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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不死龍城 第58章 殺意 文 / 蕭玄武

    更新時間:2012-06-01

    楚天涯便將王荀請進了屋,問他有何急事。蕭玲瓏見他二人要說事,便起身離開說去幫何伯一起做飯。

    王荀看到了蕭玲瓏,眼神都直了幾分,待她走後便問道:「楚兄弟,這是……你媳婦?」

    「暫時還不算吧……」楚天涯模稜兩可的笑道。

    「喲,瞧你這神情,好像還生怕哥哥搶了你的美人兒似的!」王荀笑瞇瞇的拍了楚天涯一巴掌,「不錯嘛,金屋藏嬌,國色天香啊!」

    楚天涯差點被他一掌給拍得趴下,連退了幾步,滿頭冷汗直流。

    「啊,兄弟你怎麼了?」王荀急忙上前來扶他,驚詫不已。

    楚天涯便將胸口的衣襟拉開給王荀一看,他頓時駭然的瞪大了眼睛,「好大塊淤青——兄弟你怎麼傷成這樣了?」

    「能撿回這條小命,便是萬幸了。」楚天涯苦笑不已,便將西山一行發生的事情,簡要的跟王荀說了一說。

    「楚兄弟,你可真不容易。」聽完後王荀歎了一口氣,由衷的說道,「你此次西山之行,真可謂是凶險萬分死裡逃生了。好在你安然歸來,事情也有了一個圓滿的結局。現在,西山與太行都願意護守太原、聯合抗金了,楚兄弟你功不可沒啊!」

    「早知道西山之行會有如此凶險,我還真就未必敢去了。」楚天涯苦笑的擺了擺手,說道,「王大哥來找我,有何急事?」

    「還不是因為耶律余睹那廝!」王荀有點氣惱的擊了一拳,說道,「那廝整天混在天源寺聽三國,直到聽完了全本便無事可幹了。百無聊奈之下,他便帶著隨從滿城亂逛,還特意跑去看了看咱們太原城的四方城門。結果,我們修繕城池、廣積糧草的事情被他發現了。那廝便到童太師那裡借題發揮的挑釁,說我大宋早有心與金國決裂,蓄意背盟開戰。否則,又何須築城積糧?」

    「那廝分明是惡人先告狀,該殺!」楚天涯一拳頭錘在了桌子上,恨恨的道,「說不得,童太師為了寬慰他,便下令停止了築城積糧,對不對?」

    「可不是!」王荀即氣惱又無奈的歎了一口氣,連連搖頭,「太師如此謹小慎微膽小怕事,只會助長女真人的囂張氣焰,更會誤了守城大事!——我們自己築自己的城,關女真人什麼鳥事?我們自己運自己的糧食,又礙著他們女真人哪方哪面了?這也不許那也不行,莫非真的只能伸著腦袋,等女真人的彎刀斬下來嗎?」

    楚天涯雙眉緊鎖的沉思了片刻,說道:「王大哥,近日耶律余睹可曾與童太師談過兩國邦交的大事了?」

    「尚未。」王荀說道,「童太師都把耶律余睹當祖宗伺候了,晨昏定省早晚問安,就巴盼著他早點坐下來議一議正事。可耶律余睹根本不理睬童太師,每日只帶著三五隨從遊山玩水吃喝嫖賭,哪裡像是一國使臣?!我看在眼裡,心中十分氣悶——今日那廝吃得大醉了又在摘星樓裡虐待那幾個伺候他的女子,只差鬧出人命。雖然那些女子只是出身卑賤的軍戶營妓,但也是我大宋子民!何時輪到他一個賣國賤奴來糟蹋凌辱!我怕我什麼時候忍不住,真的會一刀宰了那廝!」

    楚天涯的眉頭也皺了起來。原本,他就十分看不慣軍中狎妓之事,那些軍妓女子多半是出身卑賤的平民,或是因家人犯罪受到牽連坐罪(比喻家中父親或夫君犯罪、瀆職、戰敗)而被罰沒為賤籍充為營妓。歷史上鼎鼎大名的韓世忠之妻、擂鼓戰金山的梁紅玉,便是出身營妓。據說,有宋一代的第一批軍妓,就是當年宋太宗趙光義打下太原後,出於洩憤,便將俘虜的北漢宮中的嬪妃與宮女等人,都賞給了軍中將校與士兵們,任由凌虐。

