派出去接黃七的兵士從衙門外走了回來。

    那隊兵士回來的時候,還押著六七個捆起來的漢子,黃七則敞著黑黑的胸膛,甩著膀子,像個剛打了勝仗的英雄似的邁著大步走進了衙門。

    在隊伍的最後面,跟著一個低著頭,看起來大約只有十五六歲,怯生生的小娘子。

    「哈哈,楊兄弟!」進了大堂,黃七伸手揪過一個被打的滿臉青包,嘴角滲著血絲,整個腦袋像是豬頭,已經辨不清面容的漢子,對楊榮說道:「這小子得了那鳥衙差的信,打算將李老漢家的閨女藏起來,不想卻被我在他家門口堵了個正著,於是老子就給了他一頓老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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