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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血火河山 第159章 小蒼山 文 / 蕭玄武

    更新時間:2012-08-20

    就在許翰率領人馬前來助戰,要捉拿焦文通、阻止七星寨的人馬前往西山之時,太原城內早已準備多時的一大批百姓,有組織的發生了「暴|動」!

    這些百姓,全是經歷了太原之戰的倖存者,凶悍、頑強以及對王稟這一派人馬的忠誠度與好感度,都是無可比擬的。楚天涯派出細作在城中活動了多時,以王稟之死對其加以鼓動,沒費多大功夫就說服這些百姓們參與這場暴|動。

    時辰一到,數千近萬名百姓有組織的聚集到了一起,先來了個示威遊行,直接衝擊官府衙門,要許翰對王稟之死以及囚禁王荀「給個說法」。許翰早已不在太原城中,屬下的官員一下看到聲勢如此浩大的民眾暴|動,嚇得六神無主難以應付。經過了太原之戰的戰火洗禮的太原百姓,個個都是不怕死的主,脾氣也大,沒幾個回合就跟守衛官府的衛兵發生了激烈的肢體衝突。

    「官軍打人哪!」

    隨著這一聲大喊,無數的百姓發出了歇斯底里的怒吼,玩命的開始毆打守兵、衝進了官府,見人就打、見東西就砸,只把太原官府弄得雞飛狗跳鬼哭狼號。

    太原城中的守兵並不太多,今天大部份的侍衛又被許翰帶出了城外,準備迎接七星寨的人馬來降。民眾們衝垮了官府之後,一不做二不休的放起火來。太原知府衙門頓時大火沖天,整個城池陷入了一片無法遏止的混亂之中!

    守城的士兵們慌了,急忙向城外的大部隊求救。鬧事的百姓們有西山的細作從中指揮,衝垮了官府之後又朝城外沖,零星的守城衛兵見到潮水般湧來的人群哪裡敢阻擋,全都化作鳥獸散了!

    太原城中的警報很快傳到了城外的大軍之中,此時許翰、種師中與姚古已經先後率領三支部隊離開,原有的勝捷軍、太原廂軍以及關山此前帶來的五千山寨人馬卻沒帶走幾個。這樣一來,使得城外軍營之中,這三股人馬的數量比例佔到了多數!

    許翰留下來把守軍營的偏將接到號警大驚失色,正待指派人馬前往太原施救,卻不料身邊突然躥出幾個彪形大漢,二話不說直接一刀將他給砍了!

    領頭的,正是王荀!

    王荀披麻戴孝,在數十名死忠的簇擁之下斬斷了王師的宋字大旗,當眾斥訴許翰的「斑斑劣跡」,說他害死了王稟、又打壓守城有功的太原將士,並褫奪了關山的兵權,還要捕殺七星寨的歸順的眾多好漢!

    一石激起千重浪,王師大營裡,徹底炸開了鍋!

    「反了!!!」

    巨大的嘶吼聲,如同驚濤駭浪一樣的響在了軍營之中。勝捷軍、太原軍巡和七星寨的人馬,這些日子以來肚子裡早就憋了一肚子氣,這時候全都發作出來,拎著身邊那些王師的軍士就是一頓暴打!

    場面頓時變得十分的暴力與混亂。失去了主骨心的王師軍士們,面對同仇敵愾怒火中燒的其他軍士,膽小的嚇得戰戰兢兢抱頭挨打,膽大的還敢奮起反抗幾下,終究也逃不過被打死打殘的下場,聰明的倒是先拔腿就跑了。

    一陣廝打,軍營中逃兵四散,混亂不堪。

    折騰了好一陣之後,王荀登高而呼——「兄弟們,願意跟王某倒反西山、去投奔我兄弟楚天涯的,現在就操起兵器、騎上馬匹,跟我走!」

    「反了!」

    「上西山!!」

    毫無懸念的一呼百應!

    這時,在城中鬧事的近百百姓也呼擁而來,和王荀組織的叛軍匯合到了一起,按照楚天涯早就給他們劃定的路線進軍——直撲小蒼山,照著許翰的屁股踢去!

    叛軍加上城中的百姓,共計不少於四萬人馬,聲勢極其浩大。太原王師的大軍營裡,瞬間人走營空零落散亂不堪,連糧食和被褥這些東西,都被搬了個盡絕。

    ……

    王荀的人馬動身的時候,種師中與姚古這兩員大將,正硬著頭皮向小蒼山山麓進發,沿著焦文通逃走的方向,要去進行追擊。

    二將早就知道山上必有埋伏,因此走得小心翼翼,慢慢吞吞。許翰在後面越看越是火大,索性帶著自己的人馬衝到了前面。

    「二位將軍既然如此貪生怕死,就讓許某一介文官率部先行罷了!」

    種師中也不跟他客氣,「能者多勞,許相公,您請!」

    「哼!」

    許翰真想一口濃痰吐到種師中的臉上,悶哼了一聲後,大張旗鼓的拍馬前行。

    他的人馬剛剛走到山麓拐角之處,頭頂半山腰間突然一陣號角沖天吹起,漫山遍野的站出無數的人馬來,各色的大旗迎風招展,巨鼓隆隆喊殺震天,延綿十數里之長。乍一眼看來,似有千軍萬馬,已經將許翰及二將所部人馬,團團的包圍在中間,圍成了一個鐵桶!