    由一場「燭影斧聲」的歷史懸案而登基為帝的趙光義,一輩子沒幹幾件好事,楚天涯就打從心底裡討厭此人。

    話說回來,這些營妓的身世本就淒楚,卻還要被耶律余睹這樣的禽獸所虐待。既是一族同胞,楚天涯的心裡很不是滋味。

    「王大哥稍安勿躁。」楚天涯卻只好先勸慰王荀,對他道,「耶律余睹那廝,活該千刀萬剮。他此行哪裡是做什麼國使,分明是來拖延時間、並刺探軍機的。但為免打草驚蛇,我們還是先忍一忍。」

    「忍、忍、忍!我是真的忍夠了!」王荀的脾氣頓時就上來了,連拍了幾下桌子大吼道,「女真人又不是三頭六臂,怕他個鳥!真要殺來了,戰場上拚個你死我活,大不了身上穿幾個透明窟窿、頭掉了碗大個鳥疤!也勝似現在這樣,受這般窩囊鳥氣!」

    楚天涯卻是淡然的一笑,說道:「王大哥的心情我十分理解,我又何嘗不想一刀宰了耶律余睹那廝?你方纔所說,讓我心中有所思量。既然耶律余睹已經查知了我們在準備抵禦金國入侵……說不得,此人不可留,更不可放他回去!」

    王荀一聽這個,頓時來了精神,「什麼時候動手?我真正恨死那廝了,我要將他剁成肉泥了餵狗!」

    楚天涯笑了一笑,「此事須得從長計議。王大哥千萬別急躁洩了機密,否則反而落得把柄在女真人那裡,於我被動。」

    「好!我全聽你的!」王荀精神抖擻眼冒精光,「我就一直忍著,真要動手的時候你知會一聲——我親自下刀!」

    「好。」楚天涯淡然一笑,「稍後我們二人同回摘星樓,王大哥莫要喜怒皆形於色,讓耶律余睹有所察覺。」

    「行!」王荀長吁了一口氣悶氣,「你不在,遇事都沒個人商議,這等事情我又不敢同父親大人說起,否則定然是一頓臭罵。我就擔心我忍不下去壞了大事,才每日來尋你。現在倒好,你總算回來了,我這心裡也就安穩一些了。」

    「好,王大哥既然來了,便在小弟這裡吃一頓便飯。」楚天涯笑道,「稍後,我們二人就回摘星樓。我這裡還有一點從西山帶來的土特產,便挑些好的給師父他老人家捎去。剩下的一些就當是餵豬了,拿去給耶律余睹那廝交差!」

    「哈哈,好!」王荀頓時大笑。

    楚天涯便暗自好笑,心說王荀還真是個心思簡單、性情耿直的漢子,易怒也易喜。

    稍後四人便草草的吃了一頓飯,楚天涯便與王荀離家,同往摘星樓。行時的路上王荀嘖嘖的讚歎,說楚天涯在家裡藏了個傾城傾國的絕色美人兒,當真是艷福無邊羨煞旁人。

    楚天涯也不辯解,只叮囑他說,此事勿要向處洩露,更不可說得耶律余睹那個色中餓鬼聽到。王荀自然應允,並說兄弟你的女人,便是我的弟媳、就跟親妹子一般,斷然只有拚死保護的份。

    二人回了摘星樓,剛上樓,便聽到耶律余睹的房間裡傳出廝打與謾罵之聲。

    「你這賤婢,活該找死!」

    是耶律余睹的怒罵,接下來便是打鼓一般的悶響,還有皮鞭抽在皮肉上的叭叭之聲。

    「那廝又開始了!」王荀頓時怒火沖天咬牙切齒,低聲對楚天涯道,「近幾日,這廝也不知是犯了什麼失心瘋,每日淫樂罷後,但要對這些女子大打出手。若非如此,便不盡興!好幾個女子被他打得鼻青臉腫臥床不起——可恨!」

