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機仙界一直都存在著很多不站隊的宗門,他們故作中立的姿態,不依附於二十七宗裡的任何一個。但是實際上,他們更像是投機倒把的商人,宗門意志就像牆頭草一樣視風向而變化……
在這個世界上,已經不可能找出一個完全獨立的個體或者集體。
這些不站隊的宗門向來都是二十七宗爭奪的目標,又是商討又是談判的,他們倒真的能從二十七宗那裡謀取了不少好處。當然,二十七宗也不傻,從這些宗門手上得到的總比付出的要多。但是這些不站隊的宗門卻並不這麼看,對他們來說,反正都是要出血的,只要能換來更多的利益,那就是勝利!
而毋庸置疑的是,正因為他們不站隊,二十七宗還不能對他們太嚴厲了,萬一他們乾脆依附敵對宗門去了怎麼辦……
鳴劍宗新派給蕭問那一波人的活,便是去拉攏這樣的偽中立宗門。這興許是宗望仁為了向外界營造出一種內虛的假象,也興許是鳴劍宗真的需要這些偽中立宗門的支持,總之,任務已經下來了……
蕭問最近三個月一直隨隊在天機仙界奔走,倒著實去了不少地方。他一直沒放棄打聽石畫的相關信息,雖然暫時沒有這方面的收穫,但是其它的收穫卻真不少。
他修心用的是左凝清傳他的一目瞭然修心法,增長見聞、開闊眼界本來就可以成為修心的一部分,目前來看。哪還有比眼下更好的增長見聞的機會?
仔細說來,這其實是蕭問這輩子第一次有這樣的在天機仙界四處遊歷的機會,以前,他去過的地方完全就是屈指可數。
正因為這個原因。蕭問一點也不覺得宗門派發下來的任務是一種束縛,反而成了一種享受。另外,他的器道學問竟也有了一定程度的提高。這主要是因為有些知識他只是自己記住了、理解了,但是真要講出來就又會有頗為不同的感受,講著講著,三個月下來,他對原有知識的理解竟又深了一層!
蕭問有收穫,南雲卿同樣也有。她每到一個宗門都會去認真觀察該宗的整個環境。蕭問一天到頭都見不著她的人影,不過偶爾見面時完全能看得出來,她還是很適應這樣的日子的。
這天上午,廖繼峰帶著眾人飛行於雲天之上。目的地正是第一個偽中立宗門南華宗。
「諸位師弟、師侄,此南華宗非同以往,到了地方之後,大家一定要盡量客氣些,爭取給他們留下一個好印象。」廖繼峰一本正經地道。
然而馬上就有人笑出聲來。顯然覺得廖繼峰說的太嚴重了。
「你們不要不當回事,事關宗門建設,能不能一舉超過點睛湖躍居二十七宗第三,就看我宗在這一年裡的表現了。南華宗雖遠遠比不上咱們鳴劍宗。但是也一定要盡量爭取下來,積少成多。才更有把握勝點睛湖啊。」
「知道了,廖師伯。」馬上便有人識趣地答道。
「這南華宗巴望著左右逢源。不過自知之明是肯定有的,到時候只要你們對他們的門人客氣些,他們只會對你們更客氣。談判的事你們就不用操心了,交給我和恭親師弟便可。」
「好。」
「殷、夏兩位師侄,你們兩個就一直看顧著蕭師侄他們好了。」
「是。」
那殷、夏二人分別叫殷佳、夏晨,乃是鳴劍宗專門派來協助、保護他們這一隊人的,都是高階天仙的境界,仙法水平相當了得。
這些偽中立宗門已經完全不是鳴劍宗的地盤了,真出了事能不能得到保護都不一定,所以加強自身力量還是很有必要的。
終於,一行人到了南華宗,由於事先已經通過別的渠道打過了招呼,是以蕭問一行人到時,南華宗也是做足了準備,迎接的排場相當不小。
在南華宗給他們安排的客房裡休息了半天之後,蕭問估摸著很快就會有正事幹了,便連忙去找南雲卿。
敲開了房門之後,蕭問直接問道:「南姑娘,這南華宗不比之前的那些宗門,你還要一個人四處觀察嗎?要不,我請殷師兄或者夏師兄陪著你?」
「不用。我只在高空觀察,又不入此宗的禁地,還能有人主動來招惹我不成?」
「那好吧,我覺得他們也應該不敢主動招惹我們。」蕭問點頭道。
「你自去忙你的就是,不用擔心我。」
「嗯。」
兩人越來越熟,相處之時就更加隨意了些,蕭問又道了聲「那我先走了」,便關門出了南雲卿的房間。
才剛回到自己那屋,便有南華宗的人來請,蕭問便直接跟了去。
之前就安排好了,蕭問今天下午會在一個叫做百草堂的地方給南華宗的真仙講一下他在器道選材上的見解。乍一聽「百草堂」三字明顯是修丹道的一個所在,實則卻是南華宗的一個綜合性的大講堂,蕭問到地方的時候裡面已經有三四百號人在那等著。