    許翰這才真的嚇著了,馬都騎不穩了。

    眾軍士也是一樣的大驚失色,倉皇的四下環顧,一眼看去全是伏兵,紅旗、黃旗、白旗、藍旗,漫山遍野的五顏六色,加上震耳欲聾的鼓角之聲,能將人給嚇暈了!

    種師中與姚古相視苦笑,搖頭,歎息。

    「今日你我必然葬身於此!」

    「只可惜我等征戰半生,卻要給一個迂腐的書獃子殉葬!」

    許翰騎在馬上團團轉的驚慌了一陣,頭也有點暈,卻將骨子裡那股書獃子的光棍膽氣給激了出來,拔出漂亮嶄新的佩劍嘶聲的大吼,「沖、給我衝!衝殺出去!」

    「相、相公,往哪兒衝啊?」

    「四面八方被圍得嚴嚴實實,敵人又在山上,如何衝擊?」

    「我不管,給我沖、衝!」許翰就像瘋了似的,聲嘶力竭的狂吼,「怯敵不前者,斬!」

    種師中都想哭了,急忙拍馬上前來一把拽住許翰的馬頭韁繩,大喝道:「許相,你冷靜!!」

    許翰被他這一記怒吼鎮喝下來,渾身一個激靈彷彿是魂回了竅,輪了輪眼睛看著種師中,說道:「你有何突圍破敵之策?」

    種師中按捺住性子,說道:「許相公難道沒有發現,敵人並沒有對我軍發動攻擊麼?」

    許翰一怔,他說得好像是對的!

    雖然己軍已經完全陷入了敵軍的包圍之中,但敵軍只是在搖旗吶喊,並未發動任何攻擊。其實在這樣的環境之下,敵軍只須扔下檑木滾石和放出火箭,那就能對許翰所部造成絕對巨大的傷亡打擊。

    好在,敵人並沒有這樣做。

    「他們什麼意思?」許翰總算是冷靜了下來,問道。

    種師中抱拳道:「顯然敵軍的準備十分充分,但他們並不想對我趕盡殺絕。」

    「為什麼?」許翰驚問道。

    種師中眉頭緊鎖的搖了搖頭,「屬下不知。不如咱們派個使者上山問個明白。」

    「能行得通?」許翰不禁納悶。這都兩軍交戰了,還能派出使者麼?

    「敵軍佔得地理與先機卻沒有急於對我下手,看來就還有緩合的餘地。我們不妨權且一試?」種師中說道,「如若不行,再做廝殺不遲。」

    許翰長長的吁了一口氣。他畢竟是個從未上過陣仗的文人,這時心中自然也是有所懼怕的。如果能有迴旋的餘地,當然是最好。於是他道:「如此……也好!」

    不久,一名高舉著信旗的偏將騎著馬,朝半山腰上奔去。邊跑邊高聲的喊叫:「我乃許相公派來的使者,要與你們的大王面談!」

    「這個許翰,倒是識相!」半山腰上的孟德與楚天涯都哈哈的大笑起來。

    「兄弟,你做主吧。」孟德笑道,「許翰已是甕中之鱉,你看如何發落才好?」

    楚天涯微微一笑,「待我下山。我要親自與許翰面談一番。」

    「不會有問題吧?」

    「放心,不會有事。」楚天涯微笑道,「據我所說,許翰這個書獃子還是有點『士大夫風範』的,跟一般的庸官俗吏不盡相同,不會當眾使詐,他丟不起這面子。儘管我們勢同水火,但有些道理許翰應該能聽進去。」

    「那行,你去吧,多加小心!」

    楚天涯便叫人答了話,說叫許翰親自上前,要與他當面對談。

    許翰聽了氣不打一處來,「楚天涯是什麼東西,也敢叫板與我對談?」

    種師中與姚古苦勸,說今時不同往日,但以大局為重。許翰只得忍下了脾氣,只帶了三五騎兵親自出馬走上了半山腰,與楚天涯等幾人碰頭到了一起。

    第一眼看到楚天涯,許翰就有些吃驚,心道我只聽說姓楚的挺年輕,卻未曾想是個年方弱冠乳臭未乾的小子!……這麼點年紀就能折騰出這麼大的動靜,假以時間如何了得?

