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是軒轅皇已經擊殺過太多分魂,他在殺雲樓時用了某種手法,使雲樓肉身處於假死狀態,而靈魂離竅而出,卻又無所傍依。也就是說,即便有輪迴轉世這種說法,雲樓的靈魂也不會回投胎轉世,而只會在外飄蕩。雲樓的身體裡還存有最後一絲魂火,可以作為一個標記,在時機成熟的時候將他的靈魂重新吸引回來。如此一來,我也只能一直陪在雲樓身旁,軒轅皇知道我曾答應過雲樓一直陪著他。」
「雖然不曾出去,但我卻一直在關注著雙方的戰爭。在雲樓與軒轅皇決裂之時,軒轅皇便已對仙獸心存芥蒂,認為妖界更適合仙獸修行,仙獸和獸道修士來到妖界之後興許會背叛仙界。而後來也確實如此,軒轅皇本人的仙獸,還有他身邊兩個最強大的獸道修士先後叛變。然而,他們的叛變其實和知悉了軒轅皇所作所為不無關係。」
「可不論如何,幾個標誌性仙獸和獸道修士的叛變幾乎成了一個風向標,軒轅皇身邊的追隨者內部也不再一如既往的穩定。在這樣的情況下,軒轅皇終於做出一個喪心病狂的決定,他和界神盟幾乎在半年間殺掉了上、中、下三十六仙界的所有五階以上的仙獸,而高階的獸道修士要麼改修別道,要麼就只能站在界神盟的對立面。」
「獸道修士的這種反抗在上十二仙界持續了很久,卻終究因為界神盟單方面的宣傳而變得人人喊打。最後黯然收場。至於中、下二十四仙界,那裡的仙獸和獸道修士根本就沒有反抗的資格。若不是高階修士前往低層次仙界有諸多限制,下十二仙界的獸道興許會毀滅的更加徹底。連四階以下的仙獸都不會留下。」
「由於消亡獸道進行的較為順利,軒轅皇又同時在仙界進行了另一項部署。他一直認為在雲樓和我的交往中,我的容貌起了很大的作用,而同時,界神盟一方偏偏有兩位將領因為貪戀女色而貽誤了戰機。再加上仙界一直有女人是禍水的說法,很多修士都會因為男女之情而耽誤了修行,而仙、妖兩界的戰爭又肯定是一場持久戰……」
說到這裡連白瓊海也苦笑了一下。到現在都不贊同軒轅皇竟然會那麼做:「軒轅皇竟然要在各仙界建立陣法,改變諸仙界女子的容貌,以達到斷絕紅顏禍水之效。只是此舉立刻就得到了諸仙界的一致抵抗。而界神盟中也確實有不少戰力驚人的女修。」
「然而那時軒轅皇的統治力已經因為消亡獸道之舉得到了極大的提升,他的身邊也確實有相當一部分支持者。最後,按照抵制者的實力強弱,他們決定在上十二仙界建立較弱的法陣。在中十二仙界建立普通法陣。而在下十二仙界建立最強的法陣。從那以後,下十二仙界的女子皆在那些法陣的影響下完全失去了本來的形貌。」
這下子終於是水落石出了。
但是那一刻蕭問卻覺得無比荒誕,只想找個應該負責的存在問上一句:怎該如此?
天機仙界數萬年來所有女子的相貌一個比一個丑,竟然是因為這樣一個原因,因為這樣一個人?
那位曾經躲在飛霞谷中幾近瘋魔的韓秀秀要是知道了這原因,又會任何反應?
