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矛向遼軍軍官腰肋刺了過去,在矛尖即將刺中軍官的時候,那軍官身子一擰,空著的那隻手從側面抄了過來,一把握住矛桿,隨後他順勢將長矛往後一扯,將矛桿夾在腋下用力往前一拽。
雙手還抓著矛桿,楊榮被軍官大力一拽,鬆手不及,連人帶著長矛被扯下了馬。
翻落馬背,身子重重的跌落到堅硬的地面上,強大的反衝力把楊榮震的腦子一陣發懵。
他正要翻身爬起來,遼軍軍官手中馬刀就朝他的頂門上劈了過來。
銀光一閃,楊榮把眼睛一閉,心道:「完了!」
不過他並沒有等來劈到頭頂上的那一刀,當他一臉驚愕的睜開眼睛時,看到的竟是閻真一隻手臂筆直的前伸著,她手中的那柄馬刀刺入了遼軍軍官的心口,由於用力過大,馬刀的刀身整個沒入了對方的身體,從遼軍軍官的背後,透出還滴淌著鮮血的刀尖。
這群遼軍原本與馬賊人數差不了多少,他們虧就虧在完全沒有防備,被馬賊們先射了一輪弓箭。
負責指揮的遼軍軍官高高的舉著馬刀,身體僵直著從馬背上跌落下來,屍體恰恰跌在了楊榮的面前。
隨著遼軍軍官屍體的跌落,楊榮面前的地面上揚起了一片薄薄的煙塵。
楊榮兩眼瞪的溜圓,下意識的吞嚥了兩口唾沫。
在這個世界上,若是身體不夠強壯,還真有可能死的快些,若不是閻真及時刺出那一刀,此時他恐怕腦瓜子已被劈成了兩瓣瓢兒。
沒了軍官,遼軍好不容易凝聚起的士氣霎時間土崩瓦解,他們中的許多人一邊揮舞著馬刀,與馬賊們拚殺著,一邊慢慢的朝後退去。
與馬賊廝殺的遼軍為後面的遼軍擋住了敵人,在後面的遼軍也顧不得多想同僚能不能逃走,紛紛勒轉戰馬,掉頭朝著馬邑的方向跑了。
「不要讓他們逃了!」已經站了起來,又翻身跳上馬背的楊榮見那群遼軍要跑,大聲向馬賊們吼叫著:「用弓箭,射殺他們!」
有些馬賊拿出了弓箭,可更多的馬賊卻還在和沒有來及逃走的遼軍廝殺著,朝那些逃走遼軍射出去的箭矢很是有限。
戰鬥終於結束了,二十多個馬賊受傷,戰死的僅有兩人。
在戰死的兩個馬賊身旁,躺著的是近百名遼軍的屍體,這一次,是楊榮和閻真帶著這支剛從賊寇轉變為雜牌軍的馬賊與遼軍正規軍交鋒,贏得的第一場戰鬥。
「遼軍也不過如此!」清理完戰場,閻真看著滿地的遼軍屍體,鄙夷的撇了撇嘴說道:「真想不明白,過去我們為何會被他們圍剿的連喘息之機都沒有!」
「別小看對手!」閻真的話剛落音,楊榮嘴角微微牽了牽,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說道:「遼軍不是笨蛋,大宋禁軍如此強大,還是屢次敗在他們手中。我們能夠連番勝利,只不過是攻擊了他們後勤補給!至於這一次,完全是先發制人佔了先機,若是讓他們先動手,此刻恐怕躺在這裡的會是我們!」
被他這麼一打擊,閻真小嘴嘟了起來,不過卻是真沒再多說自大的話,只是對馬賊們一招手喊道:「兄弟們,繼續走!」
正往雁門關方向走著,喬威策馬來到楊榮身旁,眼睛賊兮兮的望著閻真的背影,壓低了聲音對他說道:「楊兄弟,若是我沒猜錯,丫頭之所以綁你,是因為吃醋了!」
「此話怎解?」聽喬威這麼一說,楊榮扭頭看著他,一臉納悶的問道:「平白無故的吃什麼醋?」
「我說楊兄弟,你還真是遲鈍!」喬威舔了舔嘴唇,身子稍稍向楊榮湊近了一些,壓低聲音對他說道:「別看我都是個半截身子埋土裡的人了,在琢磨女人心思上,要比你還強些!這丫頭定是看上了你,可你卻寧願守著個契丹夫人,也不願給她機會!若我是她,定然也會吃醋!」
「呃!」楊榮愣了愣,看著喬威的時候,眼神是越發的迷茫了。
見他這副模樣,喬威撇了撇嘴,有些不以為意的說道:「兄弟,老哥哥知道你不願對不起你那位契丹夫人,可哥哥說句不中聽的。男人和女人,就是那麼回事,什麼情啊愛的,都不過是撇開了大腿一抽一插!我可是去樓子裡找過不少女人,每個女人的滋味都不太相同,兄弟何必要拴在一棵樹上吊死?」