    「久違了,許相公。」楚天涯騎在馬上,笑吟吟的跟許翰打招呼。

    許翰冷哼了一聲,「不敢當。」

    楚天涯對他的傲慢毫不在意,微然一笑道:「我也就不廢話了,開門見山。我只有兩句話要對許相公說。說完,我就走。要廝殺還是要和解,都由得許相公。」

    許翰緊繃著臉,「你且說來聽聽。」

    「第一,先師王都統父子,以及前任知府張孝純,再加上楚某、西山孟德、馬擴等人以及太行諸寨的所有好漢,乃至於每一個勝捷軍將士與太原百姓,此前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為了抗金救國。」楚天涯說道,「我不是在辯解或是乞求朝廷的寬恕與獎賞之類的,因為我根本就不在乎。我只是在陳述一件事實。信與不信,都隨你。」

    許翰的臉都要漲紅了,深呼吸勉強的點了點頭,「還有一句呢?」

    「第二,不管是以往、現今還是往後,河東義軍想要做的,只有對抗金兵,保家衛國。」楚天涯說道,「大敵當前,請朝廷不要鼠目寸光的自相殘殺。先師王都統這樣的功臣,你們應該大加褒獎讓他的美名傳遍天下,這樣才能獲得百姓仕人的擁護與愛戴,團結一致的抗金救國。值此國難當頭,朝廷對外一味的妥協,軍事上軟弱無力。好不容易有個太原之勝、黃龍谷大捷,朝廷不予褒獎也就算了,還在打壓殘害有功之人。這種做法,想不人心盡失也難哪!」

    「楚天涯,你區區一介黃口孺子也敢妄談國事,真是名符其實的沐猴而冠!」許翰忍不住了,抬手指著楚天涯怒喝道,「你別以為你一朝得勢,就可以囂張跋扈的為所欲為!縱然是許某今日敗給了你,終有一日,你也會一敗塗地!」

    「哦,為什麼?」楚天涯不禁笑了,饒有興味的看著許翰。

    「因為你是個山賊!賊就是賊,永遠成不了氣候!——比起方臘來,你還差遠了!」許翰怒罵。

    「哈哈!」楚天涯放聲大笑,「那咱們就拭目以待吧!——我話說完,你愛聽不聽。」

    說罷,楚天涯就調轉了馬頭,臨走時扔下一句,「你要戰,便吹響號角來與我一戰;你若想和,就豎起白旗搖上幾搖,楚某自然會讓出一條生路與你!」

    「楚天涯你這小人,休要得志便猖狂!」許翰徹底被激怒了,滿臉漲得通紅的怒吼道,「本官雖然被你包圍,但我有四萬大軍在此、後方更有數萬大軍接應!豈會懼你區區幾個蝥賊?!」

    「是麼?許相公自比完顏宗翰如何?」楚天涯微微一笑,「口舌之爭最沒意義,也就只有許相公這樣的書生最是熱衷與拿手,楚某對此毫無興趣。聽著,我給你一個時辰的時間考慮。相信,你會改變主意的。」

    說罷,楚天涯就拍馬揚長而去。

    許翰氣得渾身直發抖,無奈也只得調轉馬頭下了山來。

    姚、種二將接到他,問他情況如何?許翰便將楚天涯的話說給他們聽了。

    二將忙道:「許相,好漢不吃眼前虧,咱們走為上策!」

    「那豈不是讓那姓楚的黃口小兒越發得意?」許翰實在嚥不下這口氣,恨恨道,「姚古,你率一支人馬向南突圍,前往太原搬取救兵——今日,我要動用十萬大軍將楚天涯這個心腹大患連根拔起!」

    「許相三思啊!」種、姚二將都急了,「此時我軍已失先機落入埋伏,天時地利人和皆不在我,若戰必敗!」

    「十萬朝廷王師,會打不過區區山賊?」許翰都要氣昏頭了。

    「許相,戰之勝負,並不全在兵力多寡啊!」二將開始對其苦口婆心的力勸。

    楚天涯回了半山腰,笑逐顏開的對孟德道:「七哥,那姓許的當真是個耿直的書獃子。書生意氣濃厚滿口仁義道德,根本不懂軍事也有些不識時務。」

    「那咱們索性狠狠的教訓他一頓!」孟德道,「對這樣的呆子,沒必要客氣!你客氣,他還以為你怕他了!」

    「不用。」楚天涯呵呵的笑道,「等著吧,他會乖乖的豎起白旗,然後灰溜溜的逃走的。說到底我們畢竟是自己人,最好不要自相殘殺。別便宜了女真人才是。」

    「嗯,那就等等再說。」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處於包圍中的王師將士個個焦慮不安。許翰與種、姚二將的意見難以統一,爭執不休。

    眼看著楚天涯給出的一個時辰的時限就快到了,這時,南面的山地間突然湧現大批的人馬,發出如同海嘯般的喊殺聲,直撲許翰所部而來!

    許翰與種、姚二將都大驚失色,「西山哪來的這麼多人馬?」

    細眼一看,居然全是朝廷王師的裝束,其中還夾雜了一些布衣百姓。排頭的一員青年將軍,怒馬橫槍高打著一面大旗,上面大書一個「王」字!

    「王荀!」

    許翰等人頓時明白,也全都當場傻眼了!

    王荀的脾氣本來就有些急躁,又因為父親之死心中積壓了太多的怨恨,這時雙眼都已充血而發紅,二話不說的就朝許翰所部殺來!

    四萬軍民,喊殺震天,整座小蒼山都被震得顫動起來!

    [這兩天我食物中毒了,現在恢復正常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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