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擔心「耗子」會弄丟,成天樂與「耗子」之間自有心神感應,知道它就置身於山水畫境中,隨時可以把它攝出來。就算不主動讓「耗子」出來,只要一收法術「耗子」自動就會被逼出來。這三天「耗子」遊遍了各處從未去過的名山大川,玩的是不亦樂乎。
但也有美中不足的地方,比如這天中午,成天樂收了法術「耗子」打了個旋又飄到地板上,很不滿的嚷道:「你剛才怎麼把我扔進一個山洞裡去了?黑乎乎的好嚇人啊!」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昨天你就把我送到一片斷崖中間,上不著天下不著地,要不是我會飄,還不得讓你給嚇死?」
成天樂很無辜的解釋道:「這不關我的事啊,我只是施法展開畫境,是你自己鑽進去的,至於鑽到畫中什麼地方,我也控制不了!」
「耗子」不滿道:「你怎麼這麼沒用呢?看看人家梅蘭德,說讓你到青城山觀蘭台下,地方就一點沒錯,你怎麼就不能送我去少林寺、武當山逛逛?」
成天樂苦笑道:「那些地方我也沒去過,根本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怎麼送你去?此畫我雖能展開卻無法操縱,因為那畫境不是我煉入其中的。它凝聚了梅蘭德所走過的名山大川的地氣靈樞,同時也是梅蘭德本人的胸臆情懷。只有他的見知才能完全清楚這方寸之間的玄妙,想展開什麼畫境便是什麼畫境,那是人器合一才能施展的法術,別人拿著這幅畫是不行的。」
「耗子」:「難怪他那麼大方的把畫就給了你,就知道你沒本事運用自如。」
成天樂反唇相擊道:「你本事大,那你來試試?」
「耗子」:「你這不是欺負人嘛!我是練形尚未大成的靈體,很難這樣催動法寶的,更何況這也不是法寶,是人家凝煉山水意境的畫卷。」
成天樂:「我沒欺負人啊。你是人嗎?」咦,他這幅畫能把你收進去,那天對付那個陰靈時,直接用畫收了不是更簡單嗎?」
「耗子」也想到了這一點。皺著半透明的眉頭分析道:「把那陰靈收入畫中,無非是用畫境困住好動手消滅,他既然能一劍斬滅又何必費這個手腳呢?」咦,不對,他收不了那陰靈,除非那陰靈自己願意鑽進去才行,要不然你對我試試。」
這回「耗子」不配合成天樂主動往畫卷裡鑽了。成天樂雖然能展開畫境將「耗子」困在原地,卻無法讓它消失、真正的收入畫卷中。兩人在玩遊戲,但目的還是研究這幅畫的玄妙,成天樂雖然不能完全操控它,但也看出門道來了。
此畫不是法器,只是借用了這樣一幅畫卷,凝煉天下山川的地氣靈樞。這是梅蘭德遊歷天下的胸臆情懷,也只有他本人才清楚每一層意境的所在。可以隨意的自如展開。所以這幅畫的妙用分為兩個部分,一是畫卷所蘊含的地氣靈樞,二是梅蘭德本人的胸臆見知。人器合一才能發揮全部的玄妙。
假如成天樂也想如梅蘭德那樣施展法術,唯一的辦法就是——自己打造一幅!
但是換一種思路,假如以煉器之法去打造這樣的畫卷呢?將山水意境完全賦予法器的神通妙用之中,只要用足夠的時間去熟悉,御器之人就可以掌握與操控它。只是這麼做太難了,要尋找適合煉畫的天材地寶,而且凝煉物性的過程異常艱難,稍不小心就會損毀器物,付出的心血將會是極大的、成功的可能性也極其渺茫。
成天樂雖然熟悉煉器、御器之法,但也無法想像怎能煉成那樣一件法寶?可是現實中偏偏有。就是他那幅神奇的山塘畫卷!「耗子」曾經不小心被那神奇的山塘畫卷吸進去過,說明那畫卷也有入境之妙,只是太過神奇,而成天樂與「耗子」修為不足,這段時間又以觀畫練功為主,尚不敢輕易去嘗試。
根據梅蘭德這幅畫。他們推測出一個結論:假如梅蘭德以煉器之法重新打造並獲得成功,那麼此山川畫卷不僅能收攝靈物、而且能攝人元神!元神進入那樣的畫卷中,畫境可以層層展開,就似行遊天下山川,既有行遊之樂也說不定會迷失其中無法脫身。
成天樂那幅神奇的山塘畫卷,本身就應該有這種妙用,元神進入其中可以行遊畫裡姑蘇。「耗子」與成天樂觀畫練功,並沒有真正的進入畫卷裡,自有其目的,也適合他們目前所用。但等到將來功力更深,未嘗不可真正去行遊那畫中世界。
那種感覺可能會有些荒誕,因為他們就住在蘇州,想游蘇州的話出門便是,何必要在畫卷裡溜躂呢?久而久之,很可能使人產生一種現實與畫境錯亂之感,說不定神智會出問題,但是反過來想,這也是一種磨礪心性的手段。
研究梅蘭德這幅畫,成天樂與「耗子」得出了很多結論,都與他們那幅神奇的山塘畫卷有關。原來畫境還可以有如此種種玄奇的妙用,梅蘭德的山川畫卷所包含的妙用,成天樂的山塘畫卷可能都有,正等待他一步步去打開那層層境界!
