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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不死龍城 第14章 將計就計 文 / 蕭玄武

    更新時間:2012-05-11

    騾子軍使今天頭一次正式上任,手下的騾子軍們可不敢怠慢。個個穿戴整齊的布好了隊列,就等楚天涯訓話。

    楚天涯當上大宋的軍官這也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回,更沒什麼可跟他們說的,扯了幾句「報效大宋」之類無關痛癢的空話廢話,就讓眾人各自去幹事了,自己則是鑽進了營房裡,準備收拾打點鋪蓋。

    江老三賊兮兮的鑽了進來,見楚天涯在自己整理鋪床急忙一把搶過,「太保,你堂堂的軍使哪能自己幹這種事情啊,那還要我們這些手底下的軍漢幹什麼?」

    楚天涯笑了一笑,樂得輕鬆,就讓他幫著打點鋪蓋了。

    收拾停當後,江老三笑嘻嘻的湊到楚天涯跟前,賊賊的將一把東西往楚天涯懷裡一塞,「太保,快拿著!」

    「什麼東西?」

    「你新官上任,兄弟們湊的份子孝敬你的呀!」江老三搓著手笑道

    楚天涯掂了掂那包東西,挺沉,估計少說得有四五十兩銀子。不由得笑道:「是你小子狐假虎威向他們索賄了吧?說,自己吞了多少?」

    「呃!……」江老三著實被嚇得彈了一彈,然後訕訕的賠著笑道,「太保時常打賞從未虧待了小人,小人雖然貪財,但到死也不敢私吞了太保的好處啊?小人的確是向他們提了提這事,但其實不用小人提他們也會湊的,這在哪裡可都是規矩!」

    楚天涯搖了搖頭暗自歎息:就沖江老三的這句『都是規矩』,可見如今這大宋的官場和軍隊裡有多**……罷了,我犯不著在這裡獨樹一幟的擺清高,那樣他們反而不能容我,可別因為糾結於一點細節而誤了當前的大事!

    「那好,我就收下了。回頭替我多謝兄弟們,就說,我以後不會虧待他們的。」楚天涯隨手從裡面拿出兩顆銀錠塞給江老三,「挺機靈,賞你的。跟兄弟們說,哪日得閒,我再請兄弟們到太原城裡吃幾桌好酒。」

    「謝太保!」江老三喜不自勝就的收下,嘴裡就差流口水了。

    「不過,以後這樣的事情不可以再干了。」楚天涯說道,「我初來乍道,不能太招搖。」

    「是,小人記住了。」

    隨後,楚天涯便裝模作樣的在自己的地盤裡巡視了一回,監督這些騾子軍們。磨面、煮湯、燒飯、洗馬廄,也就只有這些事情可幹了。

    其實這些事情,真正到了軍營裡有專門的廂兵雜役兵來做。只不過如今他們做為童貫的親衛屯守到了王府,沒有招廂兵來用,所以權宜行事讓騾子軍代勞。真要打起仗來,騾子軍的責任就是保護軍中的輜重,一有情況就要發揮騾子騎兵的機動性「優勢」——快跑!

    「沒想到老子一來大宋就當了騾子軍的頭兒,真擔心將來會有人,也給我起個『楚跑跑』的綽號。」楚天涯著實又好氣又好笑。

    這一天下來著實無聊,也不知道怎麼挨過來的。期間,江老三和十幾名士兵出去採購糧食與草料回來,又給楚天涯塞了一筆錢,說是賣米糧的商人給的「回扣」。

    短短一天時間,楚天涯在這裡掙的錢就比在牢城裡一個月還要多。他不禁感慨,怪不得那些人削尖了腦袋也要往衙門、軍營裡鑽,原來真是「錢」途無量啊!

    好不容易挨到了晚上,楚天涯想好了借口,便準備出營前去和馬擴相會。走到後營要出府門時,楚天涯看到前面有好幾撥勝捷軍的將校軍士,也在悄悄的從這裡溜出去。臨出門時,都往守門的衛士手裡塞了東西。於是那些衛士們就都像是睜眼瞎一樣,視而不見的放任他們從這裡出去。