然而,這根本不是細細回味、體會的時候,仙、妖兩界的最後決戰馬上就要開打了。
白瓊海繼續道:「北荒盟主的崛起既是偶然也是必然。在軒轅皇找到北荒盟主之前,仙、妖大戰已經進行了許久。敵視仙界已經成了各妖界妖族的普遍情緒。而北荒盟主資質、心性、實力都是一代之傑,自然而然便能整合起諸妖界,一起對抗界神盟。據我所知,軒轅皇早就去過魔界,應是已經將魔界的所有分魂全部擊殺了,而他是仙界界神盟之主,更是早已擊殺了仙界的所有分魂,現如今,妖界分魂也已經只剩下北荒盟主一個。」
「只要再殺掉北荒盟主,軒轅皇便可以實現一直以來的目標,能否立即突破,我也不知。但是,他肯定會不惜任何代價殺掉你。所以,對軒轅皇來說這場戰爭的勝負其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不能擊殺最後一個分魂。大戰在即,既然知道了他目標,我們便可以將計就計,以北荒盟主為餌,實現偷襲、圍殺軒轅皇的目的。至於強行擊殺,我覺得不太可能。」
這時候北荒順勢問道:「白前輩,你對襲殺軒轅皇可有什麼建議?」
「嗯。」白瓊海認真地點了點頭,然後看向蕭問,「自從看到蕭問道友的手段之後,我就覺得與其在這裡苦守,不如助他行事,他一定能更快地給我想要的答案。現在,還請蕭問道友將另外朋友的本領告知於我。」
蕭問正心亂如麻,不過卻也在分心聽著白瓊海的話,立刻一怔:「好……」
白瓊海向蕭問笑了笑,少女的絕美容顏一下又美到了另一個級數,完全不是凡夫俗子所能消受的,而後便聽此女輕聲道:「蕭道友不必有壓力,只需順其自然便可。」
「嗯。」蕭問只得點頭,然後開始描述紫魘和海儂的能力。
……
界神盟大營中,軒轅皇獨自在坐在他的寶座上,手指一下下敲擊著扶手,看起來很是悠閒。
但是,某一個時刻,他像是感覺到了什麼,手指忽然停了下來,連眉頭也微微皺起。
片刻後,他再次放鬆下來。
可是,又過了一會,他再次皺眉,甚至連左眼皮都跳了一下。
他是真正的界神,仙、妖、魔諸唯一的界神,所以他知道很多別人不知道的事情,也擁有別人不可能掌握的能力。
毫無徵兆地一再被打擾,他終於意識到肯定是哪裡出了差錯!
他立刻順著這種感覺追尋了下去,別的人肯定不知道追什麼,完全摸不著頭腦,但是做為界神,他卻能將這種感覺像實物一樣追逐!
追著追著,他便再一次看到了那個半死不活從來沒跟他說過半句話的生靈。
他知道它肯定一直在那裡,甚至知道他在看它,但是,他已經跟它說過很多話了,它卻從來沒做出任何回應。
它應該是一個曾經很偉大的存在,但現在早已是垂暮之年,越來越虛弱。
好多東西追查到最後都會在它這裡斷了線索,這讓軒轅皇相當惱火,也只有在面對這樣的偉大存在時,他才會偶爾流露出一點「人類」的情緒。他其實早就不將自己當人了,他就是神!
因為哪怕那個偉大的存在不理他,他其實也可以從它的身上分析出來一些什麼。
在虛無中,他看著那個更加虛無的存在,慢慢地,竟是感覺到了危機!
這絕對不是什麼幻覺,而是真實的危機!
不是現在,而是不遠的將來!
明天便會有一場大戰,難道會是那時候?
可妖界也就那樣了,還能有什麼厲害手段?
想不出結果,軒轅皇索性不想了,他的人生理念其實一向很簡單:運用一切可以運用的,人、事、物、手段,來實現自己的最終目的。
如果有人想讓他死,那就反過來殺掉對方,至少也要打跑,嚇得對方永遠不敢回來。
如果打不過這對方,他的一生中好像還從來沒出現過這種如果……
不對,好像出現過,但那種不愉快的回憶有什麼值得去思量的呢?
都不重要了,因為他已經是唯一的界神!那些不愉快的都成了過去!
可是,為什麼還是有危機?!
那個半死不活的存在根本就不可能說謊!
所以,還真得考慮打不過的情況……
……
冰洞中,等白瓊海等人終於商討完畢,已經是深夜了。
大家約好了次日的碰頭時間、地點,然後各自離開了冰洞。
直到最後白瓊海也沒說蕭問到底是不是雲樓的分魂這樣的話,因為她也不知道。
蕭問和南雲卿並肩而出,誰都沒有說話。
兩人看似平靜異常,但是全都心潮起伏,完全靜不下來。
兩人一直向前走,一走向前走,終於是到了冰崖邊上,前面再也沒有了路。
飛出去?
兩個人好像都已經懶得動彈,也沒商量,都在那冰崖前靜靜站住。眼睛看向遠處的黑暗和冰峰,心裡卻想著別的事情。
也不知過了多久,蕭問從儲物戒中取出兩個毛墊子,一個放在了南雲卿身後,一個放在了直接屁股下,然後直接坐了下去。
南雲卿又站了一會,沒有轉頭,也沒有往後看,也坐了下去。
兩個人繼續在黑暗中向前看著,思量著。
但是,想著想著,蕭問就覺得自己既像是同時在想很多事情,又像是什麼也沒想。
他的心真的太亂了,白瓊海今天說的這些解開了他心中疑惑的同時也讓他無所適從。
而南雲卿,她的內心世界可就說來話長了。
在無邊的黑暗中,有一顆連她自己都不曾碰觸的晶瑩淚珠,那裡面封存著關於她父親的所有美好回憶。必須一提的是,她從來就沒見過母親,她的母親生她時因難產而死,是她的父親一手把她拉扯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