器物不論有多麼神奇,要發揮它的作用才更有價值。那山川畫卷是梅蘭德親手打造的,所有妙用與變化他都能完全自如操控。可不像成天樂是八百塊錢買來的畫,到現在自己還沒搞明白,有些妙用還不敢輕易亂試,一直在誤打誤撞的摸索中。
成天樂研究梅蘭德的畫卷三日,收穫很大。而梅蘭德研究成天樂的畫卷三日,恐怕收穫要比他大的多,將那座宅院借給他三年真的很值啊。
還有一個細節很有趣,成天樂與「耗子」以往都是以觀畫之法練功,拿到梅蘭德的畫卷之後,最初當然也是用同樣的方法去觀畫,卻發現觸動不了什麼,然後才換別的手段去嘗試的。
閒話少述,三天之後成天樂買了一套廚具,登門祝賀梅蘭德喜得新居,同時把那幅畫還給了他,將自己的畫收了回來。梅蘭德還畫之時非常感慨,長歎一聲道:「成總,你這幅畫太過玄妙了,梅某是大開眼界、收穫良多!若不嫌冒昧,能否多問一句,此畫絕非你所能打造,是否是師承之物?」
師承?成天樂可說不清自己有什麼師承。見梅蘭德很守信的把畫還給自己了,他也不好意思撒謊,有點尷尬的實話實說道:「蘭德先生,假如告訴你這畫是我huā八百塊從山塘街買來的,你信嗎?」
梅蘭德愣住了,目瞪口呆的看著成天樂,過了好半天才長出一口氣道:「這是世間何等的福緣!我在潘家園和全國各地也撿過不少漏,但做夢也沒想到能碰上這種東西。」
成天樂:「蘭德先生也想去碰碰運氣嗎?我可以告訴你那家店舖的地址,老闆姓王,叫王嗣水。」
梅蘭德苦笑著搖了搖頭道:「此等福緣,豈可刻舟求劍而得之!山塘街我會去的,但不敢貪求有此運氣。」成總,請你將畫收好,那座宅院我借你三年,你想什麼時候入住啊?」
成天樂打開畫卷看了一眼「耗子」在元神中又驚又喜的喊道:「上面的畫跡一點沒變,說明畫中時間也毫無改變,他居然沒用觀畫之法!」
成天樂暗中答道:「觀畫之法對他有何用?他也不在蘇州找逃犯,更不想借此練功,就算發現了也不會總試,那只是此畫最簡單的妙用。按照他自己那幅畫的門道,我猜他一定是進入畫卷中了。況且你別忘了,我們的觀畫之法對他那幅畫根本沒用,他可能連試都沒試,直接入畫去運轉畫境了。」
同時收起畫卷抬頭道:「我是長租酒店式公寓,每季度付一次租金,現在快到年底了,我已經把明年第一季度的租金給付了,也不能浪費啊!這樣吧,從明年四月開始,我借用你的宅院三年。」蘭德先生,我是不是算的有點太精細了?」
梅蘭德笑道:「成總已經夠大方了,想當年我在中關村賣碟的時候,日子過的可比你現在精細多了。」
成天樂愕然道:「你還在中關村賣過碟?」
梅蘭德:「我不僅在中關村賣過光碟,還在潘家園守過貨攤呢,英雄不怕出身低,成總不也是在飯店幹過打雜嗎?」
話說到這個地步,兩人的關係無形中比以前親近了許多,成天樂對梅蘭德的印象不再是一味的高深莫測,原來他賣過碟、看過攤,再說話時便隨意了不少。成天樂呵呵笑著問道:「蘭德先生看了三天,在畫中有什麼特別的發現啊?」
梅蘭德也笑道:「發現了美女,畫中自有顏如玉,難道成總沒注意嗎?」如果成總方便的話,我還想在蘇州多呆幾天,向你請教研究器物的心得,不知是否有違你的師門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