    看來這都有了潛規則,到了晚上軍營裡有不少人溜出去瀟灑快活。但前提是,得要給看門的衛士「好處費」。

    「真是到哪裡都離不了錢!」楚天涯苦笑的搖頭,依樣畫葫蘆的用一錠銀子買了條通路,順利出府,來到了昨日與馬擴飲酒的摘星樓。

    就在昨天同一間的雅閣裡,馬擴已經獨自喝了半壺悶酒了。楚天涯進來時他也不吭聲,仍是一杯接一杯的自己灌酒。

    「馬都監,你這樣喝很容易醉的。」楚天涯取過杯子給自己滿上一杯,來敬他。

    「醉了便好!」馬擴憤憤的將酒杯往桌上重重的一頓,粗嗓門道,「今日便要大醉!罷了你把昨天那兩個姑娘叫來,爺今天要痛快的發洩一場!」

    楚天涯看他這情形,定然是今天挨了童貫的臭罵,當下猜測,還多半是與昨天二人的談話有關。只是馬擴現在情緒如此激動,暫時不要和他商討正事的好。

    於是楚天涯就順著他的性子,陪他喝酒,海天胡地的聊一些軍武市井之事。

    喝到半醉時,馬擴突然重重的一歎,然後長長的吁出一口悶氣,便耷下了頭,神情十分沮喪。

    「都監,究竟是怎麼了?」楚天涯小聲的問。

    馬擴頹然的擺了擺手,「我這都監,做到頭了。」

    「怎麼說?」

    馬擴抬起頭來,重握酒杯雙眉緊擰,說道:「昨夜與你一席長談後,我回去尋思了良久。我覺得,還是應該向太師稟明金人即將南下侵宋之事。太師不是正好要派我出使金營,商討交接山後九州之事嗎?其實,誰願意把吞到肚子裡的肥肉再吐出來呢,想要金國將到手的土地拱手送給我們,談何容易?我這一趟過去了,就算金人肯與我們商談,那也是故佈疑陣的為了麻痺我們,好讓我們無心防備疏於軍事防禦。於是我便向太師建言,說我軍不如將計就計,提前做好準備於半道設伏。金人如果不來,則是最好;如果他們毀約南下進犯,我們就以逸待勞在半道打他們一個伏擊!」

    「很不錯的建議!」楚天涯頓時道,「女真鐵騎著實彪悍,我大宋步軍很難與之正面抗衡,騎軍更是稀少且戰力不強。如果能利用地理優勢提前設伏,的確是上佳的戰術啊!」

    馬擴的表情越發沮喪與沉悶,他頹然的搖了搖頭:「可是太師不這麼認為。他當場拍案而起將我臭罵了我一頓,說我是杞人憂天故作聰明,徒逞匹夫之勇要妄動兵戈,便是主動尋釁女真人!萬一因此而激怒了他們,從而導致和盟破裂、兩國開戰,將是大宋的千古罪人,誰也吃不起這天殺的大罪!」

    「哎……」楚天涯無奈的長歎了一聲,「這些,其實都在我們的預料之中,不是麼?」

    「我今日當眾觸怒了太師,必定沒有好下場。」馬擴說道,「今天你也聽到了,他讓我率領四百步軍、一百騎軍去征討西山賊寇。你知道西山一帶,有多少賊窩嗎?」

    楚天涯搖了搖頭。

    馬擴苦笑連連,「近年來,因為宋金聯合滅遼,導致河北燕雲一帶戰火連連時局一片混亂,許多漢遼兩國的平民百姓失去了家園故土成了流民,也有一些逃兵四下奔散斷了歸路,於是紛紛聚嘯山林佔山為寇,因此兩河之地盜賊蜂起山寨林立。到現在,河東一帶、太原府境內加上毗鄰遼國故地的太行西麓一線,共有九山十八寨賊寇。主要集中在西山與太行山上。太師派我去征剿西山盜賊,那裡可是有十八個寨子,彼此串聯互為犄角,一寨有難其他寨子全部來援。光是最近的一寨叫『和尚洞』的,就有六七千嘍囉。太師率數萬大軍來了太原多時,也不說起平寇一事,可是現在只給我五百兵卒就讓我去剿匪,這不是擺明了讓我去送死嗎?」

    楚天涯聽完後,眉頭緊鎖,陷入了沉思。

    「楚天涯,你既然足智多謀,可有應對之策教我?」馬擴說這話的時候,沒了半點架子與脾氣,近似於無助的哀求。

    楚天涯雙眼一睜,「有!」

    馬擴頓時精神大振,「快講!」

    當下,他拿起酒壺,頭一次反恭過來給楚天涯斟了一杯酒,話也說得更客氣了:「還請子淵賜教!」

    「都監言重了。」楚天涯客氣的回了他一禮,便道,「我的法子,就是將計就計!」

    「如何一個將計就計之法?」

    楚天涯說道:「太師只給你五百兵卒讓你去征剿西山,無疑就是讓你去送死。換句話他,他都動了殺你之心,而且不再信任你了。只是礙於往日情面或是其他,沒有親自下殺手。」

    「沒錯,我能理會到……」馬擴雙眉緊擰的點了點頭,「我跟隨他多年,東征西討薄有微功,而且在勝捷軍中小有人望。現在我又沒有犯下什麼大罪,為免軍心浮動,他不方便公然殺我。但我瞭解他為人,只要是真正觸犯到他的人,必死無疑!……這一次,馬某說起針對金國之事,無疑就是觸及到了太師心中的禁地,他恨不能當場親手宰了我!」

    「沒錯……昨天我就說過了,太師是受朝廷之命來與金國商談交接州縣一事的。如果現在突然釀起了戰事,他也承擔不起。」楚天涯說道,「所以,不管是誰,要是在這件事情上提起了半個『戰』字,他必然大怒——換句話說,最害怕宋金兩國開戰的,正是他童貫!」

    「沒錯。其實道理我很明白,但我就是按撩不住。我不忍坐看我大宋坐以待斃,任由女真人隨意宰割!」馬擴的牙齒咬得骨骨作響,「事已至此,多說也是無用。左右太師都是要殺我而後快了。我該如何行事,還望子淵賜教?」

    「我說的將計就計,就是都監帶走這五百兵卒後,再也不要回來了。」楚天涯雙眉一挑,直言說道,「如果與西山十八寨開打,兵力如此懸殊你是必敗無疑。到時,都監要麼死於戰陣,要麼回來了被童貫以戰敗之名處決,橫豎都是死路一條。與其這樣,不如倒反出去,加入西山義軍!」

    「什麼?」馬擴頓時瞪大了眼睛,「我堂堂的大宋將校,只可捉賊,豈能自己落草去當了賊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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