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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血火河山 第181章 弱國無外交 文 / 蕭玄武

    更新時間:2012-10-17

    當天,楚天涯就去了太原城。

    在經歷了較長一段時間的磨合、修整與編組之後,河東義軍終於從一個比較散亂的狀態歸於嚴整。這一切的變化,歸根到底都是因為義軍內部的職權分化變得清晰明瞭,讓所有人都有了一個明確的歸屬感,不再迷茫與彷徨。

    現在,由青雲堡、和尚洞以及七星寨三個堂口組成的河東義軍,人數已達十二三萬,實際可以參戰的有生力量不少於十萬眾。如果說這十萬之眾是一棟參天雲廈,那麼以楚天涯為核心的十二大首領,就構成了這幢大廈的骨架。

    遙想當初,青雲堡一度覆滅,七星寨如日中天。如今卻是完全重新洗牌,有了一個全新的格局。整個黃河以東、太行以西的流民、草寇、山賊、響馬都被攏絡到了一起,成為一個有著共同利益與目標的團體。

    河東的倔起、楚天涯的一鳴驚人,一次又一次的震驚天下。

    可是今天,領袖群倫的上將軍、西山主公重回太原,卻和以往沒有什麼兩樣。他只帶了小飛一名隨侍,坐著一輛簡易的馬車,既不招搖也不顯眼,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了太原知府衙門前,順理成章的見到了張孝純。

    對於楚天涯的突然駕到,張孝純還有些驚詫。在大宋的官員仕人們看來,就算是個鄉間的裡正出門遠行,身邊也少不得帶上三五個跟班小廝。楚天涯已是十萬之主卻如此低調行事,簡直太不正常了。

    「對!他一定是有不可告人的隱衷,才特意微服潛行!」猜不透楚天涯之用意的張孝純,小心翼翼的問他——「上將軍此來,可有機密大事?」

    「是啊,萬分機密。」楚天涯順著他的意思,一本正經的道,「楚某,有事相求。」

    張孝純心頭一緊,「敢問下官,該要如何效勞?」

    楚天涯哈哈的笑,「也沒什麼大事,請張知府幫我找個人。」

    「什麼人?」

    「我未過門的妻子。」

    「……哪位?」張孝純一時沒反應過來。

    「當然是蕭玲瓏,蕭郡主了。」

    張孝純連連輪著眼珠子,「不、不會吧?蕭郡主失蹤了?這怎麼可能!誰會有那麼大能耐,能在上將軍的十萬虎狼之師當中劫走蕭郡主?再說了,上將軍都找不到的人,下官何德何能?」

    「哎,事情是這樣的……」楚天涯苦笑,只能如實相告。告訴他說,蕭玲瓏是自行出走,可能是往西而去。因此想請張孝純以河東宣撫司的名義,向西夏國派出使臣,請他們代為尋人。

    「這……恐怕難辦哪!」張孝純猶豫不決。

    「有何難處?」楚天涯臉色一正,「蕭玲瓏不僅僅是我未過門的媳婦、河東義軍的十二大首領之一,也是朝廷冊封的飛狐郡主。我大宋國堂堂的郡主失蹤了,官府出力尋找不是應該的麼?」

    「話是這樣沒錯。可是上將軍有所不知……」張孝純一臉苦笑的道,「事涉兩國邦交,我這個太原知府衙門與河東宣撫司,都無權專斷。再者說了,就算下官斗膽越權向西夏國派出了使臣,他們也……」

    「也什麼?知府何必吞吞吐吐?」

    「咳……他們也不大會理會。」張孝純的臉色尷尬之極。

    楚天涯的眉頭皺起了,他沒有想到,這麼小的一件事情張孝純居然推三阻四不肯幫忙。他不想再問下去,於是起身就準備走。

    「上將軍請留步!」張孝純急了。現在的河東方圓千里之內,他張孝純就像是天王老子誰也不用怕,唯獨這個楚天涯,他是萬萬不敢得罪。

    「張知府還有何賜教?既然你不願相助,楚某自有辦法。」楚天涯冷冷的道。

    「上將軍請聽下官解釋。」張孝純滿臉賠笑的好不容易哄得楚天涯又坐了下來,苦口婆心道,「西夏歷來與我大宋不和,多有交兵。大宋為保黎民安生,還向西夏稱納歲幣。至去年女真南侵時算起,西夏便也跟著落井下石,屢屢趁火打劫犯我邊境,導致如今兩國關係十分緊張。朝廷尚且不敢輕易對西夏展開外交,何況下官區區一介知府?下官雖然手握權柄,但也是受制於朝廷,還望上將軍諒解。」

