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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130、昨日今日,不可留亂我心 文 / 徐公子勝治

    130、昨日今日,不可留亂我心

    成天樂長出一口氣道:「你不提醒的話,連我都沒想到。道上的人追畢明俊可不僅僅是為自己那一點損失,恐怕也盯著畢明俊捲走的那一筆巨款。那個謝宗霖律師不信我毫不知情、沒有從中得到好處,看來易老大也不信。」

    吳賈銘:「他們當然不會信!他們自己是什麼樣的人、都是怎麼做事的,也會猜疑別人那麼做。就算知道你可能無辜,哪怕有一絲希望,有那麼大的利益在誘惑,也是不會輕易放手的。……我來的時候還發現有人在這公寓樓外面盯著,可能是派去綁你的人半路被甩掉了,又派人來看你有沒有回公寓?」

    成天樂:「他們發現你了嗎?」

    吳賈銘:「沒有,我等他們走了之後才進來的。」

    成天樂又歎了一口氣:「他們不是來看我回沒回來,而是來看我是不是住這兒?我只是有點奇怪,我從未將自己的詳細住址告訴過別人,今天還是第一次告訴你,他們怎麼會來的這麼快?」

    吳賈銘:「想查你的住址也不是不可能,公安那邊有登記備案。別忘了您現在還是被監視居住,警察恐怕沒空天天來監視你,但易老大能派出手下!」

    成天樂皺眉道:「可我仍然有些奇怪,他們怎會在飯店外面等著我?連我事先都不知道今天要去夢湖美蛙飯店吃飯。我們是出了看守所直接開車過去的,中途並沒有發現誰在跟蹤,喝酒的時候也沒有和其他人聯繫過,誰這麼快就聽到了風聲,就在那裡等著綁人呢?」

    眼前的吳賈銘和腦海中的「耗子」同時喊出了一個名字:「謝宗霖!」

    成天樂臉色一沉道:「最有可能的就是那個狗律師!我出來的時候,他幫我辦的手續,不用去查就能看見我的登記住址,也知道我們要去夢湖美蛙飯店慶祝。」

    吳賈銘趕忙道:「成總啊,您罵他就只管罵他,幹嘛要連著狗一起罵呢,這不太冤枉狗了嗎?再說了,人有好有壞,律師也一樣,今天那個黃裳律師就很不錯嘛!……謝宗霖那個東西,自以為高人一等,今天還是他把您撈出來的,自然以為您會感恩戴德。而您不請他做代理律師也就算了,竟然一點面子不給,半路上直接把人踹下了車。以那種人的脾性,當然對您懷恨在心,他知道易老大要找您算賬,通風報信很正常。」

    成天樂面無表情道:「我現在沒功夫搭理他!……那個易老大的情況我也聽說過一些,看上去倒像是做正經生意的,公司開的很大。」

    吳賈銘一撇嘴道:「現在這世道,誰還會在自己腦門上寫『黑社會』三個字?講究的都是企業化、合法化包裝!否則也沒法混。」

    成天樂又說道:「吳賈銘,我要交給你一個任務,是好事也是麻煩事,給你找六名手下,該怎麼使喚你看著辦,但你得把人給管好了、不許帶壞了!」他把康小甲等六個人的情況告訴了吳賈銘,並吩咐吳賈銘等他們出來之後好好收編管束。吳賈銘是個見過世面的大混混,自然知道該怎麼用、怎麼管、怎麼安排這幾個小混混。

    ……

    他們猜測的沒錯,確實是那位大律師謝宗霖向易斌提供的消息。謝宗霖認識易老大,曾幫他打過幾起官司都勝訴了。兩人的「合作」還不止於此,謝宗霖曾經為別人打官司勝訴,然後私下裡找到易老大,請他幫助「執行」索賠,當然追回來的錢易老大也要分一筆。

    今天在車上的時候,謝宗霖說已經有交易部的客戶聯繫他、想委託他代理起訴成天樂,當然都是虛言恐嚇,根本沒這回事。但他被趕下車後有些惱羞成怒,於是就給易斌打了電話,竭力鼓動這位易老大去起訴成天樂,並暗示對方可以請自己為代理律師。

    易老大在電話裡未置可否,只是詳細詢問了成天樂的情況,包括住址在哪兒、今天出來後去了什麼地方?掛斷電話之後,他叫來了手下「安排」這件事。有手下問道:「易總,您真要去法院告成天樂嗎?」