聽了喬威的話後,楊榮微微一笑,並沒有接他的話茬,只是騎著馬默默的朝前走。
「兄弟,若是你願意,哥哥再給你做個媒,和這丫頭成個親,兄弟們以後也有個盼頭!」楊榮不說話,喬威卻沒打算輕易放過他,壓低了聲音又提起了要給他和閻真撮合。
「呵呵!」被逼問的急了,楊榮笑著搖了搖頭,對喬威說道:「二當家,男人和女人在床幃之間確實就只有那麼點事!可你有沒有想過,若只是為了那種事,活著還有什麼趣味?沒有感情,即便遠行,也沒有一份牽絆!只是為了那地方爽快,倒是真的沒了多少意義!既是夫妻,必定相守,她不負我,我定不負她!」
「唉!」喬威歎了口氣,搖了搖頭,很是無奈的說道:「楊兄弟,你真是哥哥見過的人中最怪的一個!」
「沒什麼怪的!」楊榮聳了聳肩膀,側著身子,朝喬威靠近了一些,小聲說道:「二當家剛才說的也不甚對!若是一抽一插便結束了,那豈不是太快了些?做男人,怎能如此不堪?至少得要三五千下,才算得上入了床幃!」
喬威愣了一愣,隨即仰頭哈哈大笑了幾聲,朝著楊榮的肩膀上重重拍了一下,大聲笑著說道:「楊兄弟,哥哥本以為你是個少見的好男人,沒想到竟也是如此惡俗!」
「呵呵!」楊榮笑了笑,也抬高嗓門答道:「人谷為俗,只要是需吃谷子的人,必然是俗的!」
倆人說話的聲音大了起來,笑的也有些張狂,走在前面的閻真回過頭,狠狠的剜了他們一眼。
看到閻真那略帶著幾分幽怨的眼神,楊榮和喬威相互看了看,緊接著又爆出了一陣狂笑。
雁門關,地處宋遼邊界,在這裡宋遼兩軍曾經發生過數場大戰。
在宋遼邊境上,屹立著巍巍長城。
這條橫亙了幾乎半個中國北方的古城牆,曾經抵禦了北方夷狄的無數次南侵。
長城,或許是中國的象徵,可真的看到長城,楊榮心內卻產生了一種難以言明的悲涼。
自古以來,華夏民族就一直困守在中原,從未有過擴張版圖的願望,即便是有幾次遠征,也都是得了勝利即刻回師。
長城,保護了在邊境生活的臣民,卻也阻滯了大漢軍隊北征的道路。
寇可往,我不可往,一直都是中原軍隊奉行的教條。
熟不知,如果要給侵略者以最沉重的打擊,就必須要讓中原的鐵蹄踏進他們的家園,讓他們也嘗到國破家亡的疼痛!
依著長城,楊榮協助閻真選了處土坡,讓隊伍駐紮了下來。
可能眼下是深秋,土坡很是荒涼,山坡上的草木多已凋敝,僅有幾棵生命力稍稍旺盛些的樹木還掛著幾片帶有綠意的敗葉。
雖然草木凋敝,可土坡的地形比較複雜,登到坡頂,從下面往上,很難發現上面有人。
而從上往下俯瞰,週遭的景致又是一覽無餘。
選擇這種地方紮營,是再好不過了!
眼下最讓楊榮糾結的,是在這座突破上紮營,地形雖然好,可一旦做飯,難免不會冒出炊煙。
三百多人的隊伍,雖說炊煙不會太多,可若是從山下往上看,那一道道青綠色的煙柱,絕對是足夠吸引山下人注意的。
紮下營寨,接下來恰好是要生火造飯。
就在馬賊們忙著在地上挖坑擺石頭建造簡易鍋灶的時候,楊榮走到閻真身邊,壓低了聲音對她說道:「不能按照人頭來建造鍋灶,至少要削減七成以上。否則很容易被遼軍發現行蹤!」
「為何?」顯然是對楊榮的提議有些不太理解,她歪著小腦袋,一臉茫然的看著楊榮,有些糾結的說道:「若是減少鍋灶,必然增多煮飯時間,如此一來行蹤豈不是更容易暴露?」
「呵!」楊榮乾笑了一聲,指著離山坡不遠的長城,對閻真說道:「看見長城沒?我等在來這裡之前,遇見遼軍,找出的借口都是要前往雁門關。如果我猜想沒錯,此刻遼軍定會對雁門關一帶加強防控!他們所掌握的消息,是我等共有三百餘人,若是我不減灶,按照人頭設置灶台,很容易就能算出駐紮在這裡的是我們!」
「若是增灶呢?」閻真微微擰起眉頭,下意識的說道:「增加灶台,不是也能迷惑他們嗎?」
「呵!」楊榮又是無奈的笑了下,對閻真說道:「增灶並不是行不通,只是人數少與一百的遼軍隊伍,在邊關巡迴的有許多,多於三百人的隊伍,卻是要有軍令調撥,如果沒有軍令,為何會有一大隊人在山坡上駐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