    「張知府說了這麼多,不就是想告訴我一句話,那就是西夏國根本不把大宋放在眼裡、就算你派出了使臣對方也會不予理睬、還有可能自取其辱?」楚天涯道。

    張孝純苦笑,「這種話也就只有上將軍敢說,下官怎麼能說出口呢?」

    「行,那不麻煩張知府了。楚某派三兩個兄弟去跑一趟。西夏邊境的軍堡我們不是沒有收拾過。他若不依,我就動動筋骨再端他兩個堡子!一天不答應幫我尋人,我就一天不會停止對西夏邊境的襲擾,正好我麾下十萬大軍,急需實戰練兵。」楚天涯冷哼一聲站了起來,「弱國無外交,這話說得可真對!」

    「上將軍三思,這有可能會影響到兩國邦交!……哎!」張孝純心急如焚卻也深知根本無法勸住楚天涯,只得無奈的拍手跺腳,苦笑不迭的搖頭歎息。

    楚天涯反而笑了,「張知府,朝廷上的君臣就是因為瞻前顧後、患得患失,才在外交與戰爭上表現得儒弱與無能。此前太原之戰時,張知府也曾是一腔熱血敢做敢當,怎麼現在陞官做了河東宣撫使,也就生出了這膽小怕死的壞毛病?——常言道人善被人欺,不管是什麼樣的敵人,只要能夠拿出拚命的膽氣,對方才會對我有所敬畏。做人也好立國也罷,哪能失了血性?」

    張孝純無言以對,默默的將頭頂的烏紗帽摘了下來捧在手裡,說道:「上將軍若去,下官無以阻攔,只能拼上這頂烏紗官帽與項上人頭,捨命相賠。但下官想要多說一句,上將軍若在此時與西夏交兵,勢必影響到兩國邦交。上將軍一向洞若觀火縱觀大局,深知女真勢必再次南侵。到那時,西夏國是我們的盟友,還是女真的幫兇,就全在上將軍一念之間了。」

    「多謝提醒,我自有分寸。」楚天涯輕鬆的笑了一笑,將張孝純手中的烏紗帽拿了過來,給他端端正正的戴在了頭上,說道,「你就安安心心的做你的宣撫使吧!河東這地方就算是換了當今天子來坐鎮,我楚某人也不會買他的帳。因此,只要楚某一天健在,你這頂烏紗帽就是想扔也扔不掉——就這樣吧,楚某告辭了!」

    張孝純呆若木雞的目送楚天涯揚長而去,然後頹然的長歎了一聲癱坐在了椅子上。

    「弱國無外交?想我大宋泱泱之國,居然會放任一個山賊去執行外交;我堂堂的朝廷命官,居然也要仰他鼻息而活!——這究竟是個什麼世道啊!!」

    出城之時,楚天涯倒是氣定神閒,跟在身邊的小飛卻惱上了,恨恨道:「這個張孝純,以前還像是挺仗義的,現在也變得這般膽小如鼠、奸滑無趣了!他就生怕丟了頂上烏紗,不肯幫主公尋找蕭郡主!」

    「他也是職責所在恪守本份,不能怪他。」楚天涯淡然的道,「其實我對他本就沒抱多大希望,專門來跑一趟,只是出於一種禮節的需要。別到時候讓他怨我,說招呼都不跟他打一聲。怎麼說,現在我們這十幾萬人還得由太原府資助錢糧的養著,不好跟他翻臉。」