蕭問對這樣的陣仗卻是已經習慣了,近三個月來,更大的場面他都見過好幾回了。進了百草堂後,只一眼蕭問就看見了坐在最前排的夏晨,當下更是放鬆了許多。
蕭問徑直往百草堂前面的講台上一站,等下面的人略安靜了些,這才從容開口。
「在下鳴劍宗蕭問,至今專修器道,不敢說有多精通,只就我所知道的來給大家分享一下。為了避免大家覺得是在浪費時間,我得鄭重提一下,本界二十七宗精英大比,真仙器道內部比試的第一便是本人。大家都看到了,我只是一個真仙。我掌握的知識也全是小仙、真仙境界的,我一直覺得真正可以左右宗門實力的其實是天仙境界的仙法,所以,大家也不必擔心我敝帚自珍。明明知道一些精要學問卻藏著掖著不告訴大家,真仙境界的知識當真不值得我去寶貝。聞道有先後,我知道的肯定不是全部,也未必就是最正確的,大家有什麼異議到時候儘管提,那現在,我們就正式開始了……」
對講課蕭問已經是駕輕就熟了,他倒巴不得下面的那些南華宗真仙們可以多提些問題。這樣他也可以順道鞏固他自己的知識。
看得出來,下面的人都聽得很認真,也不知道是不是他那器道內部比試第一的身份起了作用……
時間一點點過去,蕭問完全可以從自己口乾舌燥的程度上判斷出他已經講了整整一個時辰。按照原計劃,再講半個時辰他今天的任務就結束了,可以回去幹自己的事了。
不住嘴地講上一個半時辰,哪怕修仙者也會覺得累,身體上還好。主要的卻是精神上有可能撐不住。
不過蕭問還算敬業,看著下面那些認真聽講的面孔,他是真心不敢懈怠,從很久之前他就想過。這些曾聽他講過課的人,是不是也該算他的半個學生?不過。那些鬍子一大把的都可以當他爺爺的人怎麼算……
百草堂內的氛圍一直十分融洽,蕭問正以為今天會就在這樣的氛圍中結束。哪知忽然就出現了意外。
一個聲音很不禮貌地在百草堂較靠後的地方響起,打斷了蕭問的話:「我看你還是不要在這裡誤人子弟了,老子耐著性子在這裡聽你講了一個時辰,至少有三分之一都有錯漏之處,你還好意思教人?!」
蕭問尋聲望去,便看到一個二十五六歲的年輕人端坐於人群之中,相貌普通,正一臉不屑地向講台上看著。
「噢?有三分之一的錯漏之處,閣下可否指出來?」蕭問這時候竟不太生氣,反而有些欣喜,因為此人若真有真才實學,他倒著實可以從這人身上學點東西……
「哼!你聽好了,看看是不是我說的這樣……」
而後那年輕人真個說了起來,滿屋子的人全都聽的連連點頭,蕭問也是越聽越驚!這年輕人器道造詣相當高啊,要擱在本屆的精英大比中,至少也能混個名次!南華宗怎麼會有這樣的人物?也是個帶藝投身的?
然而,蕭問雖然心驚,卻也能聽出來,此人並不是真的比他厲害,挑出了他的錯漏之處,因為他講的那些都是親手實踐過的,他完全可以肯定其正確性。這個突然蹦出來的傢伙其實有點理論派的感覺,知道的確實很多,但是卻肯定不如石畫《礦典》《器典》中的多。
蕭問很認真地聽那年輕人把他的所有「錯漏之處」說完,然後開始斟酌如何反駁。說實話,那傢伙挑出來的地方還真不少,有些地方好像是只能用實踐來證明的,但是那得費多少時間?
正躊躇間,卻讓那年輕人以為蕭問是露怯了,正想辦法圓場,那年輕人便又撇了撇嘴,不客氣地道:「什麼真仙器道第一,我看這屆的精英大比的裁判也全瞎了眼了!」
這年輕人竟敢說精英大比的裁判全瞎了眼,一時間百草堂中人聲大嘩,這他娘的是一下子罵了整個二十七宗啊!這魄力,哪還像是南華宗這樣的宗門的弟子?
蕭問被諷刺了一句也不生氣,反而是就著眼前的形勢分析起來。
整個百草堂上,竟是沒有一個勸那年輕人低調些的,他身邊的人也全都躲得遠遠的,生怕和他沾上關係,有那麼幾個人看向他時眼中竟隱隱有些懼意。
「呃……難道閣下不是南華宗的人?」蕭問直接問道。
那年輕人微微一怔,而後便冷笑道:「我是不是南華宗的人有什麼關係?我只是在就你剛才講的那些內容提幾個問題,你倒是解答啊?!你要是有真有本事,講再多也沒人管你,要是沒本事,就趕緊滾蛋,不要在這裡誤人子弟!!」
蕭問笑了笑,又向面帶怒容的夏晨擺了擺手,示意他先不要站起來,這才向那年輕人道:「原來兄台是專門來拆我的台的,也好,那現在咱們就就剛才你提的那些問題論上一論。」
「哈哈,你還能說出什麼花樣來?你講吧,老子洗耳恭聽!」那年輕人囂張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