    楚天涯的怒火也騰騰的燃了起來,拽著拳頭,牙齒咬得骨骨作響,但仍是在勸慰王荀,「王大哥,且先忍著!」

    「大官人饒人……嗚!」房間裡傳來女子淒慘的哀號聲,捶鼓似的悶響和皮鞭之聲與耶律余睹的大罵,仍是不絕於耳。

    「我、我忍不住了!」王荀一臉漲得通紅,就要上前踢門。

    門口的兩名女真衛士頓時拔出刀來,怒瞪著二人,嘴裡嘰裡呱啦的用女真語大嚷。

    楚天涯一把將王荀拉住,臉上賠笑的對那兩名衛士抱了抱拳,說道:「勞煩通報,就說楚天涯外出歸來,特來向貴使覆命,並有要事與貴使相商。」

    那兩名衛士這才收起了刀,不懷好意的看了二人兩眼,卻是滿臉不屑的將手朝旁邊一指——意思是「不予通報,你們滾蛋」!

    此時,房間裡的打罵之聲仍是不絕,女子的哀號聲卻是漸漸微弱。

    「兄弟,再忍下去,便要出人命了。」王荀咬牙擰眉瞪著那兩個衛士,手握著刀柄,骨骨作響。

    楚天涯深吸了一口氣,雙眉一挑目露精光,驀然提步上前,一腳重重踢在了那大門上!

    「砰!」

    大門被轟然踢開,其中一扇門還被踢得落下門栓歪倒於旁。

    王荀與兩名衛士都是大吃了一驚,衛士頓時怒而拔刀,將彎刀架在了楚天涯的脖子上。

    楚天涯卻是挺直了腰竿,大聲道:「耶律將軍,末將楚天涯有要事通稟,衛士不予通傳,末將只好闖宮得罪了!」

    站在楚天涯身後的王荀不禁深吸涼氣,同時心中激動萬分、熱血沸騰——「真他娘的有種!!!」

    楚天涯這一踢一吼,驚動了整個摘星樓。藏在其他房間裡飲酒作樂的女真衛士們都陸續衝了出來,便將楚天涯與王荀圍在了核心,如同群狼堵住了兩隻綿羊。

    楚天涯卻是依舊那樣站著,任憑兩柄彎刀架在脖子上都快割破皮膚流出血來,仍是挺直了腰竿,臉上甚至掛著淡然的微笑。

    少時過後,耶律余睹從裡間走了出來。一絲不掛,左手提一甕酒,右手拿一根帶血的皮鞭。

    走到了楚天涯身前,耶律余睹眼中泛著青光,像餓狼一樣的死盯著楚天涯。

    「貴使恕罪,末將這也是迫不得已。」楚天涯抱拳道,

    王荀手心裡漸漸溢出一層冷汗,緊緊握著刀柄不敢半絲放鬆。他心中早已做好盤算,如果耶律余睹發作,此時哪怕丟了性命,也便要與他拼了!

    且料耶律余睹絲毫沒有發怒的跡象,反而是咧嘴一笑,「都滾吧,杵在這裡想看什麼?——楚天涯,既然有事,你便跟我進來說話吧!」

    王荀不由得愕然:不會吧,耶律余睹這算是個什麼態度,他居然一點怒意也沒有?

    左右的衛士這才收回了刀,其他人也都退了回去。

    楚天涯摸了摸脖子上被彎刀壓出的血痕,冷冷的看著那兩個衛士一眼,便與耶律余睹走進了房去。

    兩名女真衛士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寒顫,不約而同的心道:看此人一臉笑意,眼中的殺意卻比這個怒目握刀的王先鋒還要濃烈,竟是令人不寒而慄!

    王荀也看到了楚天涯這個眼神,不由得心中一怔:我還是頭一次見到,我那兄弟目露寒光、想要殺人!……說不得,這兩個女真軍士,必是死路一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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