    「主公,那接下來咱們該怎麼辦?直接出兵去西夏國要人嗎?」

    「你腦子有病吧!」楚天涯都被氣樂了,「又不是西夏國劫了咱們的蕭郡主,師出無名,憑什麼去找對方要人?再說了,蕭郡主究竟是不是去了西夏國,還難說。」

    「那怎麼辦?」

    楚天涯想了一想,說道:「此前孟德重建青雲堡時,曾經洗劫過西夏國的軍堡,因此算起來我們還有仇。這次來個先禮後兵,先向西夏國賠個小、示個好,請求他們幫忙尋人。與此同時,讓焦文通、馬擴與梁興,把青雲堡的人馬給我拉到黃河邊境去操練操練,讓他們見識一下我們的軍威。西夏國如果答應那是最好,怎麼說我們也是鄰居,理當唇齒相依共抗女真外敵。」

    「那要是他們不答應呢?」小飛愣愣的問。

    「九成的可能性會答應。」楚天涯道,「唇亡齒寒的道理,他們不會不懂。也就只有咱們朝廷上的那些昏君弄臣們,才會幹出聯金滅遼這種自毀長城的蠢事。」

    「那、那要是他們開出一些過分的條件加以要挾,或者乾脆犯驢、死活不答應呢?」

    楚天涯哈哈的大笑,「那就狠狠的揍他,逼得他答應!」

    「哈哈,我看行!」小飛頓時眉飛色舞的開懷大笑,「主公,要是東京皇城的那把龍椅讓你來坐,咱們大宋肯定不會再受人欺辱!」

    「哪有你說的那麼簡單。」楚天涯呵呵的輕笑,如同自言自語的道,「尋找蕭郡主的這件事情,說到底其實是我的私事,現在卻上升到了兩國邦交的高度。這倒是個不錯的契機,一來演戰練兵,二來揚名立萬,三來尋求近盟……」

    「主公你說啥,小人沒有聽清?」

    「沒你事!——你先行一步去叫孟德準備酒菜,我要與他一起吃晚飯。記住,只有我和他,兩個人!」

    「是!」

    當晚,楚天涯就直接回到了青雲堡。對於這個來無影、去無蹤的主公,青雲堡的人彷彿也習慣了,對他的突然駕到見怪不怪。

    晚飯就在孟德的居所解決,兄弟二人對座對飲。酒過三巡後,楚天涯向孟德說明了針對蕭玲瓏與西夏國的舉動。

    孟德尋思了一陣,說道:「兄弟,你能料定蕭郡主真是往西夏國去了嗎?就算是,她也走了挺長一段時間了,現在估計都已經越過了西夏國境內。」

    「是與不是,重要嗎?」楚天涯饒有深意的微笑,「對於蕭郡主,找不找得到是一回事,找與不找則是另一個概念。就算她跑到了天涯海角,我也是一定要將她找回來的。一天不找到,一天不能停歇。再者,我們青雲堡曾經結怨於西夏。眼看著女真人就要南下了,萬一到時候西夏國趁火打劫在我們後背腰上捅一刀,那可不好受。趁此機會我們必須化解這段舊仇,與之結盟。」

    「恐怕不那麼容易。」孟德皺眉道,「此前我為了借糧搶馬打了西夏兩個軍堡,下手都挺狠。西夏人恨不得扒了我的皮。」

    「這沒關係。從來都是沒有永恆的敵人與朋友,只有永恆的利益。」楚天涯說道,「現在是女真最強,宋與西夏皆是弱小危急。此時此刻我們只能弱弱聯合以抗強,否則,一但河東完蛋、大宋完蛋,下一個就要輪到西夏了。這麼淺顯的道理,他們不會不懂。我也不奢望西夏這個盟友對我們有多真心。只要保證他們不來趁火打劫就可以了。再者,西夏的青白池鹽與牛羊戰馬,都是我們急需的東西。如果與之修好,從資源與貿易上講都對我們十分的有利。如果能夠掌控河東與西夏的商貿,光是鹽、馬、茶、牲這幾類商品所帶來的利潤,都足以讓我們河東義軍自給自足。能在經濟上獨立,才是真正壯大的基礎。到時候,我們的衣食糧餉就不用完全寄生於朝廷了。萬一有個什麼變故,也不至於斷了生計活活餓死。」

    孟德頓時豁然開朗拍手稱讚,「兄弟,還是你深思熟慮高瞻遠矚!沒說的,這事就這麼辦了!——西夏是我得罪的,那就由孟德親自出馬前去講和。就算獻上我這顆七斤人頭,若能換個西夏盟友,那也不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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