    易老大冷笑道:「告個屁!我哪能只聽那個訟棍的忽悠?這官司沒必要打,告畢明俊是一告一個准,可是上哪兒找他去?告成天樂很難告得贏,就算費天大的勁告贏了,那小子上哪兒找錢賠?我想要的是這個人,從他嘴裡撬出點東西來。畢明俊做的這麼乾淨、走的這麼漂亮,沒有成天樂這個總經理私下配合是不可能的。他可能知道點東西,卻不可能交待給警方。我們可不是警察,自有辦法讓這位成總開口。

    手下道:「只要找到畢明俊,就能追回易總的一千五百萬損失!」

    易老大瞪眼呵斥道:「好大的出息!我們損失的當然要追回來,但那只是本錢,做生意就沒有利潤了嗎?畢明俊可是捲走了三個多億,警方只會追查他,假如我們先找到,那可是既有利潤又有替罪羊!」

    ……

    易老大的如意算盤打的很好,為了防止別人先下手,立刻派人想在第一時間把成天樂綁走,而且要做的乾淨漂亮不留痕跡,成天樂吃完飯半夜從夢湖美蛙飯店出來是最好的時機,結果卻沒有成功,反而被吳賈銘查出是他的手下圖謀不軌。

    吳賈銘走後,成天樂獨自靜靜的沉思,他把燈關上了,從十二樓的陽台上望著前方的金雞湖,近處的黑暗一片靜謐,而湖對岸的城市高樓林立、依然燈火輝煌。短短三天內,他經歷了太多的事情,就如人生遭遇驚濤駭浪般的起伏轉折,竟成了他度過魔境劫的機緣。

    真正的煩擾與衝擊,其實並不是在公安局或看守所那兩天,而是出了看守所之後的這一天,所發生的事令人感慨萬千。假如不是已經度過了魔境劫的考驗,他是很難保持心神寧靜的。魔境不僅只在定坐中,也在他所面對的真實世界裡,比如今天的種種。

    成天樂真不愧是學藝術的,此刻竟然靜靜吟起了李白在宣城寫的一首詩:「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亂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

    他反反覆覆念的就是這兩句,等到後來「耗子」實在憋不住了,在元神中喊道:「接著往下念啊!後面應該還有吧,你怎麼就這麼兩句沒完沒了?」

    成天樂被打斷了感慨,有些不耐煩的答道:「我就會這兩句!想當初看見這首詩的時候,就記住了前面的兩句,後面的沒背下來。就算現在度過了魔境劫,照樣也想不起來後面的句子。」

    「耗子」:「那你就是真沒印象!快上網去查啊,我聽來聽去都聽著急了,就想知道後面是什麼?」

    成天樂:「要查你自己查,我現在沒心情!」

    「耗子」不滿的喊道:「我怎麼自己查啊?又沒有凝煉成形……」

    成天樂不耐煩的說道:「那就等你凝煉成形之後再說!」言畢將「耗子」給摁了回去,封在左臂的曲池穴中讓它老實呆著,別再出來煩人。

    成天樂沒有練功也沒有睡覺,就一直站在陽台上望著金雞湖,似是在思考又似出神了。直到湖面上有一道反光刺入了他的眼中,他才意識到天邊的霞光又一次升起,他竟站到了天亮。掏出手機看了一眼,發現今天恰好是週末。

    命運就是這麼愛開玩笑,三天之前的那個晚上,當他開車走向交易部時,並不知道畢明俊已捲款潛逃,有警察正在等著他「自投羅網」。他在路上還給小蘇打了電話,約好週末去小蘇家做飯,小蘇買菜、他下廚,把艾老闆送的那兩瓶月光葡萄酒給喝了,來一頓浪漫而溫馨的晚餐。成天樂心中還春潮蕩漾,琢磨著是不是該預備保險套、買什麼牌子的好?

    轉眼已經到了週末,今天就是他和小蘇約好的日子,可是那個早就定好的約會究竟還存不存在?小蘇已經知道他出了什麼事,因為吳賈銘給她打過電話了。昨天從看守所出來的時候,在蘇州可能會見到的人都見到了,唯獨沒有小蘇。

    但是今天的約會怎麼辦,小蘇並沒有再聯繫他,假如他信守承諾的話是應該去的。可是有一個麻煩,他不知道小蘇的住址。上次在電話裡只顧高興了,忘記了問小蘇住哪裡?他知道小區的位置,因為曾經送過她回家,卻不清楚是哪棟樓的幾單元幾號?

    本來這不是什麼問題,到時候問一聲便是,可現在又該怎麼辦?成天樂不想無聲無息的失信毀約,但也清楚這個約會已經不合適了,很想給小蘇打個電話。看看時間,他怕小蘇還沒有起床,於是就發了一條短信——

    「小蘇,我是成天樂。你應該已經知道我出了什麼事,很抱歉,我今天不能赴約了。現在這種情況,我想我們也不適合繼續交往下去。祝工作順利